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万事开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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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要让计划顺利成功，离不开人和钱这两个重要资源，可偏偏对于一穷二白的两人来说，这两样都没有。</p>

两个光杆司令愁啊，愁得每天薅头发啊，无助地蹲在洞口望天兴叹，直到几天后，山里落下初雪，两人都没想好第一步应该怎么走。</p>

常小小掂了掂手里的银锭子，“这些银子足够我们进京落脚的，不如先去京城碰碰运气。”</p>

“怎么进京？”晋王问她，“你可有路引、户帖？”</p>

常小小一愣，“那是什么玩意？”</p>

她自生以来，根本就没见过那玩意儿，每回进城也没人索要。</p>

晋王给她细细做了解释，按律法规定，入关进城的百姓都需要堪验路引，尤其对于来往运送货品的商人更是如此。</p>

至于常小小为何没被查验，原因很简单，她说的正是一口正宗的本地话，而且又非商人，按照律法规定，方圆百里的百姓进城无须路引，只对工、商课税即可。</p>

“原来如此，那没这两样就进不了京吗？”</p>

“进不了。”晋王知她从未出过远门，便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p>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城高墙厚，从外至里又分外城、内城、皇城、宫城，越往里走，查验得越仔细。</p>

没有路引指不定连外城都进不去，更别说去皇城根下的丞相府了。</p>

“那麻烦了，”常小小抬头看向晋王，“路引、户帖长什么样，你见过没？我们可不可以仿制？”</p>

晋王苦笑不已，他以前贵为王爷，出行自有仪仗开道，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他开路引，“有规定的格式，不仅要登记父母名讳，还要登记相貌特征…… ”</p>

“那就不过关，咱们绕路到京城！”常小小大手一挥，她就不相信林相能天天窝在城里当乌龟。</p>

“关卡众多，陆路有关，水路有冿，不好绕啊。”</p>

不过常小小的办法也并非不可行，有些小商贩为了逃避关税，往往走些偏僻小路，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私盐贩子。</p>

私盐贩子们手上有着完整的路线，且多位于深山冷岙中，官兵难以围追堵截，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条盐帮专用的小道，盐贩子还会沿路设置补给点，方便休息。</p>

“我知道附近有盐贩子经过，明天就下山问问。”</p>

常小小的执行力很强，次日雪停便要往山下蹲守，晋王也要跟着同去。</p>

“你伤好透了吗？山里雪大可不好走。”而且只是找个私盐贩子，又不是去打老虎，用不着这么多人手。</p>

晋王回道：“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自然要同甘共苦，也好互相照应。”</p>

常小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身边最常跟着的是狼群，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和人打交道，但想想他们要完成的计划，只得点头同意。</p>

“会滑雪吗？”常小小拿出简易加工的松树滑雪板。</p>

作为皇族子弟，晋王从小所受的教育不仅有文化课，还有弓马骑射，滑雪自然也会。</p>

虽然常小小做的滑雪板极为粗糙，但用来滑雪代步足矣，晋王接过后套在脚上，用麻绳仔细绑好，便撑着棍子往外滑去。</p>

常小小只带着几头壮狼出去，其它狼则负责看家。</p>

也不知道搜山的官兵这会儿还在不在，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得注意隐藏痕迹，常小小追上晋王，两人来到一处山间小路守着。</p>

“我们俩在外行走，不如你叫我哥怎么样？”晋王冻得跳脚，还不忘统一口径。</p>

常小小哪能同意，这不平白低了一头？于是掐指算着齿序。</p>

晋王的出生时辰很准确，毕竟出生之时，身边一圈贵人围着，每年的生辰都很隆重，但常小小的出生年月就不太清楚，毕竟她娘自己脑子都不清醒呢。</p>

晋王刚说完出生年份，常小小立时点头表示，两人是同一年的。</p>

“真的？”晋王怎么就不信呢，明明她看着就小些啊，“那你是哪月出生的？”</p>

常小小胸有成竹道：“正月！”</p>

“哪日？”</p>

“初一！”</p>

一年中，不可能有比这更早的日子，常小小非得把大姐这个名头占住不可。</p>

晋王笑笑，这位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胜啊，“那天应该叫元日！”</p>

最后商议，两人以姐弟相称，为免引人注意，暂时都以常氏为姓。</p>

常小小还是头回当大姐，立时就摆起威风，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馍，让堂堂晋王给她当小弟。</p>

晋王好脾气地配合，反正都是举手之劳嘛。</p>

他们躲在路边之时，远远听见有狗吠声传来，显然官兵还没有放弃搜索，头狼跳上高地吼了一嗓子，狗吠声立马静音。</p>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日头偏西，还没有人经过，也不知是盐贩子躲避官兵，还是因雪天路滑，没出门。</p>

天色已暗，常小小正打算回去时，便见远远有一道黑影走来。</p>

待走近些，她借着雪地反光，发现来人正是盐贩子，而且还是熟人。</p>

“大叔！”常小小跳了出来，倒把盐贩子吓得摔了一跤。</p>

晋王忙上前将他扶起， 盐贩子见到是她，这才放心地把竹筐放下，“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啊，又要买盐吗？这天做腊肉正合适呢。”</p>

