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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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斋的坐骑是一头三眼牛,名为猛猛。</p>

它通体漆黑、皮毛油亮、膘肥体壮，虽长了一张呆滞的牛脸，但它曾载着刀刀斋踏遍千山万水,成功躲过白犬追杀,又逃离了无数锻刀人的包围圈,可谓战绩卓绝,实乃牛中苟王。</p>

只是,牛太能苟不是好事。</p>

随着苟命技巧的提升,牛肌肉发达、妖力充沛、气息浑厚，犹如在黑夜中果奔的无惨,一下子吸引了缘一的注意力。</p>

食物！</p>

缘一隐没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绕背,缓慢接近猎物。</p>

许是白犬血脉作祟,缘一无师自通了狩猎技巧。他会本能地寻找下风口，衡量双方的体型差距,并思考咬断猎物咽喉需要多久……</p>

兄长说过，爪牙不是摆设。</p>

既然决定用,他就会用到极致。</p>

眼看三眼牛低下头去，正要啃食青草,缘一明白，这是猎物最放松的时候。</p>

就这一瞬,缘一杀了出去。他纵身跃到牛背上,单手握住牛角,另一手即刻成爪,恶狠狠地爪向牛颈。</p>

“嗤！”</p>

指甲不够锋利，只嵌入颈项稍许。鲜血渗了出来，却构不成致命伤。</p>

不行。</p>

缘一当机立断转入牛腹,决定从较为柔软的肚皮下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头牛——它居然会飞！</p>

妖力在牛的四蹄下集聚，凝成一片翻滚的云砂。它发出哞哞惨叫，奋力朝天空逃去。不得已之下，缘一只能放弃狩猎。</p>

他不会飞，这是硬伤。</p>

击杀猎物就意味着从高空坠落，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p>

那就没办法了……</p>

缘一怀揣着遗憾，望牛兴叹。</p>

最后，缘一猎了鹿和獾，做了顿简单的烤肉与兄长分食。兄长没问他为何猎物变更了，似乎是在顾忌一个孩子小小的自尊心。</p>

嗯，他的兄长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p>

缘一拾掇完用具，又用大叶子裹起另一份肉食，给辛苦锻刀的刀刀斋送去。结果他没想到的是，那头被他狩猎过的三眼牛竟然是刀刀斋的坐骑！</p>

缘一：……</p>

“兄长，你知道那是刀刀斋的坐骑吗？”</p>

“知道。”</p>

缘一：“兄长为何不提醒我？”</p>

杀生丸：“吃了更好。”他想宰这头牛很久了。</p>

“……”</p>

于是，缘一把牛得罪完后，牛不仅跑回了主人身边，还一顿哞哞哭诉。</p>

牛语十级的刀刀斋弄明白前因后果，自然要带着自家被欺负的老牛来向熊孩子和熊家长讨要说法。</p>

可他怂啊！他不敢厉声责问，只能与牛中苟王一起痛哭流涕。</p>

如此，等缘一和杀生丸来取刀时，就见刀刀斋和三眼牛一起等在门口，五只铜铃大的眼睛中飙出泪水，一派凄风苦雨的模样。</p>

“你伤害了猛猛！”眼泪哗哗。</p>

缘一真是见了世面！</p>

他是第一次见到泪水不是流，而是飙。就像五管泉眼般不停地流，落在高温地面上还升起了水汽。</p>

这就是妖怪的哭法吗？</p>

比起缘一微微瞪大的金眸，杀生丸平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无动于衷。</p>

“杀生丸，你的弟弟太过分了！”刀刀斋大力谴责，“我在辛苦锻刀，他居然想吃我家猛猛！猛猛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迫害？”</p>

“哞——”三眼牛悲痛惨叫，露出颈部的五个指甲印。</p>

泪如泉涌，刀刀斋继续道：“猛猛陪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它跑得快，是不是就要被吃了？”</p>

杀生丸面无表情，眼神半分波动也无。</p>

倒是缘一过意不去，主动上前道：“刀刀斋爷爷，抱歉，我……”</p>

“呵。”杀生丸却是冷笑一声，“刀刀斋，这只半妖能看上你的坐骑，是你的荣幸。”</p>

缘一：……</p>

刀刀斋和猛猛：……</p>

老人和牛都震惊了！这究竟得是有多自负，才能说出这等狗话！</p>

可事实是，杀生丸不是自负，而是从小所受的熏陶让他习惯站在支配者的位置思考。</p>

不同于缘一的人类观念，也不同于刀刀斋的苟命想法，杀生丸是天生的大妖霸主。血脉、地位和权势，是他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p>

他从不为自己想要什么而感到抱歉，只会认为他得到那些是理所应当。</p>

“听好了，犬夜叉。”杀生丸的语气很淡漠，“凭实力获取的猎物，无论猎物之前属于谁，都不需要道歉。”</p>

“如果实力不足让猎物逃脱，进而令自己受伤，也不能心生怨恨。这些都是战斗的结果，也是成为强者该具备的器量。”</p>

缘一顿了顿，颔首。</p>

成而不骄，败而不怨。他的兄长有着天空般广阔的胸襟啊。</p>

“我明白了，兄长。”</p>

刀刀斋和牛：……</p>

不知为何，看着狗兄弟如出一辙的面瘫脸，再比照这种恐怖的教养方式，他们仿佛能预见自己惨淡的未来。</p>

一个杀生丸就能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要是再来一个……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p>

思及此，五只大眼的泪水飙得更凶了。明明是对面的狗做错了，偏偏狗能错得那么理直气壮。</p>

刀刀斋伸出手，颤抖：“你们兄弟给我走！”</p>

两张面瘫脸同时看向他。</p>

刀刀斋：“不走是吧！好，很好！”他一把牵过老牛，蹦到上面，“猛猛，我们走！”</p>

缘一和杀生丸：……</p>

狗兄弟震惊了，这究竟得是有多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p>

刀刀斋还真飞走了，一眼万里绝尘而去，只剩一把重锻完整的天生牙落在原地，连刀鞘都擦得簇新。</p>

缘一捡起了天生牙：“兄长，我忘记把报酬给他了。”</p>

那五只眼一起飙泪的情景深深震撼了他，导致他压根想不起要做什么。</p>

“没必要。”杀生丸道。</p>

片刻后——</p>

“走了。”</p>

“嗯。”</p>

大妖转身离开，半妖紧随其后。他们走出了很远很远，隐约间有话语声传来。</p>

“兄长，我能学会飞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