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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黄昏被一声疑似礼炮的巨响打破,是在三个多小时前。

毫无疑问在战争仍未打响前会将信号弹大张旗鼓地炸到空中的,只有负责此次圣杯战争督查一职的教会人员。

远坂朋树和白尔罗斯已赴美多日,尽管如此,仍未亲自前往监督者教堂在master申告书上签字。其他master估计也和他们采取同样的办法来隐藏自己的身份吧。在他们看来,只要带着servant站在夏延市的土地上,就等于确立自己是七名master之一。所以完全没有必要看圣堂教会的脸色行事。

不过,如果就这样将召集令视若无睹的话,也不太稳妥。眼下,监督者召集全体master参加的会议,一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消息透露,那么无论是朋树还是白尔罗斯,都不能完全无视这获取情报的重要途径。

“八点钟开会的通知真是贴心呐。阿拉斯加深海鳕鱼配上大龙虾,nice!对了,你晚饭吃过了没?填饱肚子的话就好好讨论一下那个召集令吧,朋树君!”

从屏幕里显现出来的白尔罗斯,嘴角还有残余的芝士。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却因不停晃动而有些失帧的笑脸,朋树略无奈地点点头。

“……嗯,我已经吃过了。”

他们通过网络聊天工具的视频模式进行联络,彼此之间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五官,还有一小部分住宿环境的墙壁作为背景。虽然朋树属于开明派的魔术师,具有一定的操纵科技产品的知识,但用电脑上网这种当今社会几乎人人都会的事情还是难倒了他,对他来说过于复杂了。

手机通话很有可能被盗听。在最初商讨要用何种方式保持秘密联系时,远坂朋树曾将他们家族中流传已久的一台宝石通信机提上议程。据说那台通信机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时,远坂凛的父亲用它和外界取得联系。如果即刻从家中邮寄过来应该费不了多少时日吧。可朋树当时的提议却被同伴严厉拒绝了。

仔细想想,白尔罗斯洒脱的作风的确不会老老实实地借助魔术通信装置,和那些老古董相比,还是现代电子数码产品更符合他的心意。

白尔罗斯的行李箱里装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号称娱乐和学业两不误一直随身带着,这种不嫌麻烦的蠢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为了弥补朋树遭到拒绝后心灵所受的创伤——白尔罗斯固执地认为有那种东西——大方地将其中一台暂借给了他。

朋树收到的是装载着「娱乐」的那一部,各类音乐游戏、高清影视、八卦综艺,立刻丰富了朋树二十三年的人生。从桌面、屏保到浏览器的皮肤设置,还是聊天工具的个性化模式设置,甚至是杀毒软件,全部都是和拥有者本人外表严重不符的乙女风格。这强烈的反差简直让朋树对自己产生是不是误解了白尔罗斯这个人的印象。

在手把手进行的电脑初级使用指导后,朋树的感官和眼球都被夺去了。当他无奈地看着白尔罗斯的脑袋从少女壁纸上的方形聊天屏幕中冒出来时,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对了,还有archer那样的大汉打着赤膊,好像卖弄肌肉似的光着上身在白尔罗斯身后时不时走过来走过去,从同伴的大头霸占屏幕的缝隙中能清楚地看到这个。

朋树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稍有些头疼的脑袋,说服自己缓解心情。

“监督者会在这个时候召开会议,一定和我们有关系。想来我们来到夏延也好多天了吧。圣杯战争也差不多该揭开序幕了。”

“嘛,也是。七个master应该都到齐了吧!除我们之外的那五个家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白尔罗斯双手托住下巴,相当随意地对聊天框里的青年说。

他的老师埃尔梅罗二世的确依靠人脉为弟子收集到一些情报,不过要想具体摸清其他竞争者的来历,还得亲自上阵观察。

“能了解其他人的意图和战略,或者调查到他们获得圣杯的目的,就好办多了啊。然后想办法和他们成为朋友的话,就不用互相争来抢去的了,那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哈哈,白尔罗斯真是聪明啊。”面对对方如此孩子气的话,朋树摇头笑了一下,“不过不战而胜在争夺圣杯的战斗中,很难存在吧……每个人都有自己强烈的追求,才会踏上这片战场不是吗?就像我们要将圣杯解体的信念一样,也许对我们来说毫不起眼的东西,却是别人看得比生命更重的宝物呢!”

