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真的暗恋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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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时候，何文秀搬回了三七巷，许是心里愧疚，一直没给褚云降说。</p>

直到中秋，路老爷子那些战友寄了好些大闸蟹和应季水果来，老太太给路阔拿了不少，虽没明说，但嘀嘀咕咕间是提醒他要去送节礼，两家长辈也该见个面，定个日子结婚了。</p>

那天路阔回来，俩手上提得满满当当，褚云降来给他开门，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问他：“你买什么了？”</p>

路阔进门儿把东西放下：“老太太给拿的，说是给你妈的节礼。”</p>

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明天周末，回去一趟？”</p>

褚云降顿了顿，回了句：“我得问问。”</p>

她跟何文秀上次联系还是闻荣平入狱后，那时候路阔还在医院，何文秀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她过来帮忙带添添。</p>

那会儿褚禾易一直在路家老太太那，她就拒绝了，刚好那时候恰逢闻肖高考。</p>

虽然闻荣平这人是个败类，但闻肖却是一点没遗传他那恶劣基因，长成了个三好积极向上的少年。</p>

闻母在与闻荣平离婚后已经再婚，也不愿意管闻肖，何文秀心软，便留下照顾。</p>

后来闻肖去念大学，褚云降跟何文秀也就没怎么联系过。</p>

吃完晚饭，她给何文秀去了个电话。</p>

响了好久才接，何文秀那头不知在忙什么，有些气喘吁吁的：“喂，茉茉，怎么啦？”</p>

但语气听起来还算明快。</p>

褚云降看了看时间都七点多了，问了声：“您忙什么呢？”</p>

何文秀“嘿嘿”笑了两声：“收拾你爸那两花坛的茉莉呢，好久没管，长得有些密，我给修修枝。”</p>

褚云降闻声愣了愣：“您回三七巷了？”</p>

何文秀在那头默了几秒，才回：“前两天刚搬回来。”说完，顿了顿，“茉茉，当年——是妈妈对不起你。”</p>

褚父去世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何文秀就改了嫁。</p>

这事儿成了母女俩之间摆不上台面来说的隔阂，一直堵到了现在。</p>

褚云降顿了顿，叹了声：“您不用对不起，但凡这些年您过得比爸爸在的时候还美满，我也不会为您感到不值。”</p>

电话那头何文秀又是一阵沉默，衣衫角轻轻摩擦，似是在擦泪。</p>

须臾，“是，是我糊涂。”说完，何文秀整理了下情绪，迟疑了片刻，才接着问：“他，最近身体好些了吗？”</p>

问的是路阔。</p>

褚云降低低应了声：“嗯。”</p>

好像自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何文秀就不习惯叫路阔的名字。</p>

“那就好，那就好。”电话那头又是两声低语。</p>

“明天，明天我们回去看您。”褚云降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陪褚禾易玩玩具的路阔，低低道。</p>

何文秀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明天不是中秋？你们不是该回他们家那边？没事儿，明天闻肖也回来，你们改天回就行了。”</p>

褚云降笑了声：“没，已经说好了，明天回三七巷。”</p>

何文秀又是几秒的愣怔，才急忙应：“好，那我明天提前备饭。”</p>

褚云降点了点：“嗯。”</p>

而后又简单说了些话，便收了线，褚云降放下手机，往沙发走过去，路阔见她来，问了声：“明天去？”</p>

她点了点：“嗯，我妈搬回三七巷了。”</p>

路阔亲了亲她的额头，回了声：“好。”</p>

*</p>

翌日，三人上午先是回路宅吃了午饭，下午才出发去三七巷，临走前路老太太又给提了两盒精装的月饼。</p>

给路阔看得头疼，说：“您自个儿吃不完，就硬塞出去是吧？”</p>

听得老太太重重拍了他背一巴掌：“又不是给你的，就你话多！”</p>

一记狠狠的白眼，转头就对褚云降满脸慈爱地笑着说：“小褚啊，这些都是给你妈妈的，等她有空来家吃个饭。”</p>

言下之意褚云降也懂，点头应了声：“好。”</p>

临走前，路阔抱着褚禾易上车，老太太就跟旁边念叨：“懂点规矩，别跟在家里似的一把懒骨头，坐那动都不动的，小褚丫头没有爸爸，妈妈终归是女性，你也要迁就着，那吊儿郎当的臭毛病也给我收一收！”</p>

