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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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缓慢起身，猫爪乱放，似乎是麻药劲刚过，大脑还处于眩晕状态，但是它睁开眼睛，浅绿色的光芒从眼中亮起，微光的瞳孔似乎成了房间里的第二道光源。</p>

“你一直想救它，我顺便就救了它，再加上它身上伤口不浅，我把它送给兽医救治了，”春鸟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黑猫，看见黑猫如同喝醉酒一样，左摇右晃的朝着她们走来。</p>

“那岂不是花了好多钱，这的医药费并不便宜。”茶芽看向春鸟，烛光映出她分明的下颚线。</p>

“钱没了再挣，命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春鸟说道，此时黑猫也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她伸手将它抱在怀里。</p>

“你的钱攒够了吗？”春鸟一边轻抚着黑猫的毛发，一边问茶芽。</p>

“还没，不过差不多了，”茶芽笑道，笑容有些勉强。</p>

“怎么了？”春鸟察觉了异样。</p>

“我最近遇到了咱们的人，他说会带我回国，只要凑够了手续费和船费，我就能回国了，春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国？”茶芽小心翼翼的看着春鸟。</p>

“中国人？你确定是中国人？”春鸟有些质疑，这里有些种族歧视。</p>

“他中文说的很溜，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而且他还去过国内其他省份，他说国内在打仗。”茶芽赶紧解释道。</p>

“还是有些可疑，而且你那钱攒着是用来赎身的，这手续费和船费要不少钱的。”春鸟说道。</p>

“所以……我还差点，等我再攒攒就够了，”茶芽叹口气。</p>

“那要攒到什么时候？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工资，”春鸟说道，她有一些犹豫，要不要把钱借给茶芽，让茶芽先脱离苦海，自己现在是花魁，那些钱她轻而易举的就能挣到。</p>

但是又怕她被骗，茶芽性子憨纯，没什么花心眼，别人说一她都不会质疑那是二。</p>

“慢慢攒呗。”茶芽有些失落，她做梦都想回国，她不想待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她想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为了找她估计眼睛都哭瞎了，但是她又舍不得春鸟，毕竟这是在异乡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p>

“我把我的钱给你不就行了吗？”</p>

“那你怎么办？你不回国了？”茶芽着急的问道。</p>

“我是花魁，那些钱挣起来跟你比起来比较容易些，再说了，我那边就剩下我爸一个人了，而且还是个赌鬼，再加上国内打仗，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当我没有家人，回不回国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人等我的，”春鸟轻抚着黑猫，无奈说道。</p>

“我呢，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你，我怕你被骗，现在骗子的人多，而且会说中国话多的日本人也多，你要加小心，别被骗了，骗了钱无所谓，别再被骗了命。”春鸟嘱咐道。</p>

“我知道，”茶芽微笑道，春鸟说的话让她打消了顾虑。</p>

“你别不当心，前几天这死了六个人，都是异乡人，而且都是中国人，不保准会死第七个，你一定要好好说日语，别轻易的在外人面前说中文，知道吗？”春鸟再次叮嘱她，叹口气。</p>

“我知道，我知道，”茶芽对春鸟笑道，她知道春鸟这是关心她。</p>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春鸟又一次叮嘱她。</p>

“是是是。”茶芽撒娇道。</p>

春鸟看到，无奈笑着摇摇头，茶芽的笑容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如同凛冽冬日里温泉般。</p>

“好了，回去了，”茶芽起身穿上衣服。</p>

“伤口处理好了吗？”春鸟担心道。</p>

“都抹完药了，你放心吧。”茶芽似乎无忧无虑一样走出房间。</p>

只剩下春鸟和栖息在她身上的黑猫留在空荡荡的房间，春鸟看向外面，月亮的余晖铺撒在庭院上，草尖处和花瓣处都有一些蒙蒙亮的光辉，如同一颗颗露珠吸收着日月精华。</p>

春鸟将黑猫放在蒲团上，起身来到镜子前，卸下了一天的累赘，原本今晚有一个上将要来的，但是因为政事的原因来不了了，好歹那个上将三番五次的来给她花钱，不见面的话说不过去。</p>

