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秘境之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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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之力：“……”</p>

霍逢调整内息，抬眼便看见望为沉溺于幻境后的黯然神伤，心底顿时翻涌起一股无名痛楚堵塞在喉头，迟迟难以开口。</p>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望为这副模样，他抬起手臂欲将她拥入怀中，可脑海里重复起那团雾气之前在幻境中对他说的话。</p>

“你这般优柔寡断，还妄图诞生别的心思？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回了天界，你与她更是两个世界的人。倘若你接受了我相助，你的赢面会变大。”</p>

霍逢当即反驳它：“无论她是什么人，都是我的师父。我、我没有别的心思，你这团不敢见天日的霾气，休想扰乱我的道心。”</p>

“是我扰乱，还是你的心本就动摇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藏得那么深，又是在害怕什么？”</p>

霍逢默念起静心咒，不再回应那声音。</p>

——那个诡异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p>

究竟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p>

也许是第一次初见，也许是每一次相处。她看似冷漠无常，却在他需要得到支持、对自我产生怀疑之时，为他拨云见日，指点迷途。他时而觉得她难懂，时而觉得这或许就是天生为神的洒脱和恣意。</p>

至于心意，他不敢深想。</p>

念头每一次不知所起，皆戛然而止，他放任它平静地死在脑海里，掀不起任何波澜。</p>

最终，他咬牙克制住想抱紧她的冲动，只是温和地牵起了她的手。</p>

“师父，我一直都在你身边。”</p>

望为低垂着头，霍逢微微弯腰，试图从下方仰望着她，“让师父不高兴的人，现在在哪里？”</p>

“都被我杀了。”望为毫不犹豫给出答案。</p>

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霍逢开口：“杀得好。”</p>

听到这话，望为不禁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霍逢目光坚定回望过去，继续道：“师父在我眼中是至情至性之人，做事方式直截了当，但我相信，师父一直都走在自己的道之内。以因果为界，从未越过。”</p>

望为看着他，没讲话，这不是她意料之内的回答。</p>

她以为霍逢会劝她少造杀孽，并试图提出两全其美的方式解决问题，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笑说你个傻子。</p>

但是现在，她不知所措。</p>

“师父过去定然经历过很多事，徒弟来得晚，没有参与。”霍逢缓缓道来，“有些过去如云烟，譬如某些虚度光阴的闲暇时刻，发生过，但是很快就湮没在漫长的神生之中……而有些过去如沧海，看似平静，却始终在某处水波不平，譬如某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时刻，哪怕那些伤已经好了，甚至一道疤都没留下。伤害既存在，倘若轻描淡写一带而过……终究是，不能平的。”</p>

望为怔怔地看着他，两人对视着，没一人躲开似炬火、似深潭的目光碰撞。忽然之间起风了，她趁势抬起衣袖掩面，悄然凭借着风吹袖摆拭去眼角的泪，霍逢亦悄然撇开视线，看向远方。</p>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望为声音微微发哑，“先找神器，找到以后……找到以后再说，好吗？”</p>

“当然！”霍逢语调上扬，“师父，方才有两组人分别去了东方和南方，那我们就去北边看看？”</p>

望为点头同意，二人并肩走向北方的林子。被霍逢牵起的左手覆着他的温度，她没有松开他的手。没排斥他的触碰，这让霍逢的内心升起小小的雀跃。</p>

葱郁的林间灌木中藏着些许充盈着灵力的草木植被，平日里望为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是有多少就得采集多少。</p>

师徒二人拿着空间储物袋开始收集，一部分给名额提供者宪王，当然也要留一些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p>

“这里有金地芝，还有诗纹花！那边那个是赤华血葵吗？我好像还看到八十一曲碧水参……”霍逢看着满地的灵植，各个都如稀世珍宝，恨不得看一眼就让它们自动跳进口袋。</p>

“你也很喜欢灵植？”望为忽然想起天阖门的大长老春赫就深深痴迷此物。</p>

“我倒也还好，”霍逢短叹一声，“以前宗门大考还有神考的时候，培育灵植也是一门必修的功课。只是这些带灵力的花花草草，真的不太好养成。”</p>

望为啧啧称奇，这种难度，她也感同身受。毕竟辰中天宫殿里的灵植园全部都外包了出去，她身边懂吃的人很多，懂花草的人太少，包给木德重华神尊，还能做个顺水人情。</p>

“你在天曹做文官以后，应该也不需要管这些花草了吧，听起来就很麻烦。”</p>

“我也以为不用管了，可谁知道，我们部门的顶头上司重华神尊，又让我管了许多。”</p>

霍逢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很是无奈，“她送我出境去辰中天的几个园子里教授当地的水神如何培养灵植，头一回那都是我亲手种下的，几百年间种了好几十万株吧……都不重要了。过分的是，神尊大人也不给点额外的薪酬……哎！”</p>

霍逢露出了些许悲伤的神情。</p>

“什么！居然没给钱？”望为大为震撼。</p>

真没想到，霍逢曾经来过自己宫殿的园子种过花草，当初重华承包下的活计居然是霍逢在做。</p>

而且，她明明付了千万颗主星灵石作为酬劳，让重华给她找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泥沼都给弄成花海……居然一点儿都没让干活的主要劳动力拿到啊。</p>

一时间，望为看向霍逢的眼神充满怜爱。</p>

“是的，重华神尊说年轻人就该多多劳动，种点花草什么的美化天界，这是每个神应尽的义务，所以没钱。”</p>

“每个神的义务，大部分只要你来承担？”望为停下手里采摘的活看着他。</p>

“其实，当我看到那些荒芜之地被我亲手种满芬芳的灵植，听说那些灵植也都有可用之处，心情……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而且我也是术业有专攻，我和重华神尊一样，都是木系法术的使用者。”霍逢诚恳回答，好似也不是那么在意酬劳。</p>

“你真是可造之材！”望为由衷称赞。</p>

霍逢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击中，一时间害羞起来，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忽而弯起眉眼：“待回到天界，师父的花园也可以交给我来打理，我也不要酬劳。”</p>

在他心里已经默认望为是九执神尊的其中一位了，加上那力量说漏嘴似的提及过，他对此愈发深信不疑。</p>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望为就是那个传说中隐居于上天宫的水德伺辰神尊。天界的神尊们都有独立的宫殿，自然也会有花园，所以肯定会需要他的。</p>

望为笑出声：“如果有机会的话，定要交给你。但是，我一定会付酬劳的。我不会亏待为我尽心做事之人。”</p>

两人会心一笑。</p>

望为弯腰准备采摘一株蓝绿相间的植株，突然那植株像是原地成精一般疯狂摇曳起来，速度快到甚至肉眼看不清。</p>

好生怪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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