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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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三分之二的标准，此时记忆还完整的牧嘉实、绯和光头，必然有一个人在之后慢慢失去记忆。</p>

绯面色略微苍白，她说：“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遗忘了什么，只是不自知。”</p>

牧嘉实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最后，他问：“要核对记忆吗？”</p>

绯低声说：“是不是有些浪费时间……如果每一次都要核对的话……”</p>

“不用算我。”光头突然说，“我确信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p>

他们都奇怪地看向他。</p>

光头简要地说：“我使用了一张道具卡，效果是增强记忆方面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最后一个失忆的。”</p>

牧嘉实点了点头，也不追问，他转而对绯说：“那就剩我们两个，要核对记忆吗？”</p>

绯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她莫名有些畏惧对自己记忆的核查。这总会让她有一种微妙的不安。</p>

但是她的拒绝却刚好给了收藏家发难的机会。</p>

收藏家趁机笑眯眯地说：“你不会是已经失去记忆了，但是故意隐瞒吧？”</p>

绯立刻反唇相讥：“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了……”</p>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刚才会露出奇怪的表情？”收藏家说，“不只是刚才，还有之前和那名求生者对话的时候……你好像都露出了，有点……”他歪了歪头，“恐惧的表情？”</p>

绯顿时就沉默了。</p>

巫见欲言又止。</p>

收藏家立刻将矛头指向他：“对了，你也知道，是不是？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不会对这个噩梦有什么了解，但是故意不说吧？哎呀，那我们不就惨了……”</p>

他说着“惨了”，可是眉眼间反而带上了更加兴高采烈的笑意。</p>

“……够了。”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表情颇为阴霾，但是恐怕除了巫见，其余人都不明白，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安，“我来告诉你们吧。”</p>

巫见震惊地问：“你决定说出来吗？你不怕……”</p>

绯看向他，说：“我们在噩梦中。”</p>

巫见立刻闭上嘴。</p>

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不管如何……噩梦总归是优先的，还是得先解决这个噩梦。此外，窄楼……或许他们会更加关注窄楼……”</p>

牧嘉实情不自禁地深深皱起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p>

绯抬起头，张了张口。</p>

就在这个时候，徐北尽突然发现，直播间上的弹幕突然消失了——不，不只是弹幕，还有那几名观众。</p>

右侧的观众列表里，本来是有几个名字在的，但是现在，就像是他们突然掉线了一样，全部都消失了。</p>

他惊诧地想，怎么回事？</p>

徐北尽的大脑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刷地一下就冷静了下来。</p>

甚至于，他都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观众会突然不见。与其说是观众们掉线了，倒不如说……是他掉线了。</p>

按照观众们的说法，他现在直播的游戏，是“只有主播才能玩的游戏”，甚至于在直播之前，还会签保密协议。</p>

这意味着，这个游戏的确是不被普通人所知的，并且隐藏着一些特殊的秘密的。</p>

就比如……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在窄楼。</p>

因此，或许这个直播间就是内嵌了一些紧急措施，比如在直播的时候如果涉及到相关的问题，那就会自动切断直播源，让观众们无法看到、听到相关的事情。</p>

不过，徐北尽又想到，刚刚观众们突然消失的时间点，是在绯说出那句话之前……这就不太对劲了。</p>

难道这个直播系统还能检测到人类的心理活动不成？难道是因为检测到绯打算说出来，所以才提前切断了直播源？</p>

可那不过是一个直播软件！</p>

……主脑NE的可能性还大一些。</p>

窄楼中不总是有一个阴谋论吗？这个阴谋论说，他们进入窄楼的背后是一场阴谋，而NE正是那些幕后黑手用以监视人类的帮凶。</p>

徐北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他面沉如水，黑漆漆的瞳孔定格在直播间的画面上。他仍旧可以看到、听到绯的话，而那意味着什么？</p>

NE，是否正注视着这里？</p>

如果NE发现了这场正在进行的直播，如果NE知道了有扮演者通过隐蔽的渠道对外输出信息……那会怎么样？</p>

莫名地，徐北尽感到一阵寒意。他闭了闭眼睛，情绪更为沉闷阴郁了一些。</p>

绯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徐北尽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p>

她还在继续说：“从来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问题，就好像我们进入窄楼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实际上……都遗失了一段记忆。”</p>

其余的任务者默然听着她的话。</p>

巫见诧异地说：“你疯了吗！你不怕……”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你不怕，NE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吗？”</p>

