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解锁：今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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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遣拾音退下。

有皇后在，拾音对我再怎么不满，也依旧没有表露半分。

她恭敬地如同寻常宫人般，知礼的退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拾音的判断出现失误。

她未曾出格，也没有因为皇后恃宠而骄。

我没想到她会对皇后那么重要。

重要到她一死，皇后连见都不想见我。

我望着拾音离去的背影。

想着如果从一开始，拾音就不存在那该有多好。

让她从皇后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就不会再影响到我和皇后了。

可是我不敢轻易动拾音。

至少从上辈子来看，她也算是皇后的底线。

我回神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为什么趴着睡呢？

这多不舒服。

我坐在皇后身边。

如此静谧的夜晚，令我回想起上辈子她被留在长泰宫的模样。

这一切忽然像是一场梦。

我好像根本没有从那段日子里出来。

长泰宫根本没有被烧；

我也没有在病床上老死；

星际的协议不复存在，什么主脑什么位面，其实全是我臆想出来的。

那我为什么会让皇后趴着睡呢？

我大概是疯了。

怎么能这么安放她。

我用手拨开皇后背后的发丝，颤着手确认眼前的一切。

皇后的手臂没有摇晃松软，脖子后面也没有一条蜿蜒的伤疤。

她甚至在这一刻‘嗯哼’挪动了一下，将自己的存在感彰显得彻底。

啊……

原来不是梦啊。

我抚摸着皇后的手臂，逐渐将手移到她的腰间。

那么今晚，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皇后入睡了？

再不用担心磕碰到哪里，会挪移错位皇后的身体。

早上起来，也不必一点点检查，再三确认才能道早安……

我不自觉抓住皇后的腰，那一瞬间，天旋地转，陡然就被压制在了床沿。

我心里一提，抬手间从她脖子前擦过。

皇后吓到我了。

她忽然出手，我应对了太多的刺杀，险些伤害到她。

但是我没忘记喊叫。

我知道皇后会愿意怎么跟我闹。

适时的示弱，能够让皇后眼里有我。

拾音无趣地跑进门。

皇后松开我，我恼怒地呵斥了她。

我语气有些强硬，差点露馅，好在皇后睡得有些迷糊，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皇后看我的眼色，很生气、很不满就是了。

我想哄皇后开心。

但是皇后说，好色纵欲、连狗都睡了。

皇后话说得无心，一如我曾经说出口时那样。

她那时扒拉着我、赖在我身上。

我本来对皇后就没什么定力，憋得羞恼了，口不择言什么都往外说。

但是我不知道听的人会这么的难过。

皇后一定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不知不觉记了这么久。

我好像不能跟皇后待在一起，只要靠近她、心就会被撕裂。

而且我不能为此抗议一句，因为这都是我的错。

我是个自私的人。

因为想要被爱、而不是赎罪……

我明明可以不留下皇后的记忆，却偏偏还是让她记着这些。

记着这些不好的事，皇后的难过只怕不比我少。

我倒在床铺上，耍赖留在长泰宫。

皇后说话不算数，说好侍寝让我过来。

我来了、又不要我。

我总是很容易被皇后牵动情绪。

我是她的提线木偶，开心或者难过，她抖抖手、我就变了。

所以她跨坐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浑身的丝线全部缴械投降。

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行为、已经完全脱离原则之外。

哪怕我拥有再庞大精细的大脑，也分析不了忽然变脸的皇后。

我好像除了满心欢喜的随她喜欢，别的一点都做不了。

这是我签下的最不平等的条约。

我什么都可以为她做，她只要朝我笑就好了。

绝对的爱意、永远不会背叛，不知道皇后没有觉醒前，是不是也承受着这些。

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没有觉醒的皇后，不会像我一样彻底感受着痛。

皇后停在我眼前，将吻落在我脸上。

我一直很害怕皇后吻我的唇。

她是假的，而我知道自己、一旦靠近就会不管不顾的受伤疯狂。

这就好比、丢给饥肠辘辘的人一个馒头。

他还可以忍耐、保持理智说一声谢谢。

可你如果端上肉汤……

他会疯掉的。

哪怕知道‘恩人’是假的，也愿意为其付出生命。

我和没有觉醒的皇后，唯一保持理智的方法，就是疏离着不断警醒自己。

别说喝一口肉汤，我连闻都不允许自己去做。

如果做不到，就去伤害她、逼她离我远远的，再矛盾纠结地把她拉回来。

我终究还是败得彻底。

哪怕没有碰过一口肉汤。

也为她付出了一切。

既然这样，所有的越界，都算是我偷来的回报。

我吻上皇后的唇，放任自己向她索求一切。

皇后很容易动情。

她沉沦其中，哪里知道吻她的每一下，我都付出了多少勇气、有多决绝难过。

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不是从猎苑谋反开始的，是从很久很久之前、登基为皇的那天晚上。

