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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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师徒二人便行动起来。</p>

行动前，霍逢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两套夜行衣。</p>

望为套上了黑蒙蒙的衣服，蒙上黑面和头巾，只露出一双不情不愿的眼睛。</p>

霍逢察觉到望为对此行头不满，宽慰道：“师父，你将就一下吧，我们到了凡界，还是要按照凡界的规矩办事。此行最好不要惊动任何凡人，我担心会扰乱一些因果。”他的潜台词不言而喻。</p>

望为摊手：“凡界规矩教你半夜去做别人家的梁上君子？”</p>

霍逢愣住：“……这倒没有。”</p>

望为凑近：“为师看起来对凡人攻击性这么强？”</p>

霍逢心虚：“……也、也没有吧。”</p>

望为一把锁喉霍逢，微笑道：“你这么爱操心，不如去奈何桥边候着，万一我要是杀错了谁，你就立刻给还魂一下。阎王要是知道你这么为她减轻公务，估计会给你封个城隍当一当。”</p>

霍逢挣扎：“啊，师父，师父绝对不是这种人！我错了！”</p>

丑时已过，所有人皆已入梦乡，此时正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刻，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时刻。</p>

刚出门没多久，二人不知怎的就撞到了一起，霍逢掏出火折子吹亮，看到望为站在原地揉着额头。忽而划破夜空的火光，让她下意识退了半步。</p>

霍逢以为方才的失误惹到了望为，他一脸歉意：“师父，你没事吧。方才是我不小心……”他的下巴也被撞了个结实。</p>

“没这么弱。”望为感觉出师不利，要出大事。</p>

深夜的街上没有半寸光亮，亦没有行道灯指引，除了自己掌灯，其他只好摸黑前行。</p>

望为痛恨黯淡无光的黑夜，看不见周遭任何，会让她不自觉陷入过去的某些噩梦之中。她也拒绝用火折子，凡是带火的多少会克她。尤其是现阶段，她需万事小心。</p>

夜行盗窃，让望为又解锁了一个神生新成就。自她掌握那股绝世之力后，她的战略便从谋划布局改成了正面猛攻，速战速决。</p>

如今却干起这偷鸡摸狗的行当，鬼鬼祟祟，一脸衰样。以她昔日的地位，真是惨痛的降级！</p>

望为凭借着神识，在黑暗中明确了方向，她内心道：“让我不用法术，才奇怪呢，这点法术还招不来君兆。”</p>

又行了百步有余，二人一眼便看到了寻觅已久的荣家总堂。总堂驻地在东市最繁华的街区，虽然已经闭市，夜幕之下，竟也如此熠熠生辉。</p>

荣家旗下的所有坊肆商铺，风格就如同荣家产出的翡翠一样，说耀眼夺目反倒是收敛，浮夸明艳才是一贯风格。牌匾边沿上镶嵌着色彩不一的辉石，不算值钱，却在品相上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p>

此时，堂内值守之人倒是不少。</p>

“荣家加强了戒备，恐怕需要有人去引走那些人。”霍逢毛遂自荐，他熟悉路线，可以轻易调虎离山。</p>

望为拉了拉面罩，绕到了总堂的后方，飞身一跃，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鸿毛落在了其中一座屋顶之上。她凭着神之感应，蹲身掀开其中一块瓦片，房间内的情况便清晰可见。</p>

但意想不到的是，此屋的灯烛未灭。</p>

有人！</p>

“寅时已到，居然还在，凡人何时也戒断了睡眠？”望为继续观察，那人来回在房内行走，看起来颇为忙碌。“霍逢声东击西也不能撑太久，而且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该亮了，还算什么潜行，必须主动出击”</p>

望为俯身凑近，终于看清房间内未眠的是一位女子。从背影看去，她身形并不高大，站在耸立的架格旁衬得更加娇小。她转过脸，在摇曳的灯烛映照之下，脸上紧紧扒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p>

“这是荣斐？”望为颇为惊讶，身骑骊马的荣斐威风凛凛，显得她整个人高大且有力，宅内此人，怎么看都不像白日所见的那人。她想起霍逢和行人所道出荣斐的外貌特征，似乎又能对得上。</p>

只是——</p>

“不就是几道伤疤么？什么奇丑可怖，凡界也喜欢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望为盯着那位传闻中荣家二小姐。</p>

看着她伏案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记录着什么，好一副认真的模样。可望为在房顶上蹲了半晌，这位二小姐除了去其他架格拿了新册过来，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看着东方渐白的天际，她蹲不住了。</p>

望为搬开了两三瓦片，从屋顶踩着房梁，找准了荣二小姐去翻找架格账册时一跃而下，如行走在暗夜的黑猫，悄无声息着陆，瞬间藏匿进黑暗之中。</p>

没有天界的羽衣，以她现在的力量即便让自身化成水雾隐于空气中，这碍事的凡人衣衫也会不小心出卖她。她开启小范围的神识，放大五感，试图从一堆账册文书中找到她想要的请柬。可一个个架格搜寻过去，皆无线索。</p>

“怕不是就在她桌案上吧。”望为内心一想，便开始搜寻桌案上的线索。桌案上并无未发的请柬，但有几页分发请柬的名册。</p>

但是，出师不利，二而衰，三而竭。</p>

“阁下深更无眠，来寒舍账房做客，好雅兴啊。”</p>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桌案方向传来，望为眯起双眼，整个房间被新燃起的灯烛照得亮堂如白昼。荣二小姐手执长剑，提着灯盏精准地走到望为的前方。</p>

千算万算，望为竟没想到会被凡人逮了个正着。</p>

脱身当然是没问题，但目的没达到，她若是现在离开，今晚就白折腾了。她其实从不担心被发现，就算发现了，区区凡人又能奈她何？</p>

望为站在原地，伸展了一下今夜一直猫在暗影里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荣二小姐。</p>

“是他派你来的吧？你不是第一个了。”荣二小姐轻笑出声，脸上的痕迹也随之一动，“明确告诉你，那东西不在这里，你白跑一趟。你的主子不仅废物，还真爱大费周章做无用功啊。”她言语犀利且毫不留情。</p>

这方丘城中，不喜荣斐的人大有人在，但敢直接作对的，从地位论也只有施家家主施垚。但望为是个例外，她只是个无奈介入他们之间的人。</p>

荣斐抬手用长剑欲挑落望为的面巾，却被望为闪身躲开。</p>

“阁下不敢露面，是不想被看到脸被迫自裁吗？但我好像已经知道你是何人了。”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就是白日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我猜得没错吧。我自幼断玉便是天赋异禀，断人自然也……”</p>

望为一把扯下面巾头巾，一脸嫌弃道：“你早说啊，早说我早取掉了，蒙死我了，这衣料真是一点儿不透气。”</p>

荣斐以为对方被她看到真面目会求饶或自尽，却不曾想她主动暴露了自己。面巾下是那张艳而不俗的脸，虽然白日曾有过惊鸿一瞥，近看更有种摄魂夺魄的美丽。</p>

“他这次派来一个女人，莫不是觉得女人身姿轻盈，我便发现不了了？我对石头尚且比寻常人敏感几分，更不要说是个大活人了。我不杀女人，你回去转告他，轻敌可不太好，会输的。”</p>

她用剑尖轻轻抬起了望为的下巴，眸中还是没能藏住欣羡：“可真是美啊，这样的美人为何要为那个人做事，你有把柄在他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