就这颠来倒去的几句，听得路阔头都要炸了，赶忙应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就匆匆上了车，褚云降安全带还没系好呢，他就已经一脚油门踩出去了。</p>

以他对老太太的了解，这要是不走，还能敲开车窗叨叨一大堆。</p>

看得褚云降都没忍住笑了两声。</p>

他这大少爷的臭毛病也就老太太能治治了。</p>

*</p>

三人到三七巷的时候，何文秀刚买完菜回来，闻肖跟在身后给她提东西，几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p>

褚禾易最先叫了声：“阿婆！小肖舅舅！”</p>

褚云降跟路阔这才跟着叫了声——</p>

“妈。”</p>

“阿姨。”</p>

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年前第一次见何文秀开始，路阔就不太放得开，连叫人都显得僵硬又不自然。</p>

何文秀闻声赶忙应了两声：“哎，哎！进屋吧。”说着就拿出钥匙开了院门。</p>

闻肖跟在身后，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低低唤了声：“姐。”视线在看向路阔时，抿了抿唇，终是没开口。</p>

褚云降点了点头。</p>

男孩子上了大学跟高中时候也不太一样了。</p>

褚禾易这小鬼也会讨人欢喜，跑过去主动牵住了闻肖的手，甜甜的又叫了声：“小肖舅舅。”</p>

俩人不常见，他还能叫得这么亲。</p>

和褚禾易的泰然比起来，闻肖略微有些窘态，但还是应了声，而后又看了路阔跟褚云降一眼，牵着褚禾易进了院子。</p>

路阔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弯唇笑了声。</p>

褚云降不明所以，扭头问他：“你笑什么？”</p>

他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p>

晚上，何文秀做了一桌子的菜，席间好在有褚禾易这个小话唠在，气氛不至于太僵硬。</p>

吃完饭，褚云降去厨房帮何文秀洗碗，客厅就剩下路阔跟闻肖以及褚禾易。</p>

电视里在放中秋晚会，还挺热闹。</p>

褚禾易趴在小桌子上撅着小屁股画画，路阔跟闻肖一人坐沙发一头。</p>

没人讲话，都看着不远处的电视。</p>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路阔忽然低低问了声：“大学在哪念的？”</p>

闻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回了声：“就在淮江。”</p>

“不是参加保送考试了，没考上？”</p>

之前听褚云降提过一嘴。</p>

闻肖闻言怔了怔，急忙道：“不是——”扭头看了路阔一眼，才发现他在垂眸看褚禾易画画，像是就随口一问。</p>

“没去。”</p>

“不想去北京？”</p>

“嗯。”</p>

路阔点了点头，也没再问，正好褚禾易想在画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皱着小眉头过来求助。</p>

路阔笑着接过笔，帮他在页脚写了“褚禾易”三个大字。</p>

厨房里，何文秀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而后转头看了看褚云降，浅浅弯唇笑了起来。</p>

而后忽地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知道了没？”</p>

但褚云降却听懂了，手上洗盘子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眼睫，有些被点开某个小秘密的羞涩，轻轻摇了摇头。</p>

何文秀见状也笑着看了女儿一眼：“都这样了，还不说？”</p>

褚云降忽然有些脸红，低道了声：“都这样了，他也不用知道了。”</p>

何文秀笑了声，长长“哦”了声，像是戏谑又像是打趣。</p>

以前褚父在世的时候，母女俩亲密如蜜友，有时还将褚父赶去客房，俩人晚上一起睡，交心话说了不少。</p>

这会儿倒是又像回到了那时候，在褚云降悄悄说了自己少女心事后，何文秀意味深长地调侃，惹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p>

褚云降看了母亲一眼，放下手里的盘子：“您自己洗吧，我不帮您了！”</p>

说完就转身出了厨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