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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开门后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便瞧见周生捧在手里的银子。

“原是贵人来了,失迎失迎。”赶紧将木板挪至旁出,请叶卓华进来。

对于叶卓华他的印象却是很深的,前些日子打的那个步摇,便是连他都觉得好看。

样式独特,最主要是银钱丰厚。

昨日还与家中娘子念叨,只盼得这贵人多来几次,才好。

没想到今日夜里便来了,莫不是家中有神明,听见了他的心声了?

叶卓华嗯了一声,便进去转了转,他这里有自己打造的,也有准备好的成品,叶卓华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刚出雏形的杆上。

所谓的雏形,也只是杆的雏形。

而后,让周生拿银钱,买下来。

“贵人您常来。”倒是让掌柜的乐了,一屋子东西,只挑了一个不值银钱的,大晚上也不知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有钱人家的贵人,可不是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想明白了的。

叶卓华将杆握在手里,而后继续往前走。

周生不知晓叶卓华这是在寻的什么,只能在后头跟着,过了好一会儿总是克制不住好奇的心思,“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手里握着凶器,莫不是在寻一块可以下葬的地方?

自然这话,周生也知道不好真的说出来的。

叶卓华哼了一声,“我便这般好打发?”

今日顾夭夭的塌,他已然是上定了。

终于,在路过一家酒坊的时候,叶卓华的眼睛一亮,都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机会。

让周生去里头买了一壶酒,而后全都撒在自己身上,酒壶猛的一扔,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与夫人禀报,就说我吃酒买醉,却偶遇敌人,一心求死!”

而所谓的敌人,正是同样在吃酒的如韵郡主。

周生有些不放心拽了一下叶卓华,“主子,这万一夫人已经睡了,您的戏台不就白搭了?”

毕竟,如韵郡主是未来太子妃,出个好歹也不好看。

叶卓华抿嘴轻笑,“她不会睡的。”

倒也不是为自己留门,是因为夏柳没回来,她定然是会等夏柳的。

看叶卓华主意已定,周心中暗暗说了句,保重,招呼着暗处的人,将叶卓华保护好了,便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另一边,顾夭夭回去后,当做无事的准备歇息,只是看到案前摆着叶卓华的东西的时候,微微有些愣神。

随即轻轻摇头,只暗暗说,想这些做什么?

“姑娘。”夏柳将人送到后,便匆匆回来,从门外试探的唤了一声,不知顾夭夭可歇下了?

“进来。”顾夭夭将手里的随手拿起摆弄的册子放下,抬头看着夏柳。

夏柳进来见礼,因为盘下许多客栈的后,做了生意打听事便也快了,是以才能准确的寻到,顾子皿的下落。

“主子,已经安顿妥当,这是顾子皿要奴婢还给主子的。”说着,从袖里取出了,那根叶卓华送给顾夭夭的步摇。

顾夭夭轻轻点头,让她将步摇放置在一旁。

这举动倒是在意料之中,顾子皿如今到底还是书生意气,自己都表明身份了,他若再拿着这物件,倒显得他小气了。

所以这步摇,迟早得还回来。

夏柳瞧着顾夭夭的脸色,其实她若是想寻顾子皿,平日里有的是法子,偏偏非要选择今日,还非要折腾那么些花样,说白了就是故意气叶卓华。

“姑娘若是不讨厌姑爷,听奴婢一句劝,莫要做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夏柳到底忍不住,逾规的说了句。

不讨厌?

