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Toxic Expectation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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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翔】</p>

“’m not a gentleman.”喻子翔说。他的语速偏慢, 声音深沉。这个阐述在明亮宽敞的开放厨房里，充满强烈的压迫感。</p>

他并非任何时候都不是绅士，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和他对自己的要求都不允许他在不恰当的场合粗鲁或是缺乏尊重。具体到他是喻子翔, 或许还应该讽刺的加一条，尤其是对性感的女人。也所以, 喻子翔同样很清楚，女士们有时候会有“淘气”的想法。</p>

不过, 朋羊不是Lady。她当然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扮演一个, 但大部分时候她绝对不是淑女。</p>

尽管喻子翔在说一件彼此都知悉已久的事实, 可真的说出来还是不一样。当它与二人之间紧张激烈的情绪触碰, 它变成了一种挑逗。他可以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还有湿润。他们都出汗了。</p>

僻静的公寓里只能听到二人交错的呼吸, 而这其实是非常吵闹的一种声音。喻子翔觉得他他妈的耳边放了一个立体环绕的音箱。他毫无疑问喜欢这个节奏。</p>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简单又复杂，从他第一次见到, 他再也没有忘记过。</p>

她也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眸子里有他，还有其他映射, 最重要的, 黑点在不受她控制的收缩。</p>

她身上的香气不再让他想到化学品，那是很纯粹的一种香气。</p>

肾上腺素不可遏制地燃烧着喻子翔的血液，会诱导他干出很多蠢事, 或者说，不那么绅士的事情。</p>

他抬起右臂, 他看着她尽力不留痕迹地吸了口气，她的红唇则反复动了好几下，咬住又抿紧，她也许紧张、呼吸不过来, 甚至有点害怕，但她依然在鼓励他、引诱他。</p>

他的小臂很结实，肌肉线条清明，青筋暴突。然后，那只男性的手轻轻扼住了女人纤巧的喉咙。</p>

她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的同时，她主动昂起了下巴。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扬起的黑色眼线与魅惑的眼睛一起勾勒出一副浓墨。</p>

她并不惊讶。</p>

他以前不是没这么干过，也许，也许别的人也对她这么干过。</p>

性总是相似的，但也是不一样的。</p>

她缓慢闭上了眼，他能阅读到、感受到她的疼痛与愉悦。</p>

他和她永远是不一样的。</p>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总觉得她扼住了他的喉咙。</p>

*</p>

2023年，九月，马德里。</p>

喻子翔走上跑步机的时候，瞥到皮埃尔在深蹲架前满脸的不乐意。皮埃尔身边是那个新来的体能教练，他年纪不大，性格和善，跟所有球员都处得来，但即便如此，此刻皮埃尔的脸上也没有挤出笑容。要知道皮埃尔大部分时候也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p>

皮埃尔一向是不喜欢健身房运动的。他也不是喻子翔碰到的第一个有着绝佳足球天赋却痛恨健身房运动的球员，以及哪怕是这样，这些天赋异禀的家伙们依旧能在球场上完成多数职业球员难以完成的事情。皮埃尔最喜欢有球训练，因为他可以在训练场上把所有人都过了，包括主教练和草坪管理员。他自然更享受那个。在健身房里扛起两倍体重的杠铃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乐趣。</p>

但该做的事情总得做。赛季开始前和赛季初期，储备力量，更多的进行健身房运动是每个赛季每个职业俱乐部的计划。皮埃尔再不喜欢，天赋再高，也明白这对他有好处。所以他度假时同样会尽力保持运动量。</p>

喻子翔是另外一种天赋异禀的球员。而他的天赋异禀恰恰与他的健身房运动分不开。从场上位置来说，喻子翔也需要比皮埃尔更多的付出体能从而帮助球队。这个无论是在皇马，还是在英格兰，都是一样的。</p>

这是喻子翔进入职业足球领域以后马上理解的事情，谈论公平在这里没有意义，就像很多大球星说过的，一个普通男孩儿能够踢上职业足球就应该感到幸运和感谢上帝了。</p>

而今年二十七岁的喻子翔的职业生涯，则既不仅是一个幸运，也不是一个他的个人努力，所能概括的。他拿到的荣誉和达成的成就无疑已经让他载入足球史册。除此之外，他还是享誉全球的超级明星。</p>