我发现自己不可自拔地爱着她。

我呆呆地坐在沉睡的她身边，打开系统商店、给她使用了系统的‘绝育丸’。

我打开她的系统数值，还将其余人的都关闭了。

我以为那是对的。

很抱歉、我以为那是对的。

从那天起，我没敢再多靠近她一步。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想着要帮她觉醒，结果却为了保护自己、丢下了她。

推开她、又抑制不住思念将她重新拽回来。

一边憎恶游戏赋予的绝对数值，一边又仗着数值肆意对待她。

六岁起，我的病就一直没好过。

也不知道能跟什么人说，也不懂怎么判断对错。

我学会的只有父母的自私。

遇到问题的当下，第一反应是否定掉一切保护自己。

如果那晚，我能抱抱她、告诉她一切就好了。

但结果是，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只是在重复过去的事。

别说倾诉爱意，连面对她承认错误都不敢。

无数的位面世界，广阔的空间、没有尽头的时间。

我拥有的却是那么少。

少到必须谨小慎微，唯一的光芒，哪怕再想抓紧、都不敢表现出来。

只要能够换取拥抱她时的安宁。

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牢牢圈抱着她。

今天是重生的第一天，与以往的岁月比起来真的不真实。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皇后白皙光滑的后颈，虔诚地吻了上去。

皇后大抵是觉得我烦。

恼我、非要将我推开。

她的数据代码在我手上碎成一团，

我好不容易才抱住完整的她，怎么会肯松开。

我不过是和皇后对话几句。

心结大概就是这样，拿不起放不下、逮着机会就要抓出来说。

我执着从皇后口中听到喜欢，想要让她放弃选妃的事。

屈身央求，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皇后，她又拿话捅我……

皇后一定满腹怨气，才会拿孩子和群臣发脾气。

我知道皇后想要一个孩子。

可那对我而言，一直没有什么意义。

再加上、贵妃和康王的那个孩子给我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我不会是一个好父亲，绝对不会。

我很可能比我的父母还要糟糕。

既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孩子。

这是我和皇后两个人的事，平白增添一个人进来做什么？

孩子要做得不好，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杀掉……

我不打算给皇后‘绝育丸’的解药。

群臣的话都是借口，只要我愿意，没有子嗣一样可以坐稳皇位。

只要杀的人足够多就可以了。

但是皇后说，要给我安排妃嫔生养。

她以前只是挂心贵妃的孩子、现在表现得更加明显，谁的她都不在乎了。

皇后是真的要推开我。

即使觉醒，一个能掌控权力的孩子，对皇后而言、仍旧比我重要得多。

我凝视着皇后，很想质问她，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将对方看做最重要的。

床上挂着的床铃响了，它适时地制止了我。

我回过神，皇后从我身下逃开。

我看皇后的背影就知道，即使问了、那也一定是我的问题。

我没能给皇后足够的安全感和信心，挫败笼罩着我。

拾音来报，说禁军捉拿到刺客。

想来是邱元凯，顺利抓到人了。

令人怀疑的举动、一定要适当。

皇后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果然，她决定跟我一起去芳菲宫打探。

皇后完全就是在吩咐我、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看皇后不慌不忙整理衣冠……

还是我印象中熟悉的皇后。

她耍小性子的时候特别的可爱，落在我眼里，全是令我心悸的模样。

我一到芳菲宫，就被贵妃的人引路入殿。

这一桩事显然在贵妃的意料之外，她是想先下手为强，避开皇后先拿住我。

我以前被贵妃欺骗了吗？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我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她心上。

她是真是假、善良与否，我都没有真正关注过她。

在康王谋反之前，我对贵妃的全部认识、都来自于游戏里的数值。

我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奇怪的每月闭宫大病几天而已。

而我也不在乎，病就病了，安排太医号脉，等系统重新提醒我贵妃出殿就行。

无论是探望、送礼、交谈、巧遇，我都是在遵从游戏的剧情和选项。

我拿下康王、囚禁贵妃的时候，贵妃就曾说过……

她哭嚎着埋怨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心始终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我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我掐住她的脖子、夸奖她说得对。

那时候我已经领悟游戏的玩法。

贵妃是个重要角色，连同刘喜，他们影响着游戏的所有可触发事件。

若想游戏不断进行下去，既不因为数值太低亡国、又不因为太高而达成结束数值……

贵妃的攻略值，必须保持在一个中等偏上的阶段内。

那时候因为刘喜死去，我的触发事件已经变得没有预警。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失去平衡游戏的贵妃。

