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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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人。</p>

十一岁的常睿穿着淡灰色棉麻长衣，背着一只颇大的包袱，经过一路的餐风饮露，前来拜师。</p>

她曾问过程墨：“为何别的门派弟子成群，而我们的人却这般少？百里仙人都有好多弟子在外头历练呢！”</p>

他俊美的脸孔含着浅笑：“收徒这种事，贵在于精，而不在多。</p>

少刻，李荷回过神来，问他：“你爹呢？”</p>

“他随正悟师傅遁入空门了。”淡淡天光印在他眼底，稍显几分落寞。</p>

唔，这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话题。</p>

“可你住哪儿啊？”行至柳杉林里，李荷四处瞅瞅，“要不，咱们来搭一间屋子？”</p>

隐纹花松鼠自来熟的窜到常睿肩头，对她嗤之以鼻：“又在信口开河了，你连一架秋千都做不好！”</p>

常睿听不懂它说的话，低头从包袱里取出一团状似泥胚的东西，往地上一抛，转眼它就化作一间结实的小茅屋。</p>

“从苍州到霖安，我每夜都住这里头。”</p>

李荷目光莹亮，赞叹道：“你竟然已经拥有法器了！记得当初我入门时，什么都没有呢。”</p>

“娘留给我的财物，全都捐给庙里做香油钱了，也为我娘点了一盏长明灯。”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正悟师傅担心我行路住宿不便，赠与我这间茅屋。”</p>

李荷：“……”瞧这一掷千金的魄力，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徒。</p>

隔日，天色淡蓝，几片薄薄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着，平添几分心旷神怡。</p>

铜钱草叶送来了素烧鹅和三鲜汤，两人分而食之。稍后，李荷依样画瓢，将心法口诀一一传授于他。</p>

常睿略有些生疏的跪在一方草垫上，磕了个头，道：“多谢师姑教导。”</p>

平白的涨了辈份，李荷心里十分受用，连表情也掺着愉悦。继而一想，他生于富贵人家，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在外祖家必然也有人伺候吃穿，而今举目无亲，难免诸多不便。</p>

于是，她拉着他到汤泉，语声清甜又软和：“这里面是活水，即便数九寒天也是热的。我平日亥时才会过来，其余时候你都可以用。”</p>

池子不大，白玉砌成的池缘将一汪清水围住，侧边的月桂树如护卫般静静挺立。</p>

常睿看得眼眸明亮，开始动手去解衣襟上的袢带：“我现在就得洗，不然该长虱子了。”</p>

李荷嘴角一抽，慢慢转过身，把明纹花松鼠唤了来：“以后你跟着他，万一发生啥事就告诉我。”</p>

它点了点头，几下子窜到月桂树的树梢上。</p>

回到山洞，李荷脚步渐缓，最后停留在左边新换的一幅锦帘面前。</p>

帘子是她为他挑的，墨色为底，绣的九重春色图，繁复而精美，不含一丝俗气。</p>

李荷伸出指尖，拈起一角锦帘，里面所有曾经无比熟悉的陈设，都被一道紫色灵气幻化成的缭墙隔开，再也看不见分毫。</p>

相隔如此之近，却又动如参商。</p>

一直以来，虽未对他宣之于口，她却尤其清楚自己的心意。眼下不过短短时日，他便让她深刻的领悟到，何谓相思入骨。</p>

她不能打扰他，因而只能默默在心里说：程墨，我很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