人们大概很难想象他的生活有什么不如意。只是，确实是有的。</p>

喻子翔身边的体能教练帮他完成了降速。他在跑步机上逐渐停了下来。他没穿上衣，肌肉连接测试的设备。汗水不住地从他头上，脖子上往下流。心率依然很高，但也在逐渐下降。有人递了条毛巾过来，他擦着汗，跟体能教练聊着天、开玩笑。</p>

“怎么样？”喻子翔问。</p>

“你感觉怎么样？”</p>

“跟以往差不多。”</p>

“你的感觉没错。好几项依然是全队最好的。”</p>

“我指望你给我点惊喜。”</p>

“惊喜？这有点难，子翔。你知道你不会比现在更年轻。”</p>

“你是说我在变老，你他妈可真会安慰人。”</p>

“所有人都在变老。认真说，你的所有数据都让人惊叹，比赛季开始前那次更好，我晚一点发邮件给你，你自己看……但，比去年的你差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p>

“这是我想要的答案，去年的我赢了今年的我。”喻子翔尖酸的自嘲道。</p>

“你不能这么说。”</p>

“这是事实。”</p>

“也许这个赛季你赢得的冠军会比上个赛季更多，这听上去怎么样？”</p>

“我他妈九个月前赢得了世界杯！不过，谢了，这听上去不错。也许皇马这个赛季能赢得三冠王。”</p>

“如果这是你的目标的话，老板会万分高兴的。”</p>

喻子翔擦着汗走下跑步机，他最后推了推那个体能教练的肩膀，“别忘了发邮件按给我。噢还有，我想，这是老板每个赛季的目标。也是我的。”</p>

当喻子翔路过皮埃尔的深蹲架时，他把毛巾挂在肩膀上，停了步。</p>

男性自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喻子翔几乎能感觉到就在他正经把目光放在训练当中的皮埃尔身上时，皮埃尔脸上的表情变了。倒不是说皮埃尔从一脸不乐意变成了一脸乐意，而是他显然有了更强烈的意愿去完成这一组力量训练。</p>

皮埃尔背对着喻子翔，但他能从镜子里看到喻子翔。他跟喻子翔有一个简单的目光交汇，很快，喻子翔就朝皮埃尔笑了笑，打算去淋浴了。</p>

喻子翔刚淋浴完，又碰到大汗淋漓的皮埃尔来淋浴。</p>

喻子翔随口问，“今天的训练怎么样？”</p>

皮埃尔也随口答，“老样子。你的测试结果呢？”</p>

“老样子。”喻子翔也答，低头随便补了句，“没有去年让我满意。”</p>

皮埃尔微笑，脸上没了力量训练时苦大仇深的表情。“你仍然是最好的。”</p>

皮埃尔说完，喻子翔刚想接一句玩笑话就出去了，不想皮埃尔又道，“我的女孩儿告诉我你们视频了。”</p>

喻子翔看着皮埃尔，他们都是微笑着的，但这安静的半秒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你在警告我？”喻子翔玩笑地问。</p>

皮埃尔摇头，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你是我在马德里最好的朋友。我说了你可以竞争一个年度最佳好朋友奖……”</p>

“我也说了，去你妈的。”喻子翔打断了皮埃尔，“我知道了，好吗？BY是……”那句“BY是你的女孩儿”卡在他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向皮埃尔的眼睛，点着头道，“她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他说完没再等皮埃尔的回应，离开了淋浴区。</p>

喻子翔回到自己的更衣柜时看到皮埃尔的更衣柜的门开着，他一眼就瞥到了那根黑色蕾丝的choker。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结果是皮埃尔从淋浴区出来时，正看到他摔上他的更衣柜。</p>