所以我将她关起来，先提高她的攻略值，确认安全后、再将皇后死去的仇报在她身上。

我不会忘记，贵妃是怎么跪请康王，要康王务必杀了皇后。

康王觊觎着皇后，如果不是贵妃那一番话，皇后或许不会死。

康王运气好，自刎死了。

贵妃贪恋想活，抛弃康王、以为还有希望在我面前重获恩宠。

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是那样的信心满满。

一边认定我没有心，一边又觉得自己无比地特殊。

这就是系统赋予的完全恋爱脑，又蠢又坏。

提高攻略值，在她以为成功的时候，将仇报在她身上。

重复个几次，贵妃很快就疯了。

她并没有能活很久，三十几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我想救她、再折磨一段时间来着。

可是游戏不允许，下了狠药也没有救回来。

贵妃死后，系统又开放了一些游戏功能。

后宫选项更加丰富、游戏也进入了争霸天下的阶段。

我死后获得的游戏称号是什么来着？

与‘千古一帝’相比，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方向。

游戏的隐藏结局‘千古暴君’。

杀最多的人、干最残暴的事，却依旧拥有游戏数值极佳的评价。

直到我死，没有人能撼动我的皇位。

人们一边憎恶我，一边在史书上记录我的功绩。

我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待到了寿终正寝、游戏的最后一刻。

因为实在不想离开。

我把游戏的商店和丹药功能发挥到极致。

如果游戏允许，我更希望自己是留在皇后的世界、而不是在空无一人的空白世界里待着。

我那时还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只是临死前，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

我好像看到了皇后。

我朝她伸手、拖着老态的身体一点点爬向她。

皇后没有来，不近不远的距离，我没能靠近半分。

所以……

当我在游戏舱里苏醒的时候，我才能够确定。

不管那条路再漫长、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我也要待在她身边。

哪怕死去，也应该那样。

我人生签署的最重要的一个协议，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满堂星际高管都在盯着我、包括我的父母。

我是他们眼里的一块肥肉、空白世界的存在令他们无比垂涎。

等待我的未来是什么？

不再流动的时间，被遗弃的□□、被禁箍的灵魂。

我不在乎那些。

我只是将有关皇后的内容、一字一句地核对确认。

仅此而已。

除了关于皇后的事，我眼前的一切，都太渺小了。

事物渺小得甚至不如一粒沙。

面对贵妃的哭诉，我连上辈子的仇恨都感觉不到。

我俯身在贵妃耳边，将她和康王的事说了出来。

贵妃安全范围的攻略值，我太知道怎么拿捏她了。

煽动她、动摇她，令她自信又自卑。

只要皇后在意她一天。

她就仍旧是我最好使的一枚棋子。

我既没有责备贵妃，又没有对贵妃表现出原谅。

比上辈子做的、还要简单。

我若即若离的态度，马上就从贵妃身上收到了成效。

贵妃跑去跟皇后顶嘴，又抓着我寻求我的认同和帮助。

贵妃那些所谓的明嘲暗讽，于我看来都太低级了。

我总算明白，皇后对贵妃那种想搭理、又看不入眼的心情。

我感觉自己更加地亲近皇后。

这是觉醒前、所没能拥有的体会。

我不再是简单的从代码、原则、逻辑，这样粗鲁的定值上了解她。

我知道皇后的心是极好的。

哪怕上辈子发生那样的事，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找贵妃麻烦。

皇后跟贵妃玩得很开心。

她一如既往地占据着上风。

强硬之外、嚣张得意的小表情……

皇后做什么都是可爱的。

我视线落在皇后身上，皇后高兴，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我和皇后对视得正着。

气氛正好的时候，贵妃却忽然在众人面前，说了突兀的话。

时机不对，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皇后解释这些。

可是皇后很会自圆逻辑，她本来没有这样的设定。

皇后戏谑地拍着我的肩膀，就差明着质疑我什么……

难道我刚才在皇后身上还不够努力吗？

我对皇后有满肚子的牢骚。

她脑子里的跟我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我以前在她心中一定很糟糕，才会让她无时无刻都觉得、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贵妃。

皇后有气死我的本事。

我不想那么做的，但抑制力这种东西，本来就该由皇后来打破。

我弯腰将皇后扛在肩上，吓退上前的宫人。

我非逼她、挑起她的□□、将她按在榻上办了。

皇后满脑子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被拆穿上辈子对她的钟情，已经足够窘迫了。

她竟然还没有发现这点。

该是说当局者迷。

还是觉醒了的皇后，变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胖妈不想这么早更今生篇的。

但是最近三次元太忙，可能得忙到十月中旬了。

加上下卷的正文太长，大纲问题胖妈一直在修改。

为了不断更，胖妈只能先把今生篇放出来了。

当然，放多少具体还要看正文的情况，目前暂定、应该不会追正文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