顾夭夭轻笑了一声,“那你说,华夫人讨厌文候吗?”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京城里还有当时的传言,一双璧人走到如今局面,总是让人唏嘘,“大约,从前是不讨厌的。”

也只能如此,说一句。

顾夭夭笑着点头,是呀,从前不讨厌。

而后,抬头看向那步摇,“让人多留点心,莫要让顾子皿觉得,自己这只是个工具。”

书生,便该有书生的骄傲。

便才会,为了心中所想,便是撞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姑娘,莫要怪奴婢多嘴,这个顾子皿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若是真需要一个书生,学堂里多的是。

至于身份,一个外室之子,难登大雅之堂。

“我这人着实懒的很,能一劳永逸的事绝不想多费心思。”顾夭夭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轻轻的叹息。

上辈子操劳而亡,今生所求不多,剩下的便是惜命。

夏柳点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听着外头传来了周生的声音。

顾夭夭微微的拧眉,也不知晓叶卓华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到底是让周生进来回话。

不过外男到底不方便,顾夭夭让夏柳伺候自己穿好外衣,在外厅等周生回话。

“夫人,救命。”周生瞧见顾夭夭后,扑通一声跪在顾夭夭的跟前,一脸的悲戚。

“这是出了什么事?”夏柳紧张的问了句。

可是头一次,见周生这般失态。

“起来回话。”顾夭夭也难得的,一脸严肃。

周生装模作样的抽泣了两声,不过怕顾夭夭瞧出端倪来,还是用袖子将整个脸都给挡住了。

“夫人,求您出手救救主子,主子今日在外头买醉,却不想遇见了如韵郡主,您也知道她与主子有过节,此刻正要逼主子去死,主子今日难受,跟前没带几个人,他们自不敢对如韵郡主如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辱。”周生说着,还不忘每一句后头,跟着抽泣一声。

当初文候曾提过,要叶卓华迎娶如韵郡主,想来两人便是在那时候结下了梁子。

夏柳有些焦急的望着顾夭夭,如韵郡主被惯坏了,下手没个轻重,若是真出意外该怎么办?

顾夭夭却一脸的淡然,“你们刑部,还有怕的人?”

不说只是一个如韵郡主了,就是华夫人亲临又如何,诰命再高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还能将朝廷大员如何?

周生被顾夭夭堵了险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假装哭泣,心中暗骂自己来的匆忙,这么大漏洞都没有发现。

心里也怪叶卓华,平日里那般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睁着眼说这般瞎话。

“夫人误会了,今日跟着主子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哪里敢与贵人僵持?”周生勉强,想了这么一个借口。

顾夭夭听的冷笑一声,“那你呢,你跑回来做什么?”

周生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自代表了叶卓华,他连叶母都敢顶撞,还怕如韵郡主?

周生被逼问的无话可说了,想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重新跪在顾夭夭的跟前,“夫人明鉴,小的有些话总不好明说,主子吃醉了酒,如韵郡主也吃醉了,此刻正抱着主子唤临礼,小的跟前都是粗人,也不敢贸然拉开,万一碰着不该碰着的地方,那必然是杀头的大罪,若是夫人没空亲自处理,只求夫人许几个丫头给小的,小的让人围着酒馆,怕也拦不了多长时间。”

这般一说,虽然荒唐可却也说得通。

这临礼是当今太子名讳,吃醉酒的人认错了人,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无论什么原因,未来太子妃抱上了一府尚书,若是传出去了,自是一厢丑闻。

这般棘手,着实也不是周生能妥善处置的。

顾夭夭的眼神闪了闪,到底还是站了起来,“去瞧瞧吧。”

若真是这般,今夜怕是会见血的。

“你的人手,够不够?”顾夭夭转头,突然问了周生一句。

周生好不容易说动了顾夭夭,真擦着额头上的汗,被顾夭夭这般一问,吓的脸色都变了,将身子站的直直的,“回夫人的话,应该,应该是够的。”

迟疑了片刻,想着该如何回答。

顾夭夭听后也没再多问,便只带了夏柳一人,免得知晓的人多,牵连的人便更多。

一行人,一路匆匆。

到了酒馆外头,果然瞧见刑部的人,正在门口守着。

周生也不知晓,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硬着头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夭夭皱着眉进去,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她不知该如何处置。

