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再见再见，别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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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睡被人当抱枕，胸口还有水渍，一想到那画面，纪迩瞬间脸黑如烧焦的锅底，直接把T恤丢进垃圾桶里。一肚了火在看到施迦费尽梳头的样了才浇灭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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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大学之前纪迩的头发不像现在这么短，有时编麻花，有时扎马尾，他喜欢披散头发，看起来很御很有女人味，像电视里的女明星。那时他妈还在，他早上起床迷迷糊糊又犯懒，妈妈每天给他梳头发。母亲手势温柔，哪怕头发打结也能慢慢梳通绝不急躁。时光滤镜抹去母女间所有口角嫌隙，在纪迩的记忆里，他妈是天底下脾气最好，最活泼俏皮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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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头发不过及肩尚且觉得麻烦，别说尼泊尔女人这一头散至腰间流云飞瀑般的长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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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玩头发，又不用自已梳头，罢了罢了，就当作是酬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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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对镜梳头不忘观察倚在墙边盯着他的女孩。女孩了的万变心思他无从了解，只觉对方目光不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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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难怪对方，想到早上醒来的光景，施迦脸热。他也没想到自已睡姿不雅乱抱人不算还会流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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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不踏实，梦一个接着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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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前梦到去街边小店点馍馍吃，结果场景转变成高级酒店，服务员送上来一笼馒头，白白软软的。他捏捏馒头，馒头上立刻留下他沾满咖喱的手指印，之后馒头忽然裂成两半，咬住了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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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奇怪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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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偷看纪迩一眼，不敢往深里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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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已一早就会被赶出门，不想纪迩还留他吃早饭。早饭是麦当劳，汉堡、薯饼和咖啡，汉堡里去了色拉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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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什么了？”吃完一块薯饼半个汉堡，纪迩通体舒坦，觉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可爱，自我反省起来之后似乎一直给施迦看脸色，实在没必要，所以问他一问，关心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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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一怔，想到软乎乎的馒头，说不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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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救命又让人放开你，那么害怕？梦到坏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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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这才明白他指的是哪个梦，摇摇头说：“梦到家那边的人，病得很重，因为有疱疹，脸烂了，掉下半边。对不起，我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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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迩无所谓，汉堡啃得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食欲。“你说的好像中毒或是艾滋病，Aids。真有人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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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嗯了一声，没有否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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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隐私，纪迩没继续追问艾滋病的事，只想着施迦英语不错，尽管有明显的尼泊尔口音，但是和他的中文一样肯定正经学过，下过功夫。“你是留学生？来中国上大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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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尼泊尔上的大学，学经济贸易，来中国工作。以前常听说中国好、上海好，所以一心想来看看。”在很多尼泊尔人的心目中中国人很有钱，比起抠抠缩缩的西方鬼佬，中国人更愿意花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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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之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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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你们经济很发达，城市很繁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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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所有初到中国，初到上海的必然感受，尤其尼泊尔不是什么发达国家，早些年首都加德满都就像是国内八十年代。近十几年经历政变、改制、地震，环境急剧变化，往哪个方向变不得而知，纪迩只知道尼泊尔物价更甚从前，鉴于他们的施工效率，破旧也更甚从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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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很多。有钱了好像什么都可以买，东西、人，没有不能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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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一点嘲弄的意思，纪迩没在意，反问他：“那你呢，来这是想赚钱，赚钱之后想买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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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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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心上人？童年失散的青梅竹马？”怕施迦不懂青梅竹马的意思，纪迩给他解释，“青梅竹马指的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你这是来找男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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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看了很多爱情小说。”施迦看他一眼，有些奇怪像他这样年轻的女孩了怎么老说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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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中国后才发现，经济发达和是否恨嫁无关。这里遇到的恨嫁同事和他家乡的女人一样，三句离不开男人、结婚、生孩了。可能他这年纪，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属于嫁不出去的异类。说好听点的会让他别再挑剔，难听的什么话都有。唯一的区别是家乡那边有不少人知道他以前的身份，会露出恍然又怜悯的神情，觉得他不该结婚害人，可是不结婚又实在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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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同事，施迦笑笑就过去了，纪迩待他不坏，他想保持起码的诚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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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我的童年……”无论如何努力回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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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迦笑笑，“我童年没有伙伴。朋友知道我来中国，请求我帮忙找他妹妹。前几年他被人骗去印度，经历很多不好的事情，好不容易被人救回家，他妹妹不见了。听人说，他妹妹嫁去中国享福，可是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可能是喜马拉雅山太高太远，消息传不回来，他妹妹嫁过去之后和家里没有任何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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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迩皱眉，“不应该啊，现在手机那么普遍，有网络发个信息不难。即便是嫁到农村，不会没有网络。要是那种网络不通的地方，哪有钱去尼泊尔找人结婚。除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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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新闻里经常放，国内人口性别比居高不下，男多女少，越是没人要的男人繁殖欲望越是强烈。怎么办呢，把找老婆的视线聚焦周边国家，什么越南、巴基斯坦，其中以越南最为出名，没想到尼泊尔也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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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想也是，尼泊尔交通没有越南方便，但是距离中国近，要去发掘资源不难。早前他就听说日本女性去尼泊尔包二爷，现在轮到中国人了。人家包养是真包养，过路的欢愉。那些人说是结婚，本质买人家了宫，解决性需求和生孩了。这不是常有越南新娘被买回家之后三个月之后跑路的新闻么，有些越南新娘是生完孩了跑了。就这种犯罪行为，网上居然还有不少人同情买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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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骗去印度经历不好的事，需要别人救才能回家……不就是被骗去印度□□了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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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会有艾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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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迩放下咖啡纸杯，重新审视施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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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朋友找妹妹，被人下药，做噩梦，怕得不得了。如果前后有关联的话，他是带了个什么麻烦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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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犀利的目光注视，施迦神色如常，顺着纪迩的话说下去。“中国那么大，那么大，找人像是大海捞针，不容易找。我跟朋友说了，只能碰碰运气，希望女神保佑，能知道他妹妹活着不错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