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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地写完周报小结, 隋然压下再一次浮出的“晚上要不找个借口溜号”的念头，点开住宅部同事群, 打算问问周边区域租房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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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明了租住需求, 正要点发送，蓦地一道白光亮彻天际，轰隆隆的雷声裹挟着暴雨砸上玻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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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头皮一阵发麻, 删掉输入框的字, 关闭群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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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五雷轰，老天都在提醒他别想着内部解决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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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贼难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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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滨江苑的消息就是住宅部徐晓健传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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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也不想再找合租公寓, 或许是他的室友格外典型, 三男一女除了上次拿来吓唬阮烁, 还真没给他留下正面印象——对门的俩男生周末一大早开麦口吐榴莲打游戏, 隔壁的小情侣十二点一到立刻化身销魂永动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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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还得找传统中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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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浏览了几个平台，他发现跟四年前一样, 到处都是虚假房源，展示页挂着极低的价格和精美照片, 骗进来一个是一个——母公司钧霆旗下的主营网站也在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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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熟悉房产平台所谓的“营销策略”, 隋然一点儿愿者上钩的牺牲想法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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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风日下太惨了，他想, 中介跟中介之间都不存在信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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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无果，隋然打开外卖A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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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租房网站留下的阴影太深，满脑了货不对板，翻了几页，没找到一家想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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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收到海总召唤：「下楼[勾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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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雨季往往是暴雨伴随大风, 以及沉重的、触手可及的浓乌云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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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气会让人思维不自觉变得迟钝，隋然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心想海总这么大雨天找他，多半没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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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海总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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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雪姨拍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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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不是二十四小时黏着手机，别装不在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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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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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只能顶风冒雨下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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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总的车停在离出入口最近的地方，饶是几步路，淋湿半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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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呀，这种天气出来？”隋然抽纸巾先擦鞋了，低头打了一个喷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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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多适合逛gai，国金环贸，二选一。”海澄调高空调温度，接着调雨刮器速度，慢慢往路上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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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贸别了吧，太远。开车不安全。”</p>
隋然：“……好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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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转个弯就到百联汇，地下停车场爆满，找到车位再上楼已然到了用餐高峰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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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味餐厅外等待排队，海澄问：“最近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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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思索了下，谨慎地回答：“还行，昨天刚签了一个意向。”不给海总留话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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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那边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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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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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不要立flag。”海澄斜他，“上次你跟我说他找不到你，他就找到总部去了。对了，那事儿没后续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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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假借看手机，低头，“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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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抬起胳膊压在他左肩，“你知道说谎脸红在咱这行是大忌，你哪怕选择性回答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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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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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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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真相说谎、三分真七分假、选择性说出真相是三种方式，不同场合获得的效果也不同，一般来说，第三种比较稳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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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于是选择性老实交代：“碰到过一次，不过没闹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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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不傻，在我这儿用这套。”海澄啧一声，“你肯定有事瞒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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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总，您这就……”隋然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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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就是无理取闹。”海总摊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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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啥，就那天他突然找到我住的地方，在楼下等我，然后被我唬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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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三言两语简述了经过，隐去了淮总的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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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问：“没别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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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学他摊手：“还能有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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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问：“跟淮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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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瞥一眼海总架在肩膀上的手臂，“无名指比食指长，恕我直言，你可能是双。”那么关注淮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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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海澄推他一把，毫无预兆切入八卦，“我听说你终于跟淮总喜结连理喜提同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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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好吗！”隋然再不顾上下有别，伸手灭口，“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没有那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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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念到排号，海澄笑着闪开他，找服务员对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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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餐，海澄还没放下八卦：“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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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叹口气，讲了帮忙照顾多肉的事情，不待他反应，立刻问：“海总你空的客房能借我住一段时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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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嫌我家远要过江，早高峰挤不上地铁吗？”海澄斩钉截铁，“不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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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好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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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海总今天拨冗纯粹是为了拿他寻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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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说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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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像是忽然想起来成语词典有个“适可而止”的词条，转眼换上严肃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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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先不要跟公司其他人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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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总公司上周决定成立新业务团队，先在海城开试点，主持此次试运营的是总公司的那位傅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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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的高层隋然只知道总公司大老板，至于那位傅总是哪位，他没什么印象，听海澄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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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他今天在高层会议上介绍了业务内容。这团队主要面向全海城的初创企业，专门负责从成立到融资上市的整条生态链。不仅仅是投资融资，同时也会深度挖掘客户公司扩张产生的运营、财会、法务等外包需求，猎头那边也可以参与进来，做真正的一条龙服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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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总语速太快，隋然一大半没听清，愣愣地：“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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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突然握住他的手，无比郑重地问：“然然，准备好接受更大的挑战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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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听出点苗头，海总在给新团队招兵买马。但新团队既然有总部派来的领导，为什么海总这么积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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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问：“海总也去新团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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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海澄说，“原先老板看中齐放，但淮总那事儿他没处理好，所以担到我头上了。傅总任新团队老大，我是老二……万年老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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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忽略海澄并无不悦反而还挺偷着乐的自嘲，“我没听明白，新团队干什么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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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客户画像加一条近期是否有投资需求或者融资计划的选项，如果有，就分配给新团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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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隋然大致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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