第30章 读懂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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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靠近一些。”</p>

“啊，这是要……干什么？”缪尘霜有点害羞地支支吾吾，因为此时两人的距离也只有不到两尺而已。</p>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李旦微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p>

缪尘霜又往前站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拳之隔。</p>

李旦抬起左手轻轻扶住她的上臂，右手压在凸起的玉砖上一按，两人脚下踩着的黑曜石地砖与墙面一旋，带着两人转到了墙后的另一个房间里。</p>

“这里是……”缪尘霜睁大了眼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的风格与方才他们所在的房间风格迥然不同——装饰古朴素雅，东、西、北三面皆是高至房梁的檀木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堆放着《春秋》、《中庸》等各类书籍，房间正中央摆一张长约两尺的御案，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p>

“这里是我的避世之所。”李旦环视着这一方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心中的纠结郁闷被冲淡了几分。</p>

屋内墨香四溢，缪尘霜走到御案前，见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小诗：</p>

唤出眼，何用苦深藏。</p>

缩却鼻，何畏不闻香。</p>

“想不到，陛下还有这等雅兴。”缪尘霜赏着那诗莞尔一笑，“这么说来，每次你来青鸾楼，其实都是藏在这间密室里读书吟诗的？”</p>

李旦颔首，“这间密室只有我与你两人知道而已，外人皆以为我留恋风尘不问政事，不过一介昏君。”</p>

他似有自嘲般轻笑一声，“这正遂了母后之意。”</p>

缪尘霜收敛了笑靥，原来李旦平日里装出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实际上是苦心孤诣为所有人创造出一个昏君的形象，目的不过是为了自保。</p>

“可惜，我虽不恋那把龙椅，但手中无权，终不能实现天下太平……”</p>

缪尘霜沉思片刻，抬眼看向李旦道：“这倒不一定，若陛下真的有心为天下太平，那不如去争取一番。”</p>

这句话令李旦大为震惊，若不是此时两人身处密室，这话要被别人听了去，极有可能被冠上谋反的罪名！</p>

可缪尘霜面色坚定，目光灼灼，她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推翻强权如同蜉蝣撼大树，可若是百个人、千个人的力量呢？</p>

她、祈墨、暮白还有眼前的李旦，都是心怀正义之人，若是在多几人、几十人呢……</p>

“只要陛下愿意为了天下太平而奋斗，那我缪尘霜，和这大唐许许多多正义之士将鼎力支持陛下。”</p>

屋内气氛凝重沉寂，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李旦手十指交扣，这是紧张而纠结的表现。</p>

“何畏不闻香……那陛下认为呢？”缪尘霜读着宣纸上李旦的诗句，自知李旦心有抱负，只不过慑于太后之威而无法施展而已。</p>

李旦有些拿不定主意，诚然自己一旦退位后便可以保全自身，从此做一个逍遥王爷，但也将失了人生目标，只能过一个浑浑噩噩一眼望到头的人生……</p>

他有些怅然地看向缪尘霜，见她目光灼灼如华，心想眼前这女子原来竟比自己更自信，更坚强，更不屈。</p>

末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何畏不闻香。”</p>

缪尘霜出了青鸾楼，听见戌时的更鼓声响了三下，长安的夜在冬日里来得更早，此时夜幕已至，各坊市家家户户门前却还未亮起灯笼。</p>

凌冽的夜风拂过她脸庞，她伸头探过石墙望着黝黑的巷子，心里有些毛毛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李旦本提出要用御辇送她回大理寺，可她觉得这样太过招摇便婉言拒绝了。</p>

现在看来，只能独自冒着黑暗走回去了。</p>

缪尘霜拢了拢披肩，刚跨出门下了门前的石阶，见一人手持一盏灯笼候在阶下，灯笼微黄的烛光映着那人雕刻般绝美的侧脸。</p>

“祈公子……”她有些惊讶，他来这里做什么？</p>

“方才我查案恰好路过这里，正想着你会不会此时出来，便等了片刻。”祈墨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并没有路过这里，而且担心夜深她又怕黑，就径直提了灯笼从大理寺过来等她。</p>

“真巧啊，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缪尘霜开心地连蹦带跳下了石阶，“方才我正想这巷子黑黢黢的，还有点点害怕来着，结果正好遇见祈公子你，可太幸运了。”</p>

两人并肩走在幽暗寂静的巷子中，缪尘霜借着烛火的微光用余光偷偷瞥了祈墨的那清冷深邃的眉眼，心里思忖着，不知道若我把方才在密室与李旦的对话告诉他……他会陪我走这一条路吗……</p>

她抬眼向前方望去，这一条巷子好像很长很暗，前方丝毫不见任何光亮，可是身边却有光，有无言的陪伴，照着自己一直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