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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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紧赶慢赶，总算在他临走前做好了两双棉鞋，四件冬衣。</p>

“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住哪儿呀？”她开始担忧起来。</p>

“因地制宜，随机应变。”他嘴角微扬，安抚她道，“赶考的学子不少，总有落脚的地方。”</p>

“一路山高水远的，要多保重。”李桃心里有些发酸，往他怀里揣入一只微鼓的荷囊，“收好，能用得着。”</p>

他抬手，握住她白洁细长的指尖，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到了那边之后，稍作安顿，就给你写信，夹在寄给阿翁的家书里，记得回信于我。”</p>

她轻轻点头，视线却不舍得离开他。</p>

“韩孝廉，该出发啰！”沈焱在外头喊道。</p>

两人闻声，一道走了出去。李荷从马车内伸出一只衣袖与她挥手作别，语声甜甜的道：“我送送姐夫。”</p>

韩绍清听得一怔，忘记迈步。李桃羞得两腮绯红，遮面走开了。</p>

百川书院，正渊阁。</p>

韩绍清乍见冲他傻傻笑着的范莨，神情倏地滞了一下。</p>

“你俩将这些送往京城朱雀街太傅府上。”裴哲挥袖一指地面的两大只箱笼，“歇息一晚，明日天亮便出发吧。”</p>

一名车夫装扮的憨厚汉子进来见礼，而后告退了出去。</p>

“京城局势云谲波诡，但若能眼明心亮，自会顺遂。”裴哲轻拍了拍他的肩，“假使逢遇困难，可去太傅那里求助。”</p>

他觉到一阵情绪从胸口涌至喉间，拉了范莨一齐跪地，叩谢师恩。</p>

裴哲眼角浮出笑意，将他二人扶起，语气温和：“绍清，你与吾儿的性情有诸多相似之处，或许你们能一见如故。”</p>

定昏，落了一场无声的秋雨，一直连绵到子夜。</p>

木屋前的老者倏然抬起目，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幕遥望着城内某处，迂久之后，才阖上干枯的眼皮。</p>

翌日，雨过天晴。二人拜别恩师，踏上行程。</p>

马车辘辘顺着山道一路往下，山路旁的草丛窸窸窣窣了一阵，一个灰黄色的残影忽地跃出，飞快钻入了车内。</p>

镇上的青砖石地面仍未干透，空气里氤氲着些微的潮气。</p>

“快，快醒醒……”菱姑焦急的声音。</p>

沈茹兮本就眠浅，很快被她惊醒，睁开眸问道：“怎么了？”</p>

帘外隐隐立着一个微胖的身影，见里头有了动静，遂躬身问侯：“您可安好？”</p>

沈茹兮心头一震，匆忙起身披上一件青缎掐花外裳，踏了出去。</p>

“你们，都好吧？”她注视着面前的人，眼眶酸涩，“又是几年过去了。”</p>

“好，都好。”陶淮笑得八字胡须翘了翘，斟酌着言辞，“昨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