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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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记得,前世的他是在六岁开始换牙，断续半年之久，才换完了所有的牙。</p>

疼痛虽已遥远,但记忆如昨。缘一不知道半妖应该在几岁换牙,可牙疼到连他都有些无法忍受,实属罕见。</p>

“兄长。”缘一勤恳地磨洗着天生牙,“你当初换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p>

杀生丸扫过缘一肿起的半边脸,道：“没有。”他的情绪很是寡淡，“区区几颗牙的小伤,也值得你喊疼？”</p>

半妖可真是脆弱，不过是废一些乳牙,就疼到连口齿也说不清了。</p>

缘一老实点头,疼就是疼，他不会说谎：“特别疼。”</p>

闻言,杀生丸别过头，近似嘟囔地说道：“真是没用的半妖……”</p>

都是从幼崽时期过来的白犬,杀生丸多少能通过自身的经历揣摩出幼崽的一点心思。</p>

一般来讲，当长辈说出“区区小伤,也值得你在意”时，哪怕再疼再苦幼崽都会忍着,甚至会为了面子逞强说一句“我才不疼”。</p>

可同样的说辞放在半妖这里似乎不管用,这只半妖过分耿直,几乎是实心眼到没心眼的地步。</p>

不过,对于大妖怪来说这点很受用。</p>

杀生丸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东西。</p>

“兄长，为什么不直接拔掉牙而是要磨呢？”缘一举起锃亮的天生牙。</p>

“为了让獠牙更锋利。”杀生丸缓缓睁开眼，回道,“牙会记住断裂的感觉，再慢慢长到比磨牙物更坚硬的程度。”</p>

他不喜天生牙是真，但它好歹是用父亲的獠牙锻造的刀。再没用，拿给幼崽磨牙也是绰绰有余。</p>

“我明白了。”</p>

缘一横过天生牙，找准刃中段的位置下嘴，一咬就疼出了泪花。</p>

刀看似许久未用，可依然不是凡铁。杀生丸曾握着它与蓝染一战，天生牙是实打实地挡下了镜花水月的斩击。</p>

饶是蒙尘，名刀终究是名刀。</p>

只是，并不是每一把名刀都能成为白犬的磨牙棒。</p>

“咔哒”一声，缘一蹙眉吐出了一颗中切牙。而半妖的体质确实特殊，乳牙刚掉，牙根处便隐隐发痒，像是新牙在顶开桎梏钻出来一样。</p>

缺了颗牙，缘一说话有点漏风：“兄长，妖怪长牙需要多久？”</p>

难为杀生丸能听懂：“不久。”瞥向缘一，“但你是半妖。”</p>

简言之，妖怪的“不久”之于半妖没有任何参考价值。</p>

如果半妖成年了，长颗牙或许要不了多久。但一只半妖幼崽换牙，杀生丸觉得“几天”算是保守估计。</p>

又一声咔哒，缘一吐出了侧切牙。他确定天生牙不会轻易折断后，咬得是更起劲了。</p>

杀生丸阖目养神，对幼崽磨牙毫无兴趣。直到——咔哒、咔哒的轻响中，突兀地混入了一声诡异的“咔嚓”！</p>

咔嚓！</p>

杀生丸陡然睁开眼，转头。就见半妖一脸懵地盘坐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天生牙。</p>

断裂的……天生牙？</p>

天生牙断了？</p>

怎么会！</p>

缘一握着刀，犬耳微微压低，一副狗狗闯祸的模样：“兄长，对不起，我把你的刀咬断了。”</p>

“可是，是兄长让我拿来磨牙的。”不该背的锅缘一绝不背，孩子很实诚，“所以，我们都有错。”</p>

杀生丸：……</p>

“啪！”</p>

……</p>

父亲的陈年老牙因骨质疏松而被幼崽咬断了怎么办？</p>

不要慌，火山口边找刀匠。</p>

杀生丸的绒尾卷过缘一和断刀，循着刀刀斋刻意流露的一丝气息往火山飞去。</p>

不得不说，锻刀师与刀的联系很神奇。似乎无论刀距离锻刀师有多远，他们都能感知到刀的状态。</p>

要是换在平日，刀刀斋躲他还来不及，哪还会特地告诉他自己藏在何地。可现在，天生牙被折断惊动了他，身为名刀的锻造者，他自然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p>

