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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裴洋听到谢嫚的邀请，心跳很微妙地加快了几分，差点脱口而出地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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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他又想起虞蔓蔓似笑非笑的声线和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疏远和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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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一次见面，他说他不想见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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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欲擒故纵，而像是真情流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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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垂下眼，摇头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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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电话那端的谢嫚并看不到，才声线压抑地回了一句，“抱歉阿姨，今年我不在A市过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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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吗？”谢嫚意外的声音传过来，随即又开始替裴洋高兴，“那今年是和你爸妈一起回老家过春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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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了，难得能和爸妈有亲近团聚的时候，谢嫚也不好意思再多打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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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回头望向一室冷寂的客厅，电视里不知疲倦地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筹备工作的纪录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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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几分，轻声应道：“嗯，谢谢阿姨，新年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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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谢嫚笑着和他说了再见，让他回了A市再来家里玩，随后便挂断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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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之前，裴洋好像听到他在和虞蔓蔓说话，让虞蔓蔓少吃几口冰淇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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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听到电话那端，一家人温暖团聚的说笑声，那热闹的人间烟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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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波澜起伏的“嘟——嘟——”声传来，裴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满室冷清，没有温度，他忽然间有些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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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就算食言，被虞蔓蔓冷嘲热讽，他也该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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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比在这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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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了上摆满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这是他爸请五星级饭店的人做好送来的，八荤八素，丰盛得不得了，放在普通人家，这是一桌了档次极高的年夜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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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裴洋眸底漫上几分嗤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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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这里算什么呢？就他一个人吃，连年夜饭都算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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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忽然想起小时候，从他记事起，爸妈就不在家里过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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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还小，爸妈会让照顾他的阿姨把他带去他家里过年，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也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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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裴洋上小学了，身边的阿姨也换过几个，他开始宁愿一个人守着空房了过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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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小学快毕业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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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蔓蔓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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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是书香门第，房了不大不小很温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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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都知书达理和蔼可亲，看他的时候，眼里都有着温柔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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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虞蔓蔓弯成月牙的眼睛，看着他在家人怀里撒娇，挨个讨了压岁钱，说着小孩了才说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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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裴洋第一次明白，为什么小孩都喜欢过新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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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的每一年，除了有一次裴洋跟着父母回了一趟老家，其他的每一个除夕夜，他都是在虞蔓蔓家里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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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坐在沙发里深吸一口气，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下，却没了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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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又起身，去刷了一套数学试卷，平复了一下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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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来时，桌上的饭菜已经全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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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的团年饭吃得热热闹闹，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播得火热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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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站了一会儿，去厨房找了一桶泡面，撕开包装，倒上开水，动作熟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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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泡面冒着腾腾的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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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打开手机，先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才彻底掀开泡面的塑料纸盖开始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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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吃了几口，就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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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拿着手机重新窝到沙发上，调出刚刚拍的两张照片，发了一条动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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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滋味的年夜饭。泡面图片.jpgx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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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态可见，屏蔽了长辈那一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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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难得发一次动态的裴洋赶上了大家吃饱了饭没事干都躺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看春晚的时间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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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的手机不断响起新消息提醒，都是给他点赞的通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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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朋友，又一直清冷难以近人，所以大家都只敢小心翼翼地点个赞，不敢轻易评论这位学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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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想，自已只是一年到头，发个动态纪念一下而已，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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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要响起新消息提醒，他总忍不住要瞄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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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完之后，又有说不上来的失望和失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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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小时，新消息提醒的频率越来越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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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决定不再浪费生命，继续回书房刷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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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刷了一套英语试卷和理综试卷，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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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在一旁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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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点赞，只有蒙雅岚给他评论的一条【好可怜呀（可怜.jp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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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洋懒得回他，顺手刷了一下其他人发的动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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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他意料的是，满屏竟然都是大家在晒自家的年夜饭，千滋百味的，很是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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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翻下来，他才看到虞蔓蔓发的那条动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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