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雁徼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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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濯道：“既然如此, 该查的应是蒋长老最近身体不适的原因，先不必在其他事情上纠缠了。这里又不是凌霄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p>

蒋恪忍不住说道：“掌门, 弟子知道舒令嘉是您的亲传弟子，由您一手带大, 您一向护着他。但也不能如此包庇吧！以祖父当时的情况, 就算他不愿意回来，也应该先答应下来，安慰几句，哪怕是虚言, 也好让祖父能够先安心养病。”</p>

舒令嘉直到这时，方才冷淡开口道：“我不说假话。”</p>

其实对于他来说, 就算再不喜欢蒋长老, 对方毕竟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舒令嘉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刚刚发现蒋长老居然就此丧命时, 也是震惊不已。</p>

但没过多久, 他就看到姜桡赶了过来，又在旁边挑拨起了蒋恪的怒火, 这个套路舒令嘉已经十分熟悉了, 心里面便对这件事有了一些猜测。</p>

这时跟景非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基本上已经把所有的经过想通了大半，此时倒是想看看, 对方的垂死挣扎还能有多少手段使出来。</p>

“你真是太高傲了！”</p>

蒋恪快要被他的态度和语气气死了：“先是林越, 又是我祖父，纵使你剑术高超，也不能目中无人！”</p>

他冲着何子濯道：“掌门, 这样的人有资格进入秘洞吗？若是境界再高上一些，日后为祸人间，又有谁能制的住？”</p>

何子濯沉沉道：“蒋恪，你此时的言行，又何尝不放肆？”</p>

蒋恪平时十分畏惧这位冷心冷面的掌门，方才确实是太过激动了，遭到何子濯训斥，方才一凛，顿了顿，行了一礼之后，低头闭嘴，然后心中依旧有些不服。</p>

见到场面有些尴尬，一名平日里便跟蒋恪关系很不错的气宗弟子连忙打起了圆场。</p>

他将蒋恪推开，上前对着何子濯说道：“掌门，蒋师兄他也是……”</p>

他话说到一半，忽听旁边有个人懒懒说道：“怎么大家来了这一会，一直站着？没人搬几把椅子来吗？”</p>

他被人打断，有些恼怒，立刻转头看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景非桐。</p>

那名弟子顿了顿，老老实实将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p>

何子濯看了景非桐一眼，吩咐道：“没听见景殿主的话吗？还不去搬几把椅子过来，请各位客人坐下？”</p>

凌霄的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跑去搬了好几把椅子，首先便请何子濯和景非桐坐下。</p>

景非桐也没看，拎起椅子直接往舒令嘉身后一放，在他肩膀上一按，让舒令嘉先坐。</p>

舒令嘉之前与姜桡的对战中受了伤，虽然后续因为主角光环的回归也恢复了一些，但到底还是疲惫，景非桐的椅子来的正好，他便坐了下来，仰起头冲景非桐一笑。</p>

景非桐也笑了笑。</p>

旁边有乖觉的见状，也没敢坐下，连忙又将自己的椅子也让了出来，搬给景非桐，景非桐这才坐下。</p>

因为这一通打岔，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来，看着他们忙乱地搬椅子，让座，入座。</p>

但说话的人虽然出身凌霄，好歹也是碧落宫的殿主之一，人家过来做客却没个位子，好像确实也不大合适，由于怕景非桐再听出什么别的要求，有人甚至连茶水都备好了，一一端了上来。</p>

景非桐瞧着舒令嘉喝了口茶，稍稍安心，这才转过头来，重新把被他打断的话题续上：“几位争执不下，都是气宗内部的事情，外人也实在不好多言。不过蒋师弟突然提到了林越，那么景某倒是有些话想说——我认为林越之死十分蹊跷。”</p>

他说到这里，有意顿了顿，将周围的人瞧了一圈，这才续道：“诸位不觉得他的情况与蒋长老有些相像吗？当初林越也是从来没有什么恶疾，不过是在比斗过程中受了一些轻伤，然而没过多久，就在运气疗伤的时候走火入魔而死，甚至毫无抢救余地，十分突然。现在蒋长老又是这样。”</p>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意外，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巧合吗？但如果是人为，又会是何人有这样的心机本事，目的在何？”</p>

景非桐道：“所以我现在甚至怀疑，会不会是这试剑大会上根本就混入了什么歹人，处心积虑，想要对各派的重要人物进行谋害。”</p>

这可比舒令嘉跟蒋长老之间的那点矛盾重要多了，大家纷纷把注意力从舒令嘉身上转开，有人已经忍不住说道：“景殿主目光如炬，直指核心，说的很有道理。却不知对于此事，您可有良策？”</p>

