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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齐蕴靠在围子上,单手捏眉心,适才记起了什么,又一下子全忘了。

周染宁缩在他身边,担心他身体不适,轻声道:“让阿虎过来给殿下瞧瞧吧。”

齐蕴不接话茬,此刻狼狈的样子,怎可让外人瞧见,“不必。”

周染宁低下头,“是我冒失了。”

若非冒失,又怎会主动与他亲热。

齐蕴心里不是滋味,语调不明地问:“你很喜欢他?”

周染宁不想再刺激这个男人,“他即是殿下。”

“......”

她试着去握他的手,“宁儿喜欢殿下。”

齐蕴感到手背上覆了一只冰凉的小手,“你紧张?”

周染宁松开他,把手垫在大腿下取暖,再差一点,他们就覆水难收了,能不紧张?

屋里没有地龙,也没点火盆,本就寒冷,加之紧张,那只小手凉的像冰块,齐蕴缓缓伸出手,将她垫在大腿下的手扯出来,捂在自己掌心,“另一只。”

周染宁听话地伸出另一只手,被他包裹住。

他手掌干燥温热,指腹带茧,让人安心,甚至生出了贪婪的念头,想汲取更多温暖。

周染宁静静看着他,说服自己,终有一天,他和齐小乖的记忆会连成一串,彻彻底底变成一个人。

“我能吻你吗?”

齐蕴忽然问。

周染宁一愣。

齐蕴松开她的手,又问了一遍:“我能吻你吗?”

这话题避无可避,周染宁讷讷地点头。

还挺乖的。

齐蕴心口一松,同时又觉得自己很无耻,怎么就能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刚刚没吻够,还是不甘心?

明明昨夜,还在告诫自己,不可为了儿女私情分心!

可年少轻狂时的梦,当真说忘就忘?

他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慢慢靠过来,闻到一股清香,那是她的体香,曾几何时,他还到处寻觅过类似的香料味,做成了腰间的香囊。

女子的唇冰凉柔软,一口含住,软糯香甜。

他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

周染宁紧张地不知所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陌生。

齐蕴吻着吻着,发现自己不会换气,又不想在女人面前丢了脸面,稍稍松开她,淡定道:“换气。”

“......”

看他呼吸急促,周染宁懵着脸,忽然意识到什么,有点想笑。

到底是谁该换气?

齐蕴板着脸,揽住她,又吻了下去。

她比他想象的热情,不仅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还主动用舌尖勾他。

齐蕴想起那个失智的小乖,心里说不出的烦闷,索性放任自己,将她抱在腿上,占据了主导。

周染宁在宋契那里受了刺激,这会儿热情的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一步步诱着男人。

当那莹白肩头露出来时,索性闭上了眼。

齐蕴头一次沾惹女子香,毫无经验,稚嫩了些,还不如她。

“唔......”周染宁舌尖疼,推了推他,“疼。”

齐蕴退开些,吻上她脸颊,在宋契亲过的地方,舔了几下。

周染宁浑身激灵,紧紧搂住他。

齐蕴吻到她脖颈,脖颈的清香更为诱人,像醇香的酒,丝丝入扣流淌进心中。

遇见妖精,君子之礼僭了个干干净净。

他深知,再这样下去,恐要失控,可她竟缠了上来,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这一夜,月光都变得温柔了。

气喘吁吁间,齐蕴扣住她的手腕,叫停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齐蕴拢好她的衣裳,坐起来平复呼吸。

随着重压退去,周染宁渐渐冷静下来,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扯过被子捂住自己。

齐蕴盯着她紧抓被子的小手,没忍住,又将她拽进怀里,双臂箍住她的腰。

周染宁倚在他怀里,拿不准他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齐蕴贴着她的侧脸,一下下浅啄,暗思数年的女子,此刻就在怀里,乖的不像话,说不想要显得太过虚伪,可终究是不想草草了事,委屈了她,也不想稀里糊涂,让她分不清,与她共赴巫山的男人是谁。

翌日,肖柯捂着包扎过的伤口,跪在齐蕴房门口。

阿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他,“既然太子让你在此休养,你就好好住下,执拗个什么劲儿?!”

肖柯抽回手,“懂个屁,一边去。”

阿虎掐腰,陪他等在屋外。

半饷,徐福来拉开门,上前扶起他,“太子体恤你的伤势,不易随我们奔波,你就先在此静养,等我们返程时,顺带捎上你。”

说着,徐福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塞进肖柯手中,“这是当初讲好的诊费,请收下”

话虽客气,但意思很明显,齐蕴的局里,不再有他。

从这一天起,包括周染宁在内,都清楚了一点,齐蕴不留任性之人。

齐蕴给肖柯留下两名隐卫,并征询阿虎的同意,让她留下来照顾肖柯几日,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再次踏上征途,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握有三十万兵马的北陲元氏。

马车内,穆方简放下总兵府结构图,看向齐蕴,“依殿下看,咱们该从元氏中哪个人下手?”

齐蕴手捧汤婆子,闭眼静心,“元时磊之女,元澜。”

穆方简:“元澜在族中地位不及她大哥元颢,咱们找她......”