作为阴谋论流出的罪魁祸首，绯和巫见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当然是最害怕NE这位传闻中的“帮凶”的。</p>

然而绯却说：“那又能怎么样呢？”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你发现了吗？你在这个噩梦中失去了记忆，但是你却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而这还仅仅只是在噩梦中。</p>

“这是由主脑NE操控着的游戏副本——一个噩梦。那么在噩梦之外又是如何呢？那同样也是这个游戏的范围。</p>

“换句话说，只要在窄楼中，NE就能对你的记忆、对你的大脑、对你的认知动手脚。</p>

“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实际上，都是在NE的掌控之中的，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p>

她苦笑了一声。</p>

收藏家意外地听到了这些说法，他对那些流传在窄楼中的阴谋论不太感兴趣，但是他没想到绯和巫见隐藏着的秘密，正是与那些阴谋论有关的事情。</p>

于是他立刻说：“但是，像NE这样的人工智能，一定是依照程序办事的吧？遗失记忆是这个噩梦的规则，所以NE按规则办事。但是在外面，它为什么要对我们的记忆动手脚？”</p>

绯脸色惨白：“或许，那也是规则？”她环视一周，看到任务者们沉凝的表情，“或许，幕后黑手们就是不让我们知道真相。”</p>

牧嘉实面无表情地说：“你认为NE更改了我们的记忆，并且，它随时都可以这样做？”他叹了一口气，“你不用说的那么委婉。”</p>

绯沉默以对。</p>

收藏家哦了一声，笑着说：“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是，NE就是可以掌控我们的记忆。它可以随意地修改、删除、增加我们大脑中的记忆，就像是对一台可怜的电脑的内部存储随意删改一样。”</p>

其余任务者都因为他的说法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p>

“哎哟……”收藏家突然笑了两声，“天呐天呐，你看看你们。像我这样的人都知道，人类现在是困在了窄楼里面，我们出不去。就算有传言说有人离开了窄楼，谁知道那是真是假呢？</p>

“在这种情况下，主脑NE就是掌控我们生命、思想的万神之神。它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毕竟都能有幕后黑手把我们挪到这座窄楼里面了。</p>

“而你们，为什么要摆出一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p>

“因为，你们实际上一直在逃避这个可能性，你们不愿意面对，不愿意相信。你们认为人类的大脑有多高贵吗？认为我们就是万物之灵、认为我们生来就应当受尽宇宙的宠爱？</p>

“天呐……我觉得这个噩梦挺有意思的。你们刚才说，游乐场那边有谁说，说什么来着——哦，‘人类是地球的杂质’……太他妈正确了！”</p>

收藏家似乎进入了一种格外兴奋的状态，他喋喋不休地讲着，甚至不顾其他任务者露出的难看的表情。</p>

“……够了！”</p>

牧嘉实略带薄怒地说了一句。</p>

收藏家摸了摸下巴：“那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什么？”</p>

牧嘉实冷冷地看着他，最后说：“我们只是想离开这座窄楼。”</p>

收藏家耸了耸肩：“放弃吧，不可能的。”</p>

牧嘉实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把你的想法，代入到别人的身上。”他语气十分的冰冷，“我们愿意为一个不可能的可能而奋斗和努力，而你如果不愿意，那你可以自己去死。”</p>

收藏家一怔，随后张了张嘴：“在窄楼中可死不了。”</p>

“如果你认为沉沦在无限崩溃的噩梦中，不算是一种死亡的话……没错，在窄楼中的确不会死。”</p>

收藏家终于没有话说了。</p>

牧嘉实也不想说什么了，他慢慢缓和了情绪，对绯说：“先专注于这个噩梦吧，不要想太多。”</p>

绯看着他。</p>

牧嘉实叹了一口气：“就算知道了NE可以对我们的大脑为所欲为，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无法……”</p>

绯说：“你认为我们是以一种怎样的形态出现在窄楼？”</p>

牧嘉实怔了怔。</p>

直播间画面前，徐北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他皱起了眉，几乎下意识想对绯的问题说点什么。随后，他懊恼地闭上了眼睛。</p>

他听见绯的声音。</p>

“这里是末日。”绯的声音颤抖着，“你觉得，地球会不会也曾经遭遇了一场末日，随后……我们，或许我们……都已经，死了？”</p>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周末会日万嗷</p>

我努力了！（快夸夸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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