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大开大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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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军阵列中坐镇的项昌，接到骑兵传令，孔熙引一万步军企图绕袭己军后方，冷笑一声，传令将军队指挥权交给屈复，然后一声呼啸，在项喜护持下，引三千军脱离队列，向着孔熙军迎去。</p>

项喜作为项昌的近身亲卫，刚才一番冲杀还没有尽兴，就不得已跟随退避回了阵列后，护卫项昌安全。</p>

捞不着冲杀在一线，项喜急得如同没有获得交配权的沐猴，抓耳挠腮，憋的如同拉不出屎的沐猴，上蹿下跳。</p>

而今见项昌带他们向着孔熙军冲去，这一惊喜可是非同小可，一瞬间涌起一股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豁然开朗感，忍不住都想找到那位贴心知情的好汉将抱着狠狠亲两口。</p>

在距离孔熙亲自率领的一万汉军不到几十步时，项昌催马抢先跳出军阵，高举大戟一声厉吼：“斩汉军，大楚胜！”用力一踢马腹，大黑马奔势如虎，一声高亢嘶鸣，眨眼间又窜进了汉军阵列。旋即项昌大戟挥舞，横七竖八砍菜切瓜般肆意砍杀起来。</p>

项喜一阵怪叫，引数千楚军紧随其后，与一万汉步军就此相互硬杠上了。</p>

孔熙而今自己身临一线，才察觉到楚军攻击力是何等的狂猛，也理解了为何四万汉军愣是立足不住，被冲击的阵线岌岌可危。</p>

在这数千楚军的冲杀下，自己这位主将亲率的这一万汉步军，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座山上般，居然被反震的眼冒金星，后退不跌！</p>

楚军士卒拼死冲杀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不少骚操作，一个个嘴里不闲着，面色恳切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对着汉军兵士不住口的劝上了：</p>

“弟兄啊，战场残酷，冲锋前，先想想家里的老娘与亲爹，要是你战死在这儿，谁来帮你养？</p>

“老哥，上了战场，人命不值钱。多想想老婆孩子，你要没了，可就要野汉子去睡你的婆娘，还打你的娃啊！”</p>

“小兄弟们啊，看你们年纪轻轻，还没有尝过女人滋味吧？啧啧，死在这儿多憋屈啊。听哥一句劝，往后缩，先保住自己命。胜败是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命可是咱们自己的！”</p>

……</p>

楚军兵士一句句动情的肺腑之言，相互对战的汉军兵士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本能感觉还挺有理。如此一来下手不免就迟疑起来。楚军兵士却不讲武德，一个个口里说的感天动地，手下可都不闲着，下手又狠又辣一个比一个黑。</p>

有那些汉军军官反应快，大骂：“不要被他们蛊惑，他们怎么不退缩？他们就没有爹娘老婆孩子？”</p>

然而这等军官，总是得到额外最多的照顾，在最短时间内就没有声息了。</p>

对于楚军这下流的手段，孔熙这位主将自然也听到了，大怒之下，长矛暴风骤雨般飞刺，将一名又一名楚军兵士给穿透刺死！</p>

就在他势如猛虎，往来冲突之际，忽然战将的本能让他心头一道警兆掠过，猛然一抬头，就见一员身躯挺拔伟岸的年少楚将距离他不远处，目光犀利，死死盯着他。</p>

那楚将年纪虽少，全身甲胄，连同身下战马，都糊满了鲜红的血污、碎肉，一股凌冽的煞气肆意涌动，充满了强横无匹的攻击力，似乎任何人都难以阻挡住他。</p>

对他狰狞一笑，下一刻那楚将策骑猛然冲近，大戟半空划出一道雪亮弧线，挟带着刺耳劲风对他脑门就奔了过来。</p>

“项昌！”孔熙大叫一声，原本应该大喜过望，毕竟将这小子斩杀当地，不仅前耻尽雪，此战也将就此大胜，然而不知怎地，看着项昌杀机凌烈的眼神，暴涨无匹的战意，居然莫名心头有些发怯，对这一戟愣是不敢硬接，策马一跳，避向一侧，长矛反撩，半架半卸将之御开。</p>