“唔……和朋树君你说话有一种老师坐在对面的感觉啊。哎,虽然我特别想见识一下其他英雄的风采,和大家像archer那样交上朋友的话就能把斗争结束掉什么的!那种想法……啊,也对啊,说到底其他master不会像我这样天真呐。”

白尔罗斯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仰倒。于是在朋树的视线里,顿时只留下对方脸颊上高耸的鼻梁和白兮兮的脖子。

“不过心中有梦,也是一件好事呢。”朋树微笑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打赢这场仗,潜伏在圣杯内部的安哥拉·纽曼就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哎呀呀……任重而道远啊。要怎样才能赢?”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谈及的话题已逐渐偏离宗旨。或许相对稳重的朋树应该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在圣杯战争如何完结的问题上,他虽然不像白尔罗斯那样兴致盎然,却也觉得非常有必要去把它弄清楚。

“既然都谈到这里了,那么要我说的话……事实上,有一个最坏的打算。”

朋树的话拉回了白尔罗斯的注意力,让他坐正了。

“圣杯即使降临也是最后一次,这已成定局。也就是说,假如你和我都不幸失败的话,让圣杯不小心被敌人拿去了,圣杯在胜利者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后也会消失吧。”

“………”

白尔罗斯屏住呼吸聆听朋树的观点。

冷静地分析一下。

原本需要献上七位servant的灵魂才会现界的大圣杯,力量通过埃尔梅罗二世和远坂凛的调查,已确切地判定为过去的二分之一。正是因为衰弱到这个地步,将圣杯污染的「安哥拉·纽曼」才会垂死挣扎般地想要急切获得现界的魔力,如此一来,「最古老的邪恶」就能再次发挥自己毁灭和诅咒的力量了。

然而,寄希望于再让「它」出现一次就能彻底终结圣杯战争的话,这样的做法,等于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不行啊,朋树君。那个愿望一定会以毁灭的形式实现。夏延市很可能会面临25年前冬木市新都的境地,会死伤不少人吧。”

“确实如此。但那将是这个世界上由圣杯引发的最后一次流血。”

“这种事怎么允许发生!”

朋树的话语越是冷静,白尔罗斯就越是愤怒。

“我当然知道,你先别急。我也说了那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选择。”

“……那你说说看。”

朋树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拨动了对方的神经,立刻转为安抚:

“如果圣杯被协会的复兴派夺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让圣杯再次觉醒吧。即使,是早已从内部被污染的圣杯。”

白尔罗斯把手贴到鼻尖,似乎暂时在考虑着什么。而他的气也很快就消了。

“……所以我们的头号敌人是‘彷徨海’的那个老伯伯?”

来自魔术协会分部的老魔术师——卡布瑞·修齐莱泽·福格威德。他们事先搜集过这方面的情报。协会推举代表的大动静是不可能做到绝对掩人耳目的。

“恐怕正是如此。”朋树点头正色道,“只有他绝对不能超过我们。和圣堂教会以回收圣杯为目的介入相比,复兴派更危险。而且我刚刚说的那个‘最坏的打算’,也必须竭尽全力去避免。”

“绕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了啊。只要把我们以外的其他敌人都消灭掉就行!那样的话老师也会欣慰的。”这么说着的白尔罗斯突然神智一清,手指击打了一下桌子,“那么,我们首先要向爱因兹贝伦出手吗?”

“哎?……你还真是个急性子的家伙啊。”

“你在瞎想些什么啊,哎哎!”对着似乎误解了什么而一脸暧昧的朋树,白尔罗斯斜了他一眼,“据我了解‘器’是由爱因兹贝伦家的人偶负责搬运的吧。那么辛苦的工作,就算和其他人做不成朋友,和这位还是尽量避免武力打斗吧?”

原来这家伙话里的「出手」是这个意思啊。吓我一跳。朋树如此这般想着,稍微有些介怀地干咳了两声。

爱因兹贝伦家历来以制造人形master闻名,如果和他们家族的代表疏通关系,也算是一计。但这必须征得对方同意才行。三大家族不肯和外界合作的排外性以爱因兹贝伦一族最为强烈。

“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不过说起这件事……”

“怎么?”

“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代表,我也是昨天才发现……那个女性在夏延市的住处,似乎就在我楼上呢。”

“哎哎?!”

朋树用略显生硬的语调说出来的话立刻让白尔罗斯跳了起来。

“——和你选了同一家旅店?这么巧的事也有?!”