刀刀斋在刻意招呼杀生丸靠近。</p>

狡猾的刀匠……杀生丸如是评价。</p>

刀刀斋不愧为溜了杀生丸好些年的苟中王者，由于躲得实在太偏远，杀生丸直飞了半天才到达。</p>

彼时，狗兄弟从东边的武藏境内动身，而刀刀斋藏在西边的筑前境内。两地相隔大半个东瀛，横跨大境小国无数，杀生丸只用了半天时间抵达目的地，已是极快的速度。</p>

毕竟，他还带着一只幼崽。</p>

筑前立花，沿海之地，也是火山极多的场所。</p>

这里植被丰茂，野物众多，妖怪确实不少，但越靠近火山处越是罕有。及至岩浆溢流的地带，只剩一副巨大的不知名的妖怪白骨，以及白骨内坐着的一位老人。</p>

他握着一杆大锤，穿着黑绿相间的立袴。头顶光滑无发，后脑梳着小辫，正用铜铃大的眼睛注视着天空，面容瞧着有点呆滞。</p>

他名“刀刀斋”，是年龄仅次于朴仙翁的老妖怪。擅长锻刀、火攻与跑路，曾追随于斗牙王左右，算是白犬一族的家臣之一。</p>

只是，这个家臣路子野。他有强烈的自我原则，也只给“合格”的人选锻刀。</p>

而之前追杀他的杀生丸，一直被列为“不合格”人选。可当这犬妖携同半妖一起落在他面前时，刀刀斋不禁眯了眯眼——</p>

白发金眸犬耳，穿火鼠裘的半妖？</p>

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斗牙的半妖小儿子。</p>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托付给冥加照顾的犬夜叉会跟在杀生丸身边呢？看这半边脸肿的……别是被杀生丸打的吧？</p>

太没人性了！</p>

“杀生丸，你居然会带着一只半……”</p>

“跟你无关。”杀生丸冷声道，“天生牙是怎么回事？”</p>

杀生丸甩袖，将断成两截的天生牙丢给刀刀斋：“不过是被幼崽咬了几口，居然会断裂至此，这就是你名刀师的水准？”</p>

被幼崽咬了几口？</p>

刀刀斋不禁把目光投向缘一，再比对天生牙断口处的牙印。沉默片刻，他捧起天生牙细看，感受着刀的意志。</p>

追根溯源，他“看见”了很多……</p>

“你用天生牙战斗过。”刀刀斋挠头，“我感受到了，刀上有被灵力灼烧的痕迹。”</p>

思及蓝染，杀生丸敛目：“那个死神……”</p>

“祸根应该是那时埋下的。”刀刀斋说道，“对方是个用刀高手，而且，他与他的刀配合无间，没有隔阂。”</p>

“不像你，杀生丸。”他注视着天生牙，叹道，“你从始至终不认可天生牙，即使握着它战斗，也没有承认过它。”</p>

“你和天生牙没有默契，所以当对手把灵力打入天生牙中时，你也没发现。”在刀刀斋眼里，天生牙上布满了灵力震荡的裂纹，“你的对手很强大，从一开始攻击天生牙就打定了要折断它的主意。”</p>

“看来天生牙对他的威胁不小。”</p>

杀生丸没说话，他的确没想到蓝染出了这一手。难怪战斗时对方有所保留，原来是想确定他的刀折了再下死手吗？</p>

折不断刀就留一线，看似是没有死斗的意志，其实是面面俱到的利己考量……</p>

蓝染惣右介！你好得很啊！</p>

杀生丸的脸色极其难看。</p>

“你该庆幸……犬夜叉帮你咬断了它。”刀刀斋只能感慨阴差阳错，“要是你下次再拿天生牙战斗，它一定会在战斗中碎裂。到那时，你的对手可不会放过你。”</p>

“把灵力以震动的形式打进刀里，那家伙很懂刀啊，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最快折断一把刀。”</p>

随着刀刀斋的句句透析，蓝染顿时拉稳了狗兄弟的仇恨值。</p>

“跟锻刀的材料无关，也跟我的水准没有关系，主要是你和对方的原因。”刀刀斋摩挲着天生牙，“那么，要锻好吗，杀生丸？”</p>

“好歹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刀。”还是加上了这句话，唯恐杀生丸真把刀扔了。</p>

杀生丸冷笑：“刀刀斋，锻好它。”竟敢暗算他，他要用这把刀宰了蓝染！</p>

刀刀斋舒了口气：“要锻可以，不过……”</p>

“不过什么？”</p>

“没有材料。”刀刀斋不怕死地盯着杀生丸——的嘴。</p>

“天生牙是用你父亲的獠牙锻造，主材料就是成年白犬的獠牙。如今它断裂了，再补起也会有损耗，要锻到完整的样子，我需要另一颗白犬獠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