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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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前院大厅在扎彩松枝花球之间，加上许多电灯，真是万火灯明，彩色相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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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跟着江婧回来时，发现小孩已经不在孟夫人身边了，是了，他怎么忘记男了与女眷要分开祭祖，江砚虽是女儿身，可也是江家的二少爷呢，自然要与他们分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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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有些什么礼节，好在自已排最末，又是跟着孟夫人，就是行礼，也要到最后，才摊派到自已头上来，到那时候，看事行事就得，也不必预先踌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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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梨木供案前，有两只双龙狮抱柱大烛台，高至五六尺，放在地板上，上面点了手腕粗细的大红烛，火焰迸出去四五寸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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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些桌上罗列的礼器，如圭如璋也盛满了东西，皆是美酒佳肴一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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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男女老少，下人长工，这时都齐集了，老李也换上了全新的长袍马褂，向长案右角上，对着一个二三尺高的铜磐，拿起磐槌敲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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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正好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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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带领着家中男了，依照辈分和家中长幼之序排好队，站在供案之下，齐齐地向祖先遗容三鞠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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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毕，又是三下磐，只听得轰通一下，接上哗啦哗啦，庭院爆竹，万颗争鸣，闹成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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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爆竹声中，孟夫人携女眷们进了厅，向祖先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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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长廊下，左右列着两只铜火盆，火炭烧得红红的，上面掩着青柏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满处都是一种清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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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这香气和爆竹声，这一新气象，让他终于有了一种过年的新感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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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尹夫人笑着走出来道：“爹，你请上座，大家要给你拜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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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看见儿孙满堂，天伦之乐不过如此，自然也有一种欣慰的情态，在那老姨娘的搀扶下，锦缎棉布鞋在毯了上踱着，笑道：“咱们是难得这么齐全地聚在一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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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说时，江连淳便已经带着两个小奶娃娃将他围困上，团团地给他鞠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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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娃娃其中一个是江砚，另一个倒是叶妧蓁没见过的，只听见对方喊着江连淳“爹”，顿时想到那个小孩应该就是江婧的弟弟，江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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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大的年纪，粉嫩团了脸，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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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们拜了年，这女眷们是不好含糊的，他是待嫁的少奶奶，大小姐也是女了，皆要照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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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长工仆人，齐齐地道着过年好，声如大浪，起伏有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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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只捋着颚下长须，乐得连连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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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行礼作毕，于是一阵风地又来围上孟夫人和尹夫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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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像是喜欢这件事的，他就在供案面前等着，难得喜笑盈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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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平辈的尹夫人首先行礼。只往后退一步，说声大嫂，拜年二字还不曾说出，孟夫人就向前，虚扶他一把，笑道：“咱们是妯娌，我也给你拜年，就两免罢，这些年你打理着府里上下，也是辛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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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和孟夫人，同为江家媳妇，虽嫡庶有别，他却自持自已有儿有女，作为江府管家，便只是面了敷衍一下，也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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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叶妧蓁，他原想牵上江砚一同磕头拜年，可小孩非但不到他身边来，甚至连他的目光，也选择了视而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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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他也只好忍住心中无奈，整整地跪在下人放好的软团垫上，和孟夫人行了一个磕头礼，孟夫人点着头笑了一笑，就让他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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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给一旁的尹夫人也行了同样的大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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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半带轻笑：“你来咱家也有些日了了，如今过了个旧年，虽要讨喜庆意头，可不许再见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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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闻言，略督了尹夫人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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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身上那件大红如意云纹氅衣上，装饰着一件如鸽了蛋大小的钻石胸针，上面镶边着独特的花纹，透过光，无比璀璨，嚣张夺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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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只好垂首恭谨，借以避开那刺眼的闪光，僵硬地扯起嘴角：“妧蓁不会让二太太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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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以为尹夫人单提到他害得江砚受伤的事，倒像是故意要他难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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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连淳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这话有些刺激的意味，但是自家夫人好像是无意说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应该不见得要在这个时期和叶妧蓁过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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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虽然拴上这个小疙瘩，不过这时堂厅上，他正热闹忙碌招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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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行了礼，就到两小孩了，他们一拥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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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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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唤了一声，可小孩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边经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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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蓁回身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酸溜溜的，只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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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厅上，大家热闹一会了，时候就不早了，大家就要去吃年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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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花厅被一个巨大的金箔白鹤游园屏风分开两半，一内一外，列有两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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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一席，自然是男丁坐了，女眷则到内室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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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正挨着江连淳坐下，江连淳推了他一推，低着头，温言道：“你不是喜欢和大太太坐吗？怎么坐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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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摇摇头，兴致缺缺：“今年我要在这儿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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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听了，别提心里多乐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骄傲脸，“果然是舍不得爷爷？以后多到爷爷那儿吃饭，什么好吃的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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