一旁的弗兰克咂舌。</p>

人人都知道喻子翔在场上是个hard man，但在场下，他从来不以坏脾气著称。</p>

很久以后，荷兰人问过一回喻子翔，为什么他跟薇薇安那些女孩儿约会时，可以把情绪控制的很好，也能在戏剧越来越多时及时抽身，却无法在朋羊这里做到？</p>

喻子翔说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答案。</p>

尽管他心里一直是有答案的。</p>

至于那根choker，直到一年多后喻子翔离开马德里返回西伦敦，依然在皮埃尔的更衣柜里。没有人会谈论，但更衣室里不少人都知道那是皮埃尔的lucky charm。</p>

幸运符这个东西，跟足球里众多的小迷信一样，大家都知道是一种心理暗示，可仍然有众多的球员和教练有这样那样的小迷信。</p>

喻子翔也有一对戴了很多年的护腿板，但那不是对冠军、胜利或者进球的期冀，只是他戴习惯了，一直没受过大伤。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信不信那个。</p>

不过，皮埃尔的幸运符，还是在马德里扼住喻子翔喉咙的东西。</p>

喻子翔跟皮埃尔说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必然不只是嘴上说说。除了他得恪守他所保证的，考虑更衣室的稳定，与队友的关系，所有人的名誉，也因为他在十月份知道了朋羊跟喻子延的往事。这个操蛋的事实确保了他和朋羊在皮埃尔过生日时没聊几句就不欢而散。</p>

他后来再也没有跟朋羊视过频，发过信息，哪怕是一句圣诞快乐，哪怕是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她笑得极其灿烂。弗兰克都可以去点个赞，弗兰克也确实点过，但他不行。</p>

他偶尔会见到她，当她来马德里看皮埃尔的时候。她和皮埃尔甚至一起出席了FIFA的颁奖典礼。</p>

老实说，喻子翔宁愿见不到她。</p>

那是个无与伦比的赛季，对皇马所有人而言，也是喻子翔职业生涯俱乐部时期最辉煌的一个赛季。赛季初与体能教练谈论的三冠王实现了。</p>

然后是一个理应完美的夏天，英格兰欧洲杯问鼎。</p>

再然后，他知道了她跟皮埃尔分开了。</p>

如果说喻子翔不为皮埃尔和朋羊的分手高兴，那一定是在撒谎，但他们分开不意味着喻子翔就可以得偿所愿。</p>

或许，他也依然不确定他心里的那个答案。</p>

2024年的夏天和秋天发生了很多事，他在伦敦留下了遗憾，而当他返回马德里，马德里也不再像他刚去的时候那样，有着无限的魅力。</p>

不管是在对足球、职业生涯的追求上，还是在对那个答案的追寻上，它都成为了一种束缚。马德里让喻子翔喘不过气。</p>

引爆点有很多。三冠王的达成；球队新赛季的新打法；他来到了他的二十八岁；皮埃尔搬到他家；拍摄《Detour》时所发生的一切；她有了新的情人，不止一个……</p>

皮埃尔说，她不能再跟任何足球运动员约会。喻子翔相信皮埃尔那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法国小孩，不，早就不是小孩了，法国人会确保这件事不在他眼皮底下发生。</p>

那句话果然不是说着玩的。皮埃尔的情绪烧到了训练场，他的情绪也罕见地烧到了训练场。</p>

男性自尊作祟的不只是皮埃尔，喻子翔自己也一样。</p>

那根choker不能总扼住他的喉咙，如果它扼住了，只能是他自己选的，绝不能是别人强加的。</p>

*</p>

今夜，伦敦。</p>

当你面对一个脆弱的物体时，你可能会有摧毁它的欲望。</p>

除了，它不是一个物体。</p>

喻子翔也不可能想要摧毁朋羊。但那种摧毁的欲望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保护的欲望一样。它们实际上都是男性性-欲的重要构成部分。</p>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在睡前给她唱过歌、讲过故事，不是一次，长期的。他竭尽所能地想要保护她、宠爱她。那是绝无仅有的情感，不管是以前还是之后。喻子翔自己都难以想象他他妈的可以那么温柔和耐心。</p>

当然，此时此刻他不是温柔的，也不是耐心的。</p>

他咬住她的嘴唇，手渐渐松开了美丽脆弱的脖子。</p>

他的手指触到了白裙的拉链。</p>

之后是裙子撕裂的声音，还有他们一起发出的美妙的伴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