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直到有一天晌午，十五岁的大皇子挨了父皇的训斥，坐在后花园凉亭，郁郁不得志地盯着池塘发呆。</p>

忽然感觉左手边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手掌里钻。</p>

痒痒的。</p>

大皇子低头一看，就发现两岁的小胖崽正鬼鬼祟祟地用小胖手指，朝他手掌下，戳进了什么东西。</p>

大皇子缓缓拢起手，抓住小家伙偷塞的东西，抬手翻开手掌，发现是一颗被啃了一半的蜜饯……</p>

他一脸纳闷地低头看向胖幼弟——</p>

两岁的七皇子仰着小胖脸看着大皇子，抬起小手抓一把空气，往自己嘴里塞，然后小嘴一嘟一嘟地做吮吸动作，示意大皇子要这样享受他赏赐的半颗蜜饯。</p>

大皇子哭笑不得，看了眼掌心半颗蜜饯，有点嫌弃。</p>

哥哥心领了行不行？</p>

可年幼的弟弟一遍一遍重复着教他吃蜜饯的动作，显然要他嘴也要领赏。</p>

大皇子无奈地把蜜饯塞进了嘴里。</p>

七皇子还不满意，小嘴一嘟一嘟，教他享受美味的秘诀。</p>

大皇子忍辱负重，顺从地学着弟弟愚蠢的动作，嘟了两下嘴。</p>

就是这一刹那。</p>

七皇子张开小嘴，一直以来冷淡的漂亮眼睛，突然弯成两道小月牙。</p>

他朝哥哥笑了。</p>

大皇子的心，大概就是在那一刻被自家胖弟弟融化的。</p>

那以后，大皇子有机会就会陪着弟弟。</p>

渐渐发现，真心的陪伴与关爱，会让弟弟变得稍微像寻常幼儿一样活泼调皮，偶尔也愿意与人交流。</p>

一年后，弟弟有了一个叫薛遥的小伴读，开始越发愿意跟人亲昵了。</p>

六皇子已经记不太清七弟性格古怪时期的情形了，此刻七皇子渐渐疏离的神色，一下子让他记起了久远的那种感觉。</p>

“七弟，别怕，父皇很快会好起来的。”六皇子小声安慰。</p>

半个时辰后，皇帝又醒过来，这回终于养起了一点精神，开口问了句：“锦安回营没有？”</p>

三皇子答话：“父皇不必担心，契丹使者翌日即将来营谈判，大哥若没落入契丹之手，咱们立即要求带人渡河搜寻。”</p>

皇帝闭上眼，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p>

他了解大儿子性格，若是知道他遇险，太子肯定会第一时间设法营救，如今行踪不明，很可能昨夜已经遭遇不测。</p>

已经没力气悲伤地皇帝此刻想起出宫前，那个外邦泊姨说的话——</p>

“此战必定得胜，只是陛下与太子殿下不宜参战……”</p>

这句被皇帝轻视的预言，此刻像轰鸣的雷声一样反复在耳边炸响。</p>

因为泊姨近十年来再未准确预言过任何一件事，这句丧气话，皇帝根本没放在心里，倒是离开前随口调侃了一句：“太子剑术闻名天下，若是连他都败于契丹贼人马下，朕还有哪个儿子能担得起这万里疆域、百兆子民？”</p>

那一刻，泊姨并不知道皇帝只是随意的调侃，还以为他真的在向自己征询意见。</p>

对汐妃忠心耿耿的泊姨，并不清楚汉人立储的规矩，只想着若是能替主子的儿子谋下这大齐江山，未来又何须再求旁人的恩宠？</p>

她几乎没太考虑，就颔首回答：“除了太子殿下，皇七子宁王若担大任，定能不负社稷之托！”</p>

皇帝被她的回答说得一愣，想到这外邦巫婆本是汐妃的奴婢，立即猜出她是想给旧主谋利。</p>

这话说出来，罪名就可大可小了。</p>

皇帝只是开个玩笑，这老太婆居然说出这种话，那就是心里假设他跟太子会丢了性命。</p>

皇帝虽然有些窝火，但毕竟这问话是自己挑的头，也没必要跟个大字不识的老妇较真，也就没处置她，但还是严厉地威胁了一句，让她以后不准妄议政事。</p>

而此时此刻，奄奄一息的皇帝，脑子里一直在回忆泊姨说的话。</p>

他缓缓侧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儿子，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陪侍的太监：“扶朕起来。”</p>

“父皇！”三皇子立即关切地哽咽道：“您伤势未愈，就躺着吩咐儿臣罢！”</p>

“朕有大事要定，躺着不像样子。”皇帝神色威严。</p>

太监只能上前小心，把皇帝扶靠在软枕上。</p>

皇帝闭着眼睛，招呼随行的兵部尚书：“卿去准备纸笔。”</p>

大臣已经知道皇帝这是准备拟遗诏了，只能忍着悲痛退出营帐，取来纸笔。</p>

皇帝依旧闭着眼，淡然地开口：“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二十七载……”</p>

“父皇！”几位皇子立即惊声呼喊。</p>

皇帝缓缓摇摇头，让他们不要出声，继续总结了自己一生的功过得失。</p>

到了宣布即位皇子的时刻，三皇子眼神放空地望着地板，微张着口，手心全是冷汗。</p>

这是他极度期待时的样子。</p>

皇帝说：“皇长子英姿厚德，上遵祖训，下顺民情，原应即皇帝位，却因救驾音讯全无，暂且改立……”</p>

这下不止是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也同时捏紧了拳头。</p>

六皇子希望皇上照顺序立二哥为储，万一大哥是被契丹人抓走了，回来后二哥一定会让位给大哥的。</p>

四皇子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还不忘转头对三皇子鼓励的微笑，让他缓和心情。</p>

可事实上，四皇子心情很矛盾。</p>

他毫无尊严的给三皇子当了这么多年跟班，好像就是在等待这意外的一刻。</p>

佟家处心积虑在太子爷试行新法期间使尽手段，都没能让太子下台，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三皇子果真是天命所归，一旦三皇子即位，四皇子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就能换取一世的荣华与地位。</p>

可是，不知为什么，四皇子竟然隐隐希望皇帝改立的储君，是二皇子。</p>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个儿子，最终定格在七皇子脸上，继续道：“改立贤皇子宁王为储，文武群臣协心辅佐……”</p>

这句气若游丝地话犹如惊雷一般，震动了整片营地！</p>

六皇子和四皇子惊愕地微微转头看向七弟。</p>

三皇子像被雷劈成了焦炭，许久，才僵硬地转头，一双吃人般的目光，惊怒至极地看向新储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