“嗯，正是呢，”常小小掏出碎银，“我可等你好久呢，还以为大叔不来了。”</p>

“怎么可能不来呢，洛城这一 带，可有不少人家指着我这私盐过年呐。”</p>

大叔不像那些武装的大私盐贩子，他做这行，只为养家糊口，如今官盐价格虚高，质量还不好，普通百姓都情愿买他的私盐。</p>

即便官府三令五申禁止私盐买卖，为此还设置了高额悬赏，但盐是百姓的必须品，没了私盐吃什么呢，竟无人去告密，所以他的生意还不错。</p>

晋王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私盐贩子，不免有些好奇，“大叔，你这盐是哪里来的？”</p>

“呃，他是你夫君？”大叔好奇地问常小小。</p>

“是我弟。”</p>

盐贩子来来回回看了两人几眼，心下生疑，这看着也不像姐弟啊。</p>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你们放心，我这盐可是正宗雪花盐，都是从长庐盐场拿的货。”</p>

长庐盐场煮海水为盐，为国家提供了不少的盐税，只是盐场离此可不算近，想来他只是二道贩子。</p>

大叔给常小小称了盐，对她说道：“最近洛城不太平，听说林家的混世魔王被人杀了，官兵正到处搜捕缉凶呢，你们早点回吧。”</p>

“也不知是谁为民除害了，真是大好人啊！”常小小狠狠夸了夸自己。</p>

大叔笑道：“可不是嘛，林家为富不仁许久了，老天也不长眼，听说他又多了一位贵妃娘娘，连带着鸡犬升天，以后咱们洛城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喽。”</p>

以前的林家虽说是大族，但到底在朝廷没根基，可就算这样都能横行乡里多年，现在有了贵人做靠山，那就更了不得。</p>

“大叔也要小心点啊，下午还听到犬吠呢，要不干脆歇几天，避避风头。”</p>

盐贩子也是一脸忧愁，“也是啊，可眼瞅着天冷，正是杀年猪腌肉的时节，真不好收手。”</p>

百姓平常的用盐量都差不多，停停不妨事，但年根前用盐量大增，他就算不为赚钱，也不好让乡亲们无盐可用。</p>

本来贩私盐就是重罪，抓到不死也得脱层皮，大叔心下紧张得很。</p>

“大叔，要不我们跟着你贩几天私盐，赚不赚钱不重要，关键是大为伙服务。”</p>

一来可以赚点零花钱，二来正好实地打探路线。</p>

常小小此言一出，大叔都愣了，“瓜女子，我知你是山里的猎户，本事大得很，但贩私盐可不是小事啊，咱们可不是那些大盐商，没有门路，抓住就是咔嚓。”</p>

“我这不是缺钱用嘛，正好赚点银子好过年。”</p>

晋王也跟着帮腔，“我们三个好歹能多背些盐回来。”</p>

盐贩子心下一思量，这倒是好计策，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至少能提前把过年用的盐囤齐，“那行，后天晌午，就在这里碰头，我带你们去贩盐。”</p>

盐贩子也分好几级，有专门从盐场偷盐的，也有负责运输的，下面还有二道贩子、三道贩子，组织严密。</p>

像大叔也只是二道贩子罢了，回头这些盐便卖给下面的分销商，如此结构，也是官府屡屡严查私盐，却收效甚微的原因。</p>

大的盐贩子，官府不敢抓，小些的，又抓不到，如今洛城的官盐根本竞争不过私盐。</p>

待议定好后，大叔便继续背着盐筐摸黑赶路，回家将盐交给下一级小商贩，休息一天后，于后日，天还未亮时，背着竹筐出门。</p>

而小道边，常小小和晋王早背着行囊等着了，由于此次贩盐离家日久，头狼还得带着狼群觅食，兼照料常氏，并未跟随。</p>

一路山高林密，为防惊动官兵，三人只顾闷头赶路。</p>

如此过了几日，他们顺利来到一处三不管地带，这里正是洛城和青州交界，地势险要，常有强人出没，官兵也不敢随意前来。</p>

大叔来往这里多次，熟门熟路地带着俩走进山寨，只见简易的寨子里到处都是都堆放着一筐筐的盐，显然他们也是从很远的地方，用人背马驮的方式运过来的。</p>

盐价从盐场生产出来并不贵，但要加上盐税及路费，最终到百姓的手里价格不菲，且当地盐价与交通情况有关，交通越便利，盐价也越便宜。</p>

交通不发达的山区，甚至有不少百姓们吃不起价高的盐，便去地里、矿坑中找土盐，作为替代品，但那种盐吃多了对身体有碍。</p>

山寨门口，带刀的壮丁见是老熟人，便道：“叔，你这腿脚可真够利索的，这么快就打了个来回。”</p>

大叔笑道：“这不冬天到了嘛，家家户户要做霉豆腐和腌肉呢。”</p>

“正是呢，叔快进去吧，刚又到了一批上好的货。”</p>

壮丁守卫也冲着常小小和晋王点了点头，既然他们由熟人领进寨，便没什么可怀疑的，贩卖私盐，风险大、利润高，不是信得过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带来？</p>

再说像他们这么大的私盐贩子，手里有刀、有枪，根本就不怕官府来人，再说各路都已拿钱开过道，出事了自然有人顶着。</p>

私盐交易都是现银付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常小小和晋王付过银子后，便要跟着大叔离开，却不想被人叫住。</p>

常小小立刻紧张起来，生怕来个黑吃黑，好在对方只是过来找大叔叙旧的。</p>

索性几人便找了一处亭子落座休息。</p>

“江大哥，这两位是？”对方率先问道。</p>

江大叔呵呵一笑，“杨老弟，这两位最近手紧，跟我来跑些小钱的。”</p>

常小小看着晋王起身还礼，忙也跟着站起来拱手，“见过大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