“啊……是啊。如果这是圣杯开的玩笑的话,一定是最恶劣的一个吧。”

naglewarrenmansionbed&breakfast——只有十二间客房的三星级家庭风格的这家旅店,位于市中心偏南的豪华地段。

每间套房的装饰都独一无二,各有一个明确的主题。抛开拥有的高级设施和高品质服务水准而言,整个夏延市或许都找不到第二家如此具有风情的住宿之所。图案逼真、色彩浓烈的压花墙纸,具有宫廷气息的木头床,精致的木制家具和恰到好处的盆景,让人宛如步入童话世界中的梦幻场景,大大降低了现代居室的约束感。对从小就深受远坂家「随时都要保持优雅」家训潜移默化的朋树来说,这家旅店实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被这小而不失精巧的格局深深折服的朋树,却完全没有料到,在master中有和自己相同的人。

——过惯了城堡生活的爱因兹贝伦家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朋树一样不太有“庶民意识”,非常注重居住环境的高雅,因此会和朋树选择同一家旅店也就不稀奇了。

—昨日—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从窗外照进来。桌上摆满了各种银餐具,以及干净的餐巾布和插在瓶中的鲜花。

朋树在大堂享用红酒和牛排,这本是轻松愉快的一天,舒畅的心情却被一阵从右手传至全身的恶寒打破了。

这是充满在周围空气之中的魔力对自己产生的冲击,让印刻在手背上的令咒做出了反应。

将手中刀叉放下的朋树表情严肃地望向旅店前台。

一名从外形上看比乙女稍微成熟些的银发女子正在办理入住手续。她的气质高贵又清冷。材质上佳的深紫色礼服和梅红、雪青二色相间系成蝴蝶结的围巾,让她整个人出落得犹如从薰衣草庄园中走出来的仙子。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欣赏美女了。当那名女性用满含狐疑的赤色眼眸朝他看过来时,更加深了朋树的猜测。

“……”

互相感应到对方是令咒携带者的二人,确认般地向对方的手背送去一瞥后,脸部立即僵硬住了。

远坂朋树和梅丽塔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他们所寄宿的这家旅店,十二间屋子分配在三层楼里,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知道同为圣杯竞争者的master就住在自己周围的事实,无论哪一方心里都不好受吧……

“唔唔,真是方便啊。所以和爱因兹贝伦讨好关系的重任就交给朋树君你了!”

“咦、咦?我吗……”

这还真有点为难。

或许对方也觉察到和敌对魔术师居住在同一屋檐下有多么尴尬吧。爱因兹贝伦家的那位银发女子从入住之后,便在房间外布置了相当于要塞级别的结界,闭门不出。碰到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情况,住在楼下房间的朋树甚至怀疑天花板会不会突然坍塌把自己活埋了。

总有一种「不会趁我睡着后把房间炸掉吧」的感觉,简直让他夜不能寐。

今天中午,时隔一日后,按照惯例在大堂用餐的朋树再次无意间和对方偶遇了。但今天的朋树已用钢铁般的意志承受了下来。梅丽塔斯菲尔用余光朝他瞟去一眼后,在相隔三张桌子的远处入席。她的侧脸肃穆而冷冽,使用刀叉进食的姿态尽显淑女风范。虽然双方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可朋树能感受到的依然只有空气中的寒冷因子……

必须,得有一方离开此地另觅他处——当时两人的心里一定都这样想吧。

听完朋树的简述,白尔罗斯的关注点又从爱因兹贝伦家的master转移到另一点。

“呐,有没有见到对方的servant?”

“这倒没。”

还在摇头否定的朋树,却听到同伴突然问:

“——对了,lancer呢?”

好像非常困惑,又好像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满脸好奇的白尔罗斯,朋树只得老实回答:

“……不清楚。反正就在附近吧。”

“哎?朋树君,你连自己的servant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吗?没有和servant好好说话吗?”

朋树望着对方惊讶的双眸,凝视一会儿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说道:

“……我又不理解他们古人的思想。”

“此言差矣!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省去今后不必要的麻烦哦。servant也是我们的同伴,对我来说archer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朋友。如果和servant相处不好的话,大概已经在这次的圣杯战争中不战而败了吧。”

白尔罗斯很干脆地如此断言,朋树完全可以理解。

自从被召唤以来,身为master的朋树几乎没有和lancer深入交流过。

当然,这并不是说朋树将servant彻底当做只是自己的工具一样对待。虽然作为契约主导方的魔术师会采取这种态度也是理所当然,但以远坂朋树接受的良好教养和与生俱来的气质来看,毫无疑问具有让大部分英灵为之忠心耿耿的名门之风。

从朋树的口中得知的servant-lancer,是一位和历史上所拥有的崇高地位及深远影响完全相匹配的孤高英灵。越是了解lancer,白尔罗斯就越是深深地感到二人的精神气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相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决不至于会到无法沟通的地步。

