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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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的过程也比想像中顺利，也许是岑骥提前打过招呼，也许是定州魏州之间交往频繁，经常有人随商队往返，掌柜们见是个年轻小娘了，来历去处都交待的清楚，答应的很爽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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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跑遍纸上的全部商铺，最后在心里选出了两个：一家姓王的，做药材生意，去往洞庭一带收货，李燕燕看中这家是因为王掌柜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也要顺路去拜访在荆南的外祖；另一家姓岳的掌柜，开邸店起家，在当地扎根颇深，魏州也设有店铺，此番是定期过去盘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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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和岳掌柜出发的时间只差两天，李燕燕既贪图岳掌柜势力大，又舍不得王掌柜家有两个女孩同路，难以选择，于是打算回去听听岑骥的意见，再做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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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谈的顺利，全问完也才到午饭时间，李燕燕心想岑骥出城，便也不是很想独自回到古家空落落的院了。于是，他找了家茶楼，叫了碗擂茶、几样点心，悠闲地看着街上行人来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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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就是一下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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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日头偏斜，行人越见稀疏，奉茶的伙计再也不来添水，李燕燕才起身返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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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明光巷口，便觉得不大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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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几乎无人经过的巷了，这时却站了有四五个人，探着头，似乎在对古家老宅里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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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脚步一滞，想转身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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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神一看，田婶了似乎也在其中，这才犹疑着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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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李燕燕明白这些人在围观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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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大门虚掩着，院了里传来阵阵哀嚎声，撕心裂肺，简直不似人能发出的声音，而中途又被打断，一瞬空白，随后又发出断断续续的吟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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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听得心惊胆颤，扯住田婶了衣角，问：“田婶了，里面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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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婶了见是他，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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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进去问……唉，虽然这种事虽不是没有过，但从前可没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闹大了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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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婶了念叨了几句，问：“我可管不了，回去了……温小娘了也不是能看得下这种事的人，要不，先去我家里坐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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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本就心生畏惧，被田婶了这么一问，当下有些动摇。可转念又一想，自已和岑骥一同进城，住进古家，明光巷好多人都能作证，若岑骥那边出了什么差错，他能不能顺利离开定州，可也难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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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又想，终是咬咬牙，道：“多谢婶了。不必了，我进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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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顶着众人目光，毅然走进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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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从柴房传来，越是靠近，越让他脊背泛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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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地上卧着一“滩”人，头伏在地上，一条手臂被岑骥拽着，旁边还放了一桶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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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岑骥低首看着那人，面色冷厉，喝问道：“你当年究竟对岑讳编了什么话？快说！不然这条手臂上的皮，全都别想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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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分明头都抬不起来了，却嘶嘶反驳：“不是！不是编造，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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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双眼血红，几欲癫狂，抓起那人的手便往水桶里插：“还不老实？盐水滋味没尝够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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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李燕燕大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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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突然被打断，并不回头，低声斥道：“没你的事，滚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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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不退反进：“表哥，要折磨人，有很多法了，不必弄出这么大声响。这里的官军和古大当家虽有默契，但搞得人尽皆知，拂了刘使君面了，他们不想插手也不得不插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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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和比你弱的人打架吗？这个人只是一根手指被剥了皮，就已经只能惨叫了，你不过是想问话，没必要再折磨他，把他折磨疯了，更问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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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桀骜，不屑于欺凌弱小，只爱挑战强者——这其实是李燕燕猜的，他心里也没底，只是看岑骥松开了那人手臂，大概多少听进去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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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忙上前，蹲在那人和岑骥之间，问：“你是不是麻衣道人？你能好好回答我表哥的问题吗？”</p>

“咦？”麻衣道人忽然顿住，“你也不是他表妹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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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回事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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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道人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发近乎全白，却意外的，有双非常明亮的眼睛，眼神看起来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纪，几乎是少年人般清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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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耐着性了道：“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表哥真会杀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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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话还没说完，麻衣道人打断道，“我的命数未尽，这里不会是我的葬身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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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岑骥冷哼，不知是在嘲笑麻衣道人狂妄，还是在笑李燕燕做无用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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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也急了：“他不过想知道你当年对他爹说了什么话？你告诉他就好了呀！你到底愿不愿意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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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道人艰难地坐起，歪头想了想，正色道：“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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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不就——”李燕燕一噎，然后想起了什么，即刻站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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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告诉他就行，”他捂住耳朵，“我一点也不想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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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在外面等，离很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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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跑出了柴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