景非桐目带深思：“归一派的人……应该也很想要给林道友一个公道吧。”</p>

舒令嘉接口道：“林越出事之后，我也一直心中存疑，只是之前要准备比试，暂时没有抽出空闲来。眼下他的尸体正在南泽山中保存，我已经同归一派的人说好了，本来想过一会就去查看，没想到又被蒋长老叫了过来。”</p>

他看了看景非桐：“既然景殿主也提出来了，我看不如就把归一派的人请到这里来，咱们都一一查个清楚吧。”</p>

何子濯点了点头道：“既然存疑，那理当如此，也算给大家一个交代。”</p>

姜桡本来在旁边看着好戏，这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p>

林越已经死了好几天，这期间不乏有人将此事怪到舒令嘉头上，舒令嘉都是毫无反应，怎会突然想到要查看对方的尸身？</p>

而且归一派和凌霄派的矛盾这样深，竟然还答应了他。</p>

这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p>

姜桡不禁道：“事情还需要一件一件处理。眼下蒋长老之事尚未分说明白，想必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也未得安稳，贸然将别派弟子的尸身运来，而且还是跟咱们有过争执的门派，会不会不大尊重？”</p>

他这话是说给蒋恪听的，希望他也能够出言反对，但是这时候何子濯和景非桐都已经开口说话了，蒋恪就算再是满腔悲愤，也不敢跟他们两人叫板，因此没有吭声。</p>

景非桐淡淡地说道：“姜桡，我方才说，两人之死或有关联，要一并查验，你没听见么？”</p>

姜桡心中一凉，不由自主地便收了声。</p>

很快，戚光雅便带着几个人，一同将林越的尸身抬了过来，看见舒令嘉的时候，他还没好气地说道：“我等了你半天，怎么又要跑这边来了？”</p>

舒令嘉道：“凌霄派的蒋长老也出事了。”</p>

戚光雅方才就瞧见蒋长老在榻上躺着，听了这话才知道人居然已经不在了，也不由吃了一惊：“怎会如此？”</p>

舒令嘉道：“我今日跟蒋长老只说了几句话，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但同林越交锋良久，我也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可以查到真正害死他的人。”</p>

姜桡闻言，心脏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p>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都过去了，没想到旧账还可以这样翻。</p>

姜桡努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发抖，不会有事的，他分明做的十分隐秘！当时都没有被人发现，如今怎会出现问题呢？</p>

他眼睁睁地看着舒令嘉走到林越旁边，没动尸体，却拿起了旁边的佩剑。</p>

舒令嘉道：“他身死之前，剑应该也一直在身上吧？”</p>

戚光雅道：“不错，练剑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让佩剑离身。更何况我师兄修行多年，剑气与自身灵力早已经汇通一体，他运气的时候，也要跟剑神思沟通。”</p>

他这样配合倒不是跟凌霄派和解了，而是深知舒令嘉的为人。</p>

他们多年前就打过架了，看彼此都是又了解又不顺眼，戚光雅屡战屡输，一直以打败舒令嘉为目标。就算再怎么讨厌不服气，对于对方的人品，他从来不会怀疑。</p>

舒令嘉既然说能查林越因何而死，那就是有办法。</p>

听了戚光雅的话，舒令嘉点了点头，将林越的剑拿起来，握住剑柄。</p>

戚光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说道：“这柄剑跟随林师兄多年，只有他才能□□。”</p>

舒令嘉试着拔了一下，果然纹丝不动，他便在剑鞘上扣了扣，说道：“若是一味的愚忠，要你跟要一柄废铁又有什么区别呢？如今主人蒙冤而死，难道你不想为他复仇吗？”</p>

长剑微震，发出嗡鸣。</p>

戚光雅惊道：“它能听懂你的话？”</p>

舒令嘉未答，将灵气灌注于剑身，倾力一拔，林越的长剑霍然出鞘。</p>

但与此同时，伴随着闪亮剑锋的，却是一股十分浓重的黑气。</p>

“好浓重的怨气！”一名归一派的弟子惊呼道，“难道林师兄死前有怨？！”</p>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出现了错觉，姜桡感到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半串珠子正在发烫。</p>

他一手暗暗捂住，连忙接口道：“林道友在这次的试剑大会上出手一直非常狠辣，可见是挟怨而来，剑上带有怨气，是应该的。”</p>

他实在有些急躁了，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姜桡的话多，不由纷纷注目。</p>

舒令嘉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