本应相敬如宾的朋树和lancer,如今仅是冷淡地在进行着最低限度的必要交涉,这种结果让白尔罗斯深感震惊。或许只能从其他角度进行解释——朋树面对自己的servant,也许是出于同类的厌恶吧。

而他的盟友和servant之间就不存在这个障碍。在召唤之后的数日共同寝食,白尔罗斯和archer不但互相加深了理解,彼此之间感情愈加深厚。或许神经大条的人总要比细腻的人更看得开些。白尔罗斯非但不计较archer浑身上下那当做空气一样散发出来的英雄气概,还总能巧妙地化解在这种气概的驱使下做出的义气之举。而不拘小节的白尔罗斯,尽管观念与archer不尽相同,但也不至于做出违背英灵品性的决断。因此,archer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让人心情舒畅的master。

一开始就单方面拒绝与servant相处的朋树,难道不怕lancer萌生叛意吗?

“唔……我知道了。”朋树轻微地喘着气,想要在这个时候绕开话题,“那么,监督者的号令?”

“啊!”

终于意识到这番交谈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的二人,彼此电脑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早已超过八点了。

“我说啊,不如就让使魔去吧。”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最安全。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其他出席会议的master。

朋树同意白尔罗斯的看法,和他一起做出这个决定。当他准备关闭视频模式时,耳边还回响着archer“小主人,不让我去吗”——这样的询问声。

>>>

——可结果令他们失望了。或者说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情理之中。无论哪个master都非常谨慎。派遣使魔去打探其他可能参加的master,朋树和白尔罗斯不也打着这样的算盘吗?

自称夏绿特·梅尔维尔·澈奇的女子,在圣母主教堂座接待了一群代替自家主人前来旁听的使魔后,板着脸立下了铁则。

这恐怕是设立了“监督者”这个职位后有史以来最让人设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吧。该如何消化这条「明日缺席的master便视作自动弃权退赛」的规定呢。

在临近开局阶段就把监督者的话当做耳边风,没有任何一方引起重视的举动,让教会非常恼怒吧。夏绿特修女的那些话或许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第二天的第二次会议让所有master都迷惘了。也许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稍微尊重一下监督者的意见会比较有好处。就算那个修女对自己加以限制的规则,到时候再无视掉就好了。

就这样——

>>>

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只见到四名master出席的监督者脸上的不满。

夏绿特所发布的针对所有master于12月7日上午十点准时到圣母主教堂座报到的勒令,已经切实地传达到五个master那里了。会有现在的情况发生,夏绿特事先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因为原本就有两名master的使魔昨日未出现在教堂,得不到使魔传话的master没有现身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就算把派遣使魔的魔术师都算上,也至少应该得到“五”这个最小数字吧。

“我是监督者夏绿特·梅尔维尔·澈奇修女。幸会。”

夏绿特的声音含着无法掩饰的焦躁。从她的前方传来轻微的附和声。

有人鞠躬,有人微笑,也有人无动于衷。四名master分散地坐在信徒席上,或站在一边。这个氛围是非常叫人紧张的。这代表此刻在这座不大的教堂里,至少弥漫了四位servant的气息。虽然有象征和平和休战的监督者在场,master们不至于会马上出手——那样会使大家陷入到混战局面是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的,然而,灵体化的英灵们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依然沉重得让人感到压抑。

昨天和其他master一样只派遣使魔赴会的迪尔波里,今日也来到了监督者教堂。和其他在场的众人一样,对夏绿特的寒暄以眼神回礼。不能表现出过多亲密让人看出破绽。

“不过,看样子还是有人不服从我的号令啊。”

夏绿特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

从掌握的图像资料来看,分别是时计塔的魔术师白尔罗斯、远坂当家的侄子远坂朋树、爱因兹贝伦的女性master梅丽塔斯菲尔,当然还有代表圣堂教会的迪尔波里。

这场会议对其他master而言可能仅是为了回应监督者的召集而不得己赴约。但对于暗地里组成阵营的迪尔波里和夏绿特来说,却有不同意义。对他们来说,是希望今天的碰面能够把其余六人全部找齐的。

在罗列的情报中始终没有出现的assassin的master,迪尔波里对此人充满了探知欲。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三个早已掌握情报的人。迪尔波里内心的失望,作为盟友的夏绿特也深有同感。

“敢问——你们各自所属的servant都是什么职阶呢?”

