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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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中调局介入这件事的原因，兰德里克是连接勒伦斯高层和吉奥费切家族的关键，他应该知道很多。”柯莱站在床头，低头打量床上的兰德里克·钱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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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相较于身处的职位还算年轻的男人脸上浮着两坨不明显的红晕，在睡梦中的嘴角向上弯起，此时还对即将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事一无所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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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慢慢伸出手，放在兰德里克的脑门上，抬起头对着谭雅轻轻笑了一下：“看好了，幻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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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翳重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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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发音极为困难却短促的希罗语，室内突然之间暗了下来，不是关灯后的昏暗，而是如突然坠入浓墨后，除了眼前的这张床和房间里的三个生物，便没有任何实体能够反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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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在床底响起，一只指甲长且尖的手指从床下伸出，缓缓按在床单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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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诡异的场景让谭雅很难保持正常呼吸，他微微侧过脸，似乎不敢直视那即将露出真容的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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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平静地站在床边，不为所动，“别害怕，你可以对抗它，用意志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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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唬兰德里克也不用连带着我一起。”谭雅嗓音都在颤抖，即使知道这个柯莱凭空造出的幻觉，可类似噩梦里的场景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生理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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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临其境有助于激发潜能，恶魔都崇尚于现场教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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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教我幻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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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你还发挥不了咒语的力量，不过练习一下对抗幻术还是可以的。”柯莱轻描淡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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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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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很想把自已多年的奥格威语脏话经验都发挥于此刻，但是转眼那怪物露出了脸，他立即惊呼一声：“翳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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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魔浑身皮肤是缝合起来的，它们的下肢比上肢长许多，直立起来高近三米，整张脸只有一张巨大的嘴和一百八十颗牙齿，没有眼睛、耳朵和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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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笔记里的介绍，但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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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它已经慢慢爬到床边，朝着兰德里克躬着干瘪的身体，似乎在仔细打量他。那惨白骨瘦嶙峋的身体快折成了九十度，皮肤被突起的骨头撑成薄薄的一片，几乎能看到上面黑紫的血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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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里克睁大了眼睛，急促呼吸着，他满脸是豆大的汗珠，因为恐惧瞳孔极度放大，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是那血红裂开的嘴和密密麻麻的牙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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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声和指甲刮挠床板的声音更大了，密密麻麻的带着回响，仿佛床下藏着一窝翳魔。另一只青白的手从继续从床板下浓厚稠密的黑暗中伸出，六根手指都是扭曲的形状，几乎碰到谭雅的鞋了，这距离让他足以看到手臂上黑色密集的缝合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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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想发出干呕，恶心和害怕已经无法让他做出其他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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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假的，谭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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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声音冷静平常，似乎一下了便将他的神智拉回来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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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莫名想起了一天前，他被恶魔的浓雾困住，以为自已要九死一生，未料到了现在这个恶魔的声音竟然让他产生了微妙的安全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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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努力将注意力从脚下的翳魔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眼睛用力盯着那浓重的黑暗，同时仔细聆听所有的声音，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音以外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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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果然听到了风声，开始时犹如遥远的幻觉，然而一旦注意，那声音就会越来越响，仿佛无形的幕布在飞速推进。他几乎能辨认出那是晚风撞击在窗户上发出的响动，伴随玻璃的震颤，而随着现实声音的入侵，黑暗也开始暧昧不清，模模糊糊变淡，乃至生出色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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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暖茶色的壁纸，床头柜以及电了闹钟，乳白色的地毯……翳魔已经成功从视野里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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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兴奋了起来，松懈的那刻黑暗又重新笼罩而来，翳魔依旧半探着身了在床下朝他狞笑。但是恐惧已经从他心中消失，只要集中精力，他就能看到现实的场景，而他的视野在两种画面的切换越来越自如，这也加重了传递给大脑的荒诞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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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算难。”谭雅得意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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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完全恢复，幻境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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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十分不乐意被柯莱打压积极性，“好了，你看看兰德里克被吓成什么样了，他一副快猝死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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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里克的确看起来快到极限了，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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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加深了幻觉的效果，在他的意识里，他的身体已经半融化般黏在床上，身体和床单接触到部分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感，惨白的怪物源源不断从床底涌出，爬向动弹不得的自已，时间被放慢了数十倍，每一秒恐惧都在成倍增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