项昌一戟无功，毫不意外，更不退缩，一声长长的呼啸发出，一戟又一戟，将大戟愣是当做了大斧用，戟戟不离孔熙脑门，狂剁不止。</p>

孔熙连架带拦，或扫或挑，一一破解掉。交手不多久，孔熙已然摸透他的路数，比自己差了有一筹。然而项昌面容坚毅，煞气毕露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不仅对他毫无惧意，反而屠夫遇到了肥羊般一副吃定了他、不将他斩落下马不罢休的如山气势，却是很好弥补了自身对阵厮杀技巧上的不足。</p>

孔熙长矛纵横飞掠，寻到好几次挑中他的机会，每逢这时，项昌就直接用上两败俱亡的打法，对他的长矛不架不拦，一门心思挥舞大戟兜头对他狂斩，如此反过来将他逼得一阵手忙脚乱。</p>

如此一方束手束脚，犹豫畏缩，一方悍不畏死，大开大阖，不多久渐渐判了高下。</p>

项昌又是一声厉啸发出，在一戟砍空后，双腿用力一蹬，自马背上一下子半站了起来，将大戟用力反撩回去，对孔熙脑门又反扫了回来。</p>

孔熙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急忙低头，却慢了那么一丝，“呼啦”一声响，大戟几乎贴着头皮刮了过去，没砍到她脑袋，却将头盔给劈飞走了。</p>

孔熙就觉头顶一轻，接着脑袋一凉，正惊惧间，见项昌看自己的眼神像看砧板上蹦哒的活鱼，透露出越发的喜悦，抡起大戟紧接着又砍了过来。</p>

孔熙这位百战名将再也顶不住，一拨马头，伏在马鞍上，就那么披头散发斜刺里飞窜而走。至于被他督率前来冲阵的一万汉步军，——大家各自凭命吧。</p>

孔熙一口气窜出了百余丈，一抬头，见前方还有一汉将同样伏身马鞍急急逃窜，急促敲击地面的马蹄，腾起了一溜儿细密的黄土雾尘。</p>

孔熙意外见这将很是眼熟，眨巴了几下眼，忽然醒悟：这不是骑军主将丁礼那厮？</p>

这时他才想起丁礼麾下那一万铁骑，怀着惊慌心情向东一张望，下一刻像是整个人被剥光丢进了冰河里，从外到内都冻瓷实了。</p>

一万汉骑军已被五千楚骑军给彻底打炸了，乱哄哄四下飞逃，漫山遍野全是仓皇逃窜的汉骑军。</p>

孔熙就觉脑袋“嗡嗡”的：丁礼率一万汉骑军对战五千楚骑，竟然败得比自己还痛快、还彻底？</p>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战场，四万汉步军阵线也完全塌陷了，在汉步军的大肆屠戮下，撒开脚丫子狼突彘奔般四下狂逃，至于逃不掉的干脆直接跪地投降，整个战场局面彻底失控，无法收拾。</p>

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战会败得这般利索，孔熙面如死灰，而这时身后一阵如紧凑敲击战鼓般的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对他紧追不舍的项昌半站在马背上，左臂如托山岳，右臂如抱婴孩，手中大弓张如满月，下一刻一箭如破空流星激射而来，二十余丈的空间像是消失了一样，疏忽正钉入他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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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项昌右军方向传来的吼叫，不清楚具体战情，本能以为是项昌亲率的右军被打垮，项羽纵乌骓马冲在最前，向东方飞扑而来。</p>

“昌儿，坚持住！”项羽握紧手中大戟，将胯下乌骓马催了又催，心下焦虑万分。</p>

与刘邦数年大战，特别后期在刘邦数条战线的分头攻击下，四下灭火，越灭反而火头越多，火势越旺，疲于奔命败仗不断，项羽对自己最终能否统御天下产生了极大怀疑。</p>

前番垓下一战，又遭受韩信重创，更加深了他信心的动摇，因而对当前的他来说，天下已经没有儿子重要了，他可以一死，儿子却万万不能有事，项氏还指望着他传承下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