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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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昭气呼呼地往春锦堂那边走，想去找找记载关于灵兽的书籍，刚转过两个走廊，便看见公孙展坐在其中一个房门前，她的脸贴在门上，向着屋里的人哀哀诉说着她婚礼的样子。</p>

公孙昭见状便悄声退了出去，那屋子里有个女人，那是公孙展的生母。公孙输的原配妻子。</p>

她从小未能见过这个大娘，早在她没出生之际，这位主母就被关在屋里头思过了，其实也不算是公孙输关的，而是这位主母心甘情愿地面佛礼经。</p>

公孙昭听母亲说过，他父亲原本与这原配相敬如宾，也算是十分恩爱。这原配是修仙大户，后嫁给公孙输，但家族凋零，她唯一的依靠成了公孙输。当年公孙输年轻气盛，刺生心魔也正盛，于是公孙输就跟着其他世家大族子弟轰轰烈烈地铲除刺生去了，结果刺生没碰上，倒是在关外做起了生意。紧接着，生男儿金贵的传言铺天盖地地袭来，狠狠地压在一心想将公孙氏壮大崛起的公孙输头上，于是，便有了二夫人，后有了公孙焦，但二夫人也因生女时难产而香消玉殒。见还是个女儿，公孙输不甘心，就在这档口，由于这主母刚有了女儿，公孙输又时常不在，便无聊寂寞又赌气般的以至于跟府上的侍卫犯了红杏出墙的错，公孙输知道后也是伤透了心，但也不耽误他传宗接代的心，又娶了三夫人，一个毫无修仙慧根的普通女子，这是公孙昭的生母。</p>

一开始，这位三夫人有了身孕，在六七个月的时候，大夫诊出所怀是一男孩，这可高兴坏了公孙输，谁料这原配本就是因赌气才作出的出格之事，见公孙输没有难过到上吊的样子，反而又得一子，心里愤懑不平，于是害了三夫人腹中之子。这次彻底点燃了公孙输的怒火。</p>

故事比较俗套，那侍卫最终抛弃了她嫡母，从此，这位主母就开始浑浑噩噩的，公孙输都怀疑她是否感染了刺生，从此，两人不再见面。</p>

公孙展的母亲便在这春锦堂中忏悔，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因为当初的错，无颜面对女儿，也没能陪伴公孙展长大，甚至现在连女儿的婚事，她都无法参与。</p>

现在的她已经不认得女儿了，一开始，她自己也怀疑自己作出的种种反常举动，可能是因为感染刺生，可时间长了，星霜荏苒，她便再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现实还是所处噩梦。</p>

而如今，她能坦然地喝下桌上那杯毒酒了。这么些年，这是她跟女儿离的最近的一次，她满足了。这杯酒便是提醒，提醒公孙展莫要步她后尘，引以为戒。</p>

屋外公孙展泪流满面，她知道母亲也是。人生在世，有太多身不由己，而自己唯一要做的，便是守住底线，哪怕噩梦缠身，但清白在心。</p>

满目皆红，青山红布，曲水廊庭，红装绣阁绮罗，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杂彩蜀绣在薄光之下绡飘彩艳，青山艳阳，公孙展一身茶花红锦霞帔被染着珠光宝气的唐璜接走了。</p>

新郎新娘的面色平静，略带一丝笑意，却没有新婚的喜悦羞怯。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回了蜀山。</p>

这场亲事就这么落下帷幕。</p>

公孙昭松了一口气，忙碌了一天，她待客后又被母亲赶进屋中，说不好抛头露面，就这么闷了一天。</p>

嫡母的丧事草草办了，父亲不愿多提，公孙昭也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毕竟她只见过嫡母一面，还是没了温度的尸体。只是夜晚想起心头有种惋惜之感。</p>

公孙昭看向密室的方向，心头又是一阵难受，她坐不住，起身往呼延端所在的客房走去。</p>

夜晚暗香浮动，院子里静悄悄的，大朵的白色山茶在月光下晶莹璀璨。她敲了几下呼延端的房门，等了半晌，屋中没什么动静，她又等了一会，这才回去。</p>

好巧不巧，她抬眼，呼延端就在她房间门口。</p>

“稀客。你从哪边过来的？”</p>

呼延端一副了然模样：“刚从宾客那里过来，有家主的老朋友，打个招呼，你找我？”</p>

“你不是也来找我了吗？”</p>

呼延端点头：“不然去我那里说。”</p>

公孙昭不解：“为何还要绕一圈，直接在我屋说不行吗？”</p>

呼延端叹气：“女子闺房，在下不便。”</p>

公孙昭道：“那走，去你房间。”</p>

在路过那几棵茶树之时，公孙昭摘了一朵茶花。</p>

“坐。”呼延端径直走向一边的桌案，拿茶壶给她倒茶。</p>

屋中的摆设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动。</p>

“张山确实开口说了不少料。”呼延端自顾自地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了杯茶后，他开门见山地说道。</p>

