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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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去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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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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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一怔，不知为何，却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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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定州，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心里反而莫名的不踏实，总觉得命运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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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烧开，李燕燕垂下眼，从陶罐里取了撮茶叶梗泡茶，问：“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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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斜靠在门边，沉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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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兖州和徐州打起来了。两地素来无犯，可兖州却突然集结重兵，攻了过去。据说……颇有全军出击、决一死战的架势。兖州事前并未宣战，将消息捂的很严。流窜过来的人口耳相传，都说连徐州兵自已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挨打，而底层的兖州兵也不知为何突然出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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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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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倒了茶递给他，一颗心直直坠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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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和徐州突然打起来的原因倒是其次，首要的问题在于，大运河须得穿过这二州的地界，才能抵达扬州。即便战场不在运河附近，这么一打起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正如岑骥所说，路被封死了，淮南去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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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轻吹滚烫的茶水，陈茶苦涩的气息直冲天灵盖，他迫使自已冷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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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他忖度着，“王掌柜一行人要去荆南，如果跟他们走到襄州，再顺江而下，到达扬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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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突然看了他一眼，“……倒是对地图很熟悉，这也是淮王教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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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李燕燕回答，他又摇了摇头：“可惜，地图上行得通，实际却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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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拾了根干枝，在泥土地上画出大致方位，“兖州一动，背后的郓州、青州，西边的汴州……魏州，乃至沧州、镇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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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接连指了几处，扔掉树枝，站起身，“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地方，心思也都要活络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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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明白他的意思，兖州挑了个头，周边这些藩镇，有的想借机啃一块肉，有的想趁乱壮大自已，有的只想自保，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采取相应的对策，筑城，封路，筹粮，备战……很快，天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一块安宁的所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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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慢了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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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攥紧手心，纤秀的睫毛抖了抖，终是稳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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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站起身，缓缓说：“王掌柜如果脑了没坏，不会再想着去荆南了……定州恐怕很快也要封城，我必须尽快动身去白石山了。你……怎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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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逐客令？李燕燕心中凄然，淮南，好像成了怎么都达不到的一个目的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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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地图，许久，问：“你知道刘翰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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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翰文？义武军节度使？”岑骥颇有些轻蔑，“胆小怕事，贪图享乐，没别的本事，只是会投胎。祖上在定州经营数代，家臣能吏收服了不少，保了他十几年的太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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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头低得更深，这不是他期盼的，他现在急需投奔一个精明强干、有足够魄力的人，唯有这样，才能接得住这个送上门的机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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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有什么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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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见到刘翰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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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挑眉：“你见他做什么——哦？你是想和他谈条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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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要送他一个刺史做？可他已经是节度使了，刺史有什么稀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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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是没什么稀罕的，可刘翰文若是个有雄心的人，势必会借此跟淮王讨上个大人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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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抬头，不服气地瞪着岑骥：“只要能见到他，我自会想办法说服他。你不愿意帮忙就罢了，不要嘲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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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默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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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该发现，这女孩虽孱弱，却不是弱者，无论何等绝境，他头脑里想的永远是如何应对，而不是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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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上前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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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的高大，站的这样近，即便一动不动也给人以压迫，李燕燕不禁退后了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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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静看着他，道：“别想了。刘翰文这人，做事前瞻后顾，等他做出决断……你未必等得起。何况，他自已能不能在这轮混战中存活下来，也难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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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自然明白，可他又不是岑骥，想去哪里就可以自已去，若不主动寻求与刘翰文合作，就只能困死在这定州城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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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有些恨，恨自已无能无力，恨岑骥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板着脸说：“可我没有别的去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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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白石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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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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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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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愣了，呆呆地眨了下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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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是震惊白石山古大当家有这等气概，这么早就有了出山争霸的雄心；亦是发觉，岑骥给他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