卸了妆后的春鸟，眼角有着些许的皱纹，眼睛无神，在悠悠摇曳的烛光下，赋予了她沧桑，原本整个游女屋是通了电的，妈妈桑为了省那昂贵的电费，便一律使用蜡烛。</p>

春鸟梳洗好，准备去铺被，钻进被窝里的那一刻，春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虽然这比不上妈妈的被窝，但是能有个睡觉的地方也是很知足了。</p>

春鸟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不久酣睡的声音响起。</p>

原着站在一旁，看着春鸟的一天，心有不忍，他没想到春鸟过这样的日子居然过了八年。</p>

原着就守在春鸟的身旁过了一夜。</p>

迷迷糊糊之中，原着似乎想起什么来，但感觉又忘记了什么。</p>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地平线，万籁俱寂，只有晨风轻轻吹过，带来些许凉意。</p>

此时，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渐渐地，如同被染上了一层金边，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p>

在天际，云彩被慢慢点燃，院前的花草被赋予光辉，池中之水被赋予光芒。</p>

阳光透过木墙，透过门落，撒进屋内，铺在春鸟的眼皮上。</p>

一阵阵呼噜叫声吵醒了春鸟，春鸟缓慢睁开眼睛，阳光映在瞳孔里，光芒之中一只黑猫正在舔舐着春鸟的脸颊。</p>

“嗯？”春鸟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起了身。</p>

春鸟揉了揉眼睛，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绷带，定睛看了一下黑猫，于是架着黑猫的前爪拎起来，左右查看，可能是它的毛太黑了吧，完全看不懂伤口缝合处，便惊讶道：“你伤口呢？”</p>

黑猫听到，喵了一声。</p>

“你不会是妖怪吧？”春鸟将黑猫放下来，让它肚皮朝上，“还是个公的。”</p>

春鸟左翻翻右翻翻，确定毛发下没有任何伤口，突然有些害怕了，睡意也没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包扎之后不会出现伤口的？难不成它真的是妖怪？春鸟想到这，突然“啊”了一声，将黑猫扔在门上。</p>

黑猫背部砸在门框上，落下来时一阵嚎叫，看样子刚刚摔得不轻。</p>

原着看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难怪春鸟有这样的反应，换做自己也是一样的。</p>

黑猫惨叫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p>

“出……出去，”春鸟抱起枕头，指向黑猫。</p>

黑猫则是站在那，歪了歪头，眼睛盯着春鸟，喵了一声。</p>

“你……你别过来！”春鸟将枕头抛过去。</p>

枕头结结实实砸向黑猫，黑猫被砸倒，隔着枕头发出沉重的喵声。</p>

春鸟只见枕头晃动了几下，黑猫从枕头底下出来，晃了晃脑袋，“喵～”</p>

春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索性想要站起来，黑猫见状赶紧跳到春鸟身前，春鸟看见赶紧尖叫，双手挥舞着。</p>

黑猫边看春鸟，边躲着她的攻击，似乎春鸟的挥手如同绣花一样。</p>

“春鸟？你怎么了？”门外传来了茶芽的声音。</p>

春鸟听到，顿时停住了动作，黑猫也停下来。</p>

春鸟看向门外，看见茶芽正要开门，立马喊道：“别进来，我刚刚梦魇了，还没睡好，我要趁着困意再睡会，你回去吧，茶芽。”</p>

“真的？”茶芽担忧问道。</p>

“嗯。”春鸟连忙点头。</p>

“那好吧，”茶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尊重春鸟，所以转身离开。</p>

春鸟看见茶芽离去的身影，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黑猫，她看见黑猫正歪着头，顶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样子就跟宠物想要得到主人的爱一样，让她觉得很可爱。</p>

“你……何方神圣？”春鸟磕磕绊绊的说道，她意识到这只黑猫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想法，便放松了一下警惕。</p>

“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