“……”

本就充满紧张感的空气在夏绿特的提问下,教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冰冷了。所有master同时被问得愣住一动不动。

短暂的犹疑过后,能感觉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白尔罗斯想要开口的朋树,赶在他还没有说话前张嘴道:

“这个问题……我觉得任何一位master都没有义务回答您吧,监督者阁下。至少恕我个人无法向您交代。”

“可以理解。实在不好意思,这也是为了顺利实行后面的措施才临时问出来的,让你们误会了。”

夏绿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魔术师会傻到把自家servant的信息也一并汇报给自己。可是,先把这个想法放在一边不管,为了维护监督人员的体面,也必须言出必行。

“众所周知,我已在昨晚的初次会议中提到过,今天不来参加的master会以自动放弃处理。虽然无法确定未出席的master所率领的servant具体是哪三位——啊,毕竟这也是为了做到公正地替任何一方保密——”

夏绿特停顿了一下,特地向率先表达拒绝之意的朋树瞟去一眼。她脸上的笑容尽管带着殷勤,声音里却含有一些恐吓的意味。所有的master,均面色沉重地凝听她的话。

“现在,我将非常遗憾地在此宣布……”

“我说啊监督者小姐。会有四个人出席已经要感到意外了吧?”

夏绿特修女皱起眉头,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瞥了一眼打断自己说话的那个青年。

——白尔罗斯。

“这里竟然有四个傻瓜冒着被监视的危险前来赴约,surprise!要是回程路上被跟踪追杀可怎么办?”

尽管说话腔调非常之不正经,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具有要把夏绿特锐利的话锋给逼回去的气势。

监督者蓝绿色的双眸一瞬间显现出憎恶的神色,可是立刻又将真实的情感掩埋在严厉的铁面具下。

就连朋树都吓了一跳。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梅丽塔斯菲尔从侧面向白尔罗斯投去一个注意的目光。而站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吸烟的迪尔波里,在保持头颈以上部位不动的状态下,用余光朝他看去。

所有人都在看他。可白尔罗斯仿佛只感应到唯一从背后注视着自己的那抹视线一样,回过头去看神父。

这个叫做迪尔波里·裴西的男人……

监督者夏绿特修女的底细,他和老师埃尔梅罗二世不可能没调查过。直接让圣堂教会专门派人进行监督,想必会让那些以学术泰斗自居的魔术精英们脸上无光吧。另一方面,如果是从魔术协会中挑选,又难免会卷入派阀之争。但是为了贯彻圣杯战争秘密进行的规则,所以要专门派人进行监督。因此,从圣堂教会过户转籍到魔术协会,不分昼夜地进行了大约两年魔术修炼的夏绿特,胜任了此次战争的督战一职。

而那个男人,教会的鹰犬——“代行者”迪尔波里,应该和夏绿特在开赛前就认识吧。即使他们在这几年里没有深交,也掩盖不了曾是同僚的事实。这种关系,必然会让旁人引起他们俩暗地里进行合作的怀疑。

但如今这个男人却公然出现在这里,究竟和自己与朋树一样是出于避嫌,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当时无人提出异议的话,那么迪尔波里也面临必须出示自己servant的窘境。

白尔罗斯在看向那位神父的时候,神情一度变得凝重。迪尔波里将叼在嘴里的香烟用手轻拿,一边收回视线一边吐出淡紫色的烟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白尔罗斯的凝视也很快终止于夏绿特的话声。

“我说过的吧,那些是被禁止的。在我负责督查的这次圣杯战争,不允许以任何不人道的行为肆意猎杀对方master。”

“可我不认为assassin或是caster之流会听从这种安排哦。作为原本就擅长非正规作战的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我猜啊,没有来报到的master带领的,一定都是那些不适合正大光明作战的servant吧。——对了,还有berserker那种没有理智的家伙,怎么看也不会按常理出牌。”

白尔罗斯直白的话又让众人一愣。虽然这是大家私底下都懂的道理,却没人真的会像他那样坦荡荡地说出来。白尔罗斯的这番话,更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servant绝非后发制人的那种类型。

“常言道,越是禁止的事越是让人趋之若鹭。的确很有道理。况且那些master缺席的举动,其本身不正向监督者阁下您传达了‘不会听从任何调遣’——这个意思吗?”

朋树紧接着说道。对于白尔罗斯的观点,介于二人关系不可公开,他本想不予理睬。可从敌人的角度出发,在当今科技如此发达的年代,通过各种渠道调查别人的背景实在是件容易的事。早就已经被对方知晓的合作关系还要极力隐瞒,这么做未免太过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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