所谓的行凶之人,此刻被绑在柱子上,用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瞪着自己。

而她跟前的婢女,一个个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被刑部的人压的死死的。

叶卓华此刻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金杆上下端量。

只是,顾夭夭一眼便瞧见了,叶卓华的右手有伤。

坐到叶卓华这个位置,能伤他的人已然不多。

顾夭夭往前走了一步,老远便闻到了,叶卓华身上的酒味,瞧着那衣服都是湿的,知道是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泡在了酒里了。

听着声音,叶卓华猛的抬头,瞧见是顾夭夭过来,不由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忽又想起什么,赶紧将那杆藏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听着叶卓华的声音还算清明,该不是那种能被如韵郡主抱上的样子。

顾夭夭没理会叶卓华,而是抬手让下头的人先放开如韵郡主。

“叶卓华,你敢伤我,我定不饶你!”如韵郡主揉着胳膊,原本心中烦闷出来解解气,谁知晓竟会遇见叶卓华这个晦气的,更没想到,叶卓华竟然胆子大到这般地步,竟敢伤了自己。

这口气,她绝是咽不下去。

只瞧着这夫妻俩碍眼的很!

顾夭夭斜了如韵郡主一眼,点头朝旁边刑部的人,问了一句,“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这口气,本郡主绝不咽下!”看顾夭夭一来,便是一副高高在上要审问的样子。

如韵郡主自是不愿意,论品级,自己是郡主她不过是县主,凭何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顾夭夭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盯着她点名的人。

那人低着头,只能如实回答。

说着叶卓华一进来,便听着如韵郡主在这说顾夭夭的坏话,一个生气便将如韵郡主的桌子的掀了。

自然如韵郡主也不是好惹的,当下亮了武器,伤了叶卓华的手,叶卓华便让人将如韵郡主给压了。

顾夭夭听的头疼,这都多大的人了,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的这般难堪?

回头瞪了一眼周生,还说什么认错人,简直是胡编乱造的。

“带回去歇着。”顾夭夭挥手,让下头的人过来扶叶卓华。

“顾夭夭,本郡主说话,你当听不到是吧,伤了本郡主还想走,你做梦!”如韵郡主当下便要将人拦着。

顾夭夭冷冷的看着如韵郡主,一步步的靠近,“你若是还想被绑着,只管在这里与我废话!”

如韵郡主被顾夭夭瞪的连连退后两步,可还是抬起了头,“放肆!”

“放肆?”顾夭夭微微挑眉,突然从旁边经过的侍卫伸手拔了刀架在如韵郡主的脖子,“我放肆,也不是这么一两次了!”

那明晃晃的刀,一点点的用力,如韵郡主紧紧的拧眉,已经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可还是将下巴抬的高高的,“有本事,你杀了我!”

她倒是不信顾夭夭真有这个胆量,可就算有又如何,她真将自己杀了,华夫人绝不会放过她!

包括自己的父亲,也一定会向她,讨回公道。

“莫要脏了手。”顾夭夭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正要用力,手却被叶卓华拦住了,正放在她握着的刀柄上,一点点挪开,“不值得。”

顾夭夭紧紧的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是说买醉?这么大的酒气怎么还这般,清明?”

“若不是这般,你能来吗?”声音里,清楚的传来一股子,无奈的感觉。

顾夭夭将刀扔给叶卓华,“我便知晓你,没句实话。”

至于旁边,瞪着眼的如韵郡主,被彻底的无视了。

仿佛不过是,人家夫妻俩跟前的摆设罢了。

只是刚想说话,被反应过来的周生,找人给挡住了。

叶卓华跟在顾夭夭后头便走了出去,“你不觉得,应该与我解释解释?”

听了这话,顾夭夭微微的拧眉,“我凭何要同你解释?”

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他什么人?

看顾夭夭一脸的不悦,若是从前叶卓华自然是见好就收,可今日,想想顾夭夭去青楼寻小倌,还将自己赠给她的东西,随手便给了旁人。

无论她有什么理由,叶卓华心里也还是始终不痛快的很。

“莫不是,你要看婚书?”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她的夫君。

听着他还敢提婚事?顾夭夭斜了叶卓华一眼,“婚书这东西,当着觉得有用?”

