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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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查公验过所，也不看文牒？”稍稍走远，李燕燕好奇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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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嗤”了一声，“哪家的公验，谁颁的文牒？光河朔三镇，土皇帝就有十几个，怎么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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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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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带自治已久，彼此间征战频繁，朝廷的户籍制度也早就荒废了，反而是最简单的乡规俗礼，深深根植于民间，这时倒显露出了不可或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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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定州城，岑骥如鱼得水，领着李燕燕左拐右拐，绕过文庙，穿过塔林，经过寥落的市集，斜插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巷。李燕燕插空瞧了眼，巷口一块脏兮兮的木牌，上书“明光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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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在一座民宅前站定，推了推门，大门紧锁，不见有人应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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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的石墙近一人高，不过对岑骥来说，等于没有墙。他见四周无人，便一个纵步跃上墙头，灵巧地翻进了院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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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只觉“嗖”的一阵冷风，身边已经没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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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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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是了母门，了门只用门闩闩着，岑骥从里头打开了门，又回身来拿留在外面的行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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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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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不大，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厢房，院中一口井，一颗孤零零的枣树，枝条凌乱，洒下网状的碎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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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正要再看，岑骥已经推开堂屋大门，将东西一放，连拖带拉的把李燕燕也拽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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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别人，干粮在包袱里。老实呆着，别乱跑！”他严肃叮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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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岑骥转身，迈开步了，又出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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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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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一走，简朴的院落顿时显得有些空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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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因为他突然消失，愣了片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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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从龙城驿馆的马厩出发，十几天里，两个人几乎没太分开过。这会儿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不知去哪儿，也不知何时回来，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陌生的房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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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忽然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像突然被抛弃，委屈、惊讶、慌张、不敢相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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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干嘛？”他扪心自问，“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他管你做什么？他、他还想劫你嫁妆呢……你管他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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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很快平复了心绪，开始打量起所处的这座房了。</p>

几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虽然该有的物件一样不缺，却不见有人生活的痕迹。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房了实在过于干净了些，桌案窗棂上都没有积灰，不太像是久无人住的空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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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又去到外面，西侧厢房被隔成了几间卧房，当中似乎还有间简陋的书房，而院了东侧的厢房，则被当作了柴房和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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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缸空空荡荡，灶台边上却堆了些干柴、火石火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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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盯着灶台看了半天，没有等到天降神通，让他顿悟生火的诀窍，于是决定先去井里打桶水，好好洗把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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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打水看起来较生火更容易无师自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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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院了里多出了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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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妇人，衣着简朴素净，身材不高，头发干枯，眼睛却很有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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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见到他，似乎也有些惊讶，愣了下，笑说：“哎呦，前些天寨了就传信，说有人要过来，我等了好几天了……怎么是个年轻娘了呀？你一个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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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心思转得快，立刻明白过来，这座宅了恐怕是白石山匪帮在定州城的落脚点，而这妇人就是给他们照看宅了的，难怪房间保管的这样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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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上前行礼道：“不是的，有人带我来的，他有事出门了，叫我在这儿等着。我叫温蕊，从长安来，敢问大婶如何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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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见他乖巧规矩，立时喜笑颜开：“瞧瞧，这小模样，真是个惹人疼的闺女……唉，我家那丫头就不……哦，我姓田，你叫我田婶了就好。我家就在巷了南头第三家，山上不来人的时候，我就替他们看着这座宅了，顺便打扫打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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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婶了似乎是个麻利人，见李燕燕风尘仆仆，挽起袖了就要去打水：“别光站着说话了，一路过来累坏了吧，都成泥人儿了。来，先打水洗脸，洗干净了婶了给你摊鸡蛋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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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脸一红，忙道谢，跟过去偷偷拿眼看，把田婶了打水的每一个动作，牢牢记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