“元澜九岁随军征战,十二岁立战功进京面圣,十三岁当街鞭打宋家家主宋志耀,十四岁因伤了右手,不能握刀,便开始培养信使,她曾给我放出消息说,陆绪意欲篡位,却因我错信于人,失了时机。”

穆方简捋捋短须,“卑职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女娃娃。”

齐蕴瞥他一眼,“当年挑你脚筋者,正是元澜。”

穆方简脸一僵,猛然站起来,差点磕到车盖,当年他被人迷晕,醒来时,已成残疾,至今不知凶手是谁。

“她若不挑你脚筋,元时磊会要了你的命。”齐蕴抿口茶,叹道:“在我坠崖前,元澜告诉我的。”

元时磊!!

穆方简觉得气闷,叫停马车,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灌木丛边透气。

穆咚咚很少见到父亲这么严肃,跳下马车,走过去,围着他不停地说话,直到把人惹烦,才嬉皮笑脸挽住父亲手臂,“爹爹,咱们这一战,是挽尊啊!”

穆方简重重叹口气。

坐的时间久了,徐福来拄着拐,走进林子里活动腿脚。

马车里只剩下周染宁和齐蕴。

周染宁拿过齐蕴手里的汤婆子,倒了里面的水,又灌了热水,裹上厚厚的布,递给他。

齐蕴将卷起的帘子放下,车厢内陷入阴暗。

周染宁斜他一眼,“还是卷起来透透气吧。”

“想下车走走吗?”齐蕴没接汤婆子,示意她放在一边,“我陪你去散散步。”

“殿下去吧。”周染宁今日来了小日子,疲倦犯困,腹部隐隐作痛。

齐蕴不知她身体疲乏,拿过大氅罩住她,“还要一段路程,下车走走。”

“我走不动。”昨日心情大起大落,今日只想打瞌睡。

齐蕴看她脸色不好,更想让她出去透口气,“我背你?”

“......”

齐蕴钻出车厢,步下马车,背对她,“上来。”

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周染宁不太适应,却硬逼着自己与他亲近些,不要惹他生气,以免再出现昨夜记忆错乱的症状,于是慢吞吞走出车厢,趴在他的背上。

他属于宽肩窄腰,背部很有力量,背起她极为轻松。

隐卫们站在树杈上,看着尊贵的太子殿下背着娇娇人走进林子,都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齐小乖回来了?

被数十双眼睛盯着,周染宁有些脸烫,身体向后扬。

齐蕴偏头,“趴回去。”

周染宁:“我还是下来走吧。”

齐蕴没放,双手勾着她的腿弯往上颠了颠。

周染宁趴回他后背,脸埋在他的大氅毛领上,“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嗯。”齐蕴背着她走向灌木深处,衣摆上粘了不少浮土。

周染宁闷声问:“若有一日,我也任性妄为了,殿下置我何?”

齐蕴没有立即回答,周染宁淡笑道:“若有一日,我令殿下为难,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

“让我离开就行。”

齐蕴脸一沉,垂下手臂,周染宁滑溜下来,站在地上。

男人转过身,“你可以任性,但不可以说走就走。”

风吹树冠发出簌簌声,抖动覆雪的枝头,扬起剔透冰晶,洒在脸上,周染宁眯下眼,感觉凉凉的。

有些话为时尚早,她不想说,可早晚要面对,她嫁过人,所嫁之人是恶贯满盈的大奸臣,待齐蕴重回朝堂,她哪有脸站在他身边,面对文武百官?

——殿下,待你君临天下,请赐我一叶木筏、一根木浆、一些盘缠,允我离开。

她说在心里。

齐蕴不曾想,昨夜与他耳鬓厮磨的人,已存了离开的心思。

他刮刮她鼻尖,“别胡思乱想。”

周染宁弯唇,岔开话题,“殿下与元澜相识已久?”

齐蕴略一眨眼,“嗯,想问什么?”

“年少时,我与元澜见过几次,她自小果敢。”

齐蕴双手插进袖管,懒懒看着她,“所以?”

周染宁拂开吹乱的长发,仰头笑道:“还很漂亮。”

“所以?”

“女中翘楚。”

“别巴结了,待会儿就能见到。”齐蕴懒得理会她这些话,带她往外走。

周染宁:“殿下,我还有一事。”

齐蕴回眸,“嗯。”

这是周染宁纠结了一整晚的事,不知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皇后余舒凌的事,可她也不确定余舒凌是否真的在世,若是假的,岂不是白白扰乱齐蕴的心,她试着问道:“倘若皇后娘娘尚在人间,却落在陆绪的手里,陆绪以此要挟殿下,殿下会如何做?”

齐蕴停下脚步,审视地看着她,“是倘若,还是确定?”

周染宁摇头,“我说的是假设。”

齐蕴眉峰一拢,眼里凝着浓浓的雾气,变了脸色。

周染宁握紧他的手,没有劝他大局为重,也没有劝他前去营救,他是掌舵者,该由他做出抉择。

半饷,齐蕴平静道:“假设的事,暂且不议,若母后真的还在世间,我会竭尽所能去救她。”

他没再说下去,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北行。

心中隐隐的不安。

北陲总兵府。

“报!”探子携信归来,急匆匆跑进府中,跪在北陲总兵元时磊面前,“大人,承勤王携队伍返程了!”

元时磊浓眉深皱,拆开信函,阅后,将信函扔在地上,“陆绪,你敢食言而肥!”

一旁的嫡子元颢接过信,不解地问:“陆绪怎么回京了?”

陆绪只在信函上草草交代了几句,大意是京中有急事,必须回程,让元时磊将女儿元澜送过去,择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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