“说吧，条件？”公孙昭没动那茶。</p>

“很简单，”呼延端喝了口茶，“别再缠着我，以后见了面，形同陌路就好。”</p>

“这太简单了。”公孙昭直直地望着他。</p>

“哦？”呼延端淡淡道，“万一你做不到呢。”</p>

公孙昭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跟一个男人在此讨论摆脱纠缠的事，而且被纠缠的这个人还不是她。看着呼延端一本正经的样子，公孙昭感到了窒息。</p>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公孙昭实在忍不住道，“其实你也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大可不必如此保守，你不是我的梦中郎君。”</p>

呼延端没什么表情：“不管怎得，离我远点便好。”</p>

“我给你发个誓？”</p>

“不必。”呼延端目光投在桌上，避开了公孙昭的视线，“张山说，灵兽曾去过古陵，而古陵，就在关内玄地境内。”</p>

公孙昭道：“这又说明了什么？”</p>

“说明灵兽身上有沾有其他灵兽的气息，顺着灵兽白泽这条线，便有可能找到古陵所在之地。”他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半晌，才又道，“你找紫罗仙尊的事情，都知道了，所以现在灵兽是众矢之的，你小心点。”</p>

公孙昭看着他：“你们呼延氏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p>

呼延端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又说：“总之，你小心。现在可能，众矢之的的不仅仅是灵兽了。你走吧，言尽于此。”</p>

呼延端觉得有些困，他不经意间看了茶杯中的茶水，然后猛地抬眼，直视公孙昭，这茶水竟然映不出他的影子。</p>

“好哥哥，困了吧？”</p>

公孙昭的在他眼中愈发模糊，可她的面容却不受控制般地深深印在他的心里。他在幻境中挣扎，最终没抵过这缠绵困意。</p>

最后他看到的是公孙昭得意的表情。</p>

“着了她的道了。”睡梦之中，这句话在呼延端满脑子盘旋。</p>

当公孙昭拿到呼延端的钥匙后，出门便碰见一人，月色正好，一轮满月映在那人笑意盈盈的眼中，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p>

“姐姐，你去哪？”那男子声音清脆悦耳，上来便是冲着公孙昭问道。</p>

公孙昭歪头看了看他，这少年一身褐红色圆领骑装，腰上挎刀，到与呼延端衣着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肩部的绣丝兰花纹，是以金丝为绣线，而呼延端的兰花纹，是以银丝绣线。</p>

自古长幼有序，公孙昭缓缓看着那笑得温暖的少年，脑中忽地闪过了呼延端眼中无光的样子。</p>

“你是？”</p>

“我是呼延卓啊，姐姐听过吗？”</p>

十分自然熟。</p>

公孙昭笑着反问：“我应该听过吗？”</p>

呼延卓装着思考了一番，笑地更加灿烂：“好像……是不应该！”</p>

“你来是？”</p>

“参加婚宴啊。”</p>

公孙昭道：“刚才怎未见你？”</p>

“我在后厨啊。”</p>

“在后厨干嘛？”</p>

“吃东西啊。”</p>

公孙昭一时语塞。</p>

呼延卓目光移到呼延端的房门处：“姐姐你来找我大哥？他不在，我刚找过他，他正忙着应付父亲的朋友呢。”</p>

公孙昭一阵心虚，想来他刚是没看见她从呼延端房门出来，以为她是来找人的。</p>

“姐姐，你真好看。”若是普通人在刚见面时说这话，多半令人生厌，觉得此人意图不轨油腻之极，可偏偏是呼延卓，这个阳光般的少年，青葱而单纯的样子，笑意直透眼底，仿佛他说的话一定是真话，因为这样单纯温暖的少年，别人不信他会骗人。</p>

真诚至极。</p>

公孙昭的耳尖微微染上一抹绯红，只不过夜色之下，不甚明了。</p>

她轻咳一声，对呼延卓说道：“姐姐我虽美貌，但你小小年纪，夸人的方式内敛一些较好。”</p>

呼延卓灿烂一笑：“美就要毫无保留的夸赞，让对方知晓。”</p>

公孙昭镇定道：“不必担心，我美而自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