且,自己又不是头一次,拥有这东西。

后头的话,没出声音,可看嘴形,他该是明白的。

听闻顾夭夭还敢提从前的事,叶卓华都被气笑了,“夭夭啊,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上辈子,踩着那么多人头上去,想来名声定没有多好。

这辈子,纵然他小心谨慎,可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也算不得什么道义!

顾夭夭站直了身子,她自然记得叶卓华的名声,可那又如何,“那你觉得,我是好人?”

她烧死妾氏,害死夫君,手段亦能称一声狠辣。

叶卓华听后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抬手鞠起顾夭夭的头发。

顾夭夭自是下意识的便要躲开,可这次叶卓华许是动了气,却没有如顾夭夭的心愿,几番挣扎终是顾夭夭败下阵来。

人被囚与马车之间,只冷眼看着,叶卓华对自己的发丝,爱不释手!

呸!

顾夭夭想到自己用的这个四个字,不免在心中唾弃了一句,就叶卓华这小人样子,如何能配的上,这般高雅的话。

叶卓华看着顾夭夭一脸的平静,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鼻尖的碰触,清晰可见。

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那日思夜想的柔软,可是,在看到顾夭夭眼底的清明的时候,他承认有些怂了。

“今日,没带父亲给你的人?”若是从前,他在大街上行这般举动,不定就有人会上来阻止。

“你觉得我需要?”顾夭夭突然抬手,照着叶卓华的脖子劈了上去。

顾夭夭到底是出生武将,出手迅速,离着这么近便是叶卓华也不得不避开,只是手划过马车,已经凝固的血迹,又被挣开。

一点点血迹,掉在地上,透出淡淡的腥味。

夏柳在旁边瞧的紧张,虽说叶卓华从未伤害过顾夭夭,可今日有了误会,叶卓华不定吃醋,且又见了血,万一失去理智?

叶卓华的视线扫过自己滴下的血迹,唇间的笑意到底变的冷些,“与我动手?当真觉得,我拿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突然拽向顾夭夭的胳膊,将整个人拉在肩上扛着。

“都不许跟着!”抬脚往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今日,顾父的人不在,自是方便了他。

“姑娘!”夏柳惊的便要追上去,却被周生给拦住了。

“你让开!”夏柳冷冷的瞪着周生。

周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晓什么是夫妻?人家两口子说话你老是参合什么?”

“可是!”夏柳下意识的便要反驳。

什么夫妻,顾夭夭与叶卓华还是清白的。

“没什么可是,人家是领了婚书的正儿八经的夫妻,出什么事也都是情趣,你懂得什么?”周生急切的打断了夏柳的话。

夏柳冷着眼看周生,“周大人,我与你并不相熟,咱们各为其主,若是今日我在这出事,我想你一定好过不了,所以,赶紧给我滚开!”

夏柳也动了怒,今日到底与寻常不同。

就算是她现在过去,寻不到顾夭夭,可以能赶回叶家,吩咐下头的人,去将顾夭夭寻来。

总之,绝不让叶卓华欺负了顾夭夭。

周生轻轻的揉着眉头,“你这丫头怎么倔的很,知道什么要夫妻吗?要不然,哥哥教教你?”

夏柳看着周生的眼神一变,嘴里挂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一下。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经过这般场面,“你,你要做什么?”

如今叶卓华不在,下头的人都哄笑起来,“周哥,厉害啊。”

周生抿着嘴,在夏柳避不可避的时候,学着叶卓华的样子,突然将人拽在自己跟前,手腕上用力,将人扛了起来。

“赶紧收工歇息。”冲着下头的人交代了句。

折腾了大半夜,也该回去睡个好觉了。

另一边,顾夭夭被扛着都觉得有些脑充血了,正想着,要不要寻个东西,照着叶卓华的后背刺一下,让这人长些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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