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曲奏罢,前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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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笔者要把话说在前头。这次saber回忆杀前半段写得我真痛苦。我、讨、厌、这、些、令、人、头、大、的、型、月、设、定——【吐】
ps:有什么错误请指出,我改【嘤嘤嘤】
pps:对于英灵的历史不一定完全参照史实,笔者之前也说过自己会有一点改动,所以请勿较真==!
“囘”和“·”都是防和谐!
这个章节被jj认定“不良词汇”太多,差点发不上来qaq....修改了好久的说
——“盖亚”。
通俗地讲,是希腊神话里的大地之神,是所有神灵中地位德高望重的众神之母。
深入往下说,它是一种意识。为了维护地球的正常发展,“盖亚意识”化身为清除一切能够威胁地球的灵长类生物发展的抑制力,是所谓「星球本身」的意识。
如果“盖亚”一路高歌凯奏,那么地球上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繁衍得枝繁叶茂,而是早就覆灭于大地母亲的摇篮里了。很显然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在双方之间努力保持着平衡。
——“阿赖耶”。
这是一种集成了「人类全体」的意识。人类有着想让自己的世界存续的集体潜意识愿望,诞生了被称为“阿赖耶意识”的无意识集合体,与“盖亚意识”对立着。
它们的争斗从人类自身都未曾察觉到的远古时代就开始了。
一方负责保护地球而摧毁侵蚀危害地球的人类,另一方极力地拥护人类的生存权。两种意识义无反顾地展开了持久的战斗,自当是遍体鳞伤。
——“英灵”。
通俗地讲,是生前立下伟大功绩,在死后还能继续被人们所景仰的英雄。
深入往下说,有资格成为英灵的条件大致有三种。
或真人死后被大量人信仰;或在传说中出现并广为流传、和真实存在的英雄一样聚集了强烈的信仰;或生前被“阿赖耶”选中,签订契约。
大部分英雄死后会回归本源“盖亚”,自然而然地成为盖亚侧的英灵。
因人民信仰而使灵魂升华、内在由理想编织而成。他们的能力强弱也依照各自在世界上的知名度而定。
这些作为人类历史上的传奇、神话中的英雄人物,在他们死后,其故事被后世的人口耳传唱,最后被作为传世的英雄被记录在英灵王座上的存在,是为「盖亚的英灵系统」。
而那些相对来说被人们寄托的理想和信念不高、只有非常薄弱的信仰,在世界范围内的名气非常之低或没有相应的名气,但实力却可以媲美英雄的强大人类,则被编制在「阿赖耶的守护者系统」内。
“阿赖耶”赋予他们与传说中的英雄同等的力量,其存在也等于是阿赖耶侧的英灵了。
无论哪一侧的英灵,都会在所有的时代被召唤,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不过,在现世活动的始终只是类似分·身的物体,其本体始终位于世界外侧。
——“英灵王座”。
与人们想象中的宫殿相比,英灵王座更像一个单纯的灵魂收容所和英灵资料库。所以传说中的“成为英灵后就能在天宫享乐”的情形并不存在。
「我的愿望是……」
思考之中的迪卢木多紧闭着的双眼,由于接近自己的光源慢慢睁了开来。当他回眸时,携带着未知记忆的书籍已飘向身边。
记述下来的不可知的经历却能大致被自己猜想。迪卢木多煞有介事地望了一眼,对着它,投下的目光中带着多数的回避和少许剩余的期待。
多少次,他质疑挣扎都终究无谋。
主体寄托于他人身上的愿望,本来就必须依靠他人完成。
即使自己说得再怎样信誓旦旦,也要看对方是否给予自己机会。
迪卢木多轻不可闻地叹口气,将金色的视线投向远处。
英灵的固有心象世界,其原型是爱尔兰克莱尔郡(taeanchláir)的奇尔巴哈村(kilbaha)。这是个土地肥沃、西邻大西洋的南爱尔兰小村庄。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蔓延在脚下,远方是湛蓝而平静的海水。迪卢木多的英灵王座就在这里。
也许有过无数次失败。
也许遭受了无数次挫折、痛苦。
甚至胜于生前。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所有的愿望都化为灾厄——」
曾经从某个分囘身的记忆上读到了这个。
光辉之貌化为厉鬼之颜,泄愤的恶语从齿间迸出。对此,迪卢木多只能像旁观者那样一味叹息。
英灵和各个分·身-servant之间关系的特殊之处在于,即使servant是按照本体原班不动地复制而成,英灵亦甚难确切地知晓每一个分囘身具体经历过何事,更不要说感同身受了。因为仅仅通过阅读小说的形式,与观看别人的故事并无大异。
因此,他只能笼统地看到分囘身在圣杯战争中的大致结果,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听命于怎样不信任自己的主人之下。
但是,能让那个自己说出这种诅咒之语的结局,一定非常苦涩吧。
直到这一次……
迪卢木多百无聊赖地翻开新送来的书本,准备迎接又一个千篇一律的不变结局。
「…………」
「………」
「……」
——是谁?
到底是谁,能接纳这个残缺的自己。
又是谁,能使自己唯一的愿望变为可能,化为现实。
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英灵,超脱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本不属于纷纷攘攘的世俗红尘吧。然而自己,却首度有了「想要」的欲望,不同以往。
想要认识「他」。
想要了解「他」。
想要知道「他」。
想要再见「他」。
想要再见之前……让自己愿望成真的那位主人。
实现愿望需要一个契机。不被圣杯呼唤,就不会拥有机会。
白云依旧在蓝天下徐徐漂浮,周围一派祥和,静谧到孤寂。这里是位列时间轴之外的英灵王座,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不知何时起,有一道飘渺的回音,毫不征兆地当空传来——
「我需要你——」
声音突破层层阻碍传到英灵身边时,已然分辨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无法确认的声源,一度让人以为那只是幻听。
然而立即正色的迪卢木多,却坚信那声呼唤绝不是幻觉。
不知有多少真实,也不知是否仅是编织的谎言。声音游荡于茫茫草原与粼粼海面的理想乡之中,回应与否只看自己。
迪卢木多终于微笑。该怎么做,根本无需思虑。
被寄托了厚望并想要印证自身心愿的骑士,再次重归征途。在温柔的白光覆盖下,长短不一的宝剑随之物化。披覆着荣耀战甲的黑发骑士,向着光束的发源地……
迪卢木多抬起头,目送整装待发的servant远去。
逐渐地,凯尔特的骑士和他的宝剑一同飘走,越来越高,最终被光芒吞没,消散在英灵之座的虚空中。无尽的原野上只余下他仍未散去的声音:
“我一定会找到您的,吾主……”
————saber迪卢木多·奥迪那之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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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连朋树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起居室慢慢被lancer占据了的。
针对英灵贝奥武甫的激烈讨伐战已过去两日。这些天来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争斗,圣杯战争进入了罕见的倦怠期。
虽然表面上看,战斗逐渐停滞了下来,其实却暗潮汹涌。和平的假象只不过是暴风雨骤降之前的宁静罢了。算起来,所有的英灵基本上都参与过战斗——除了一个。朋树的lancer自打现界后都干了些什么呢——他什么事也没做。
不过只要稍微联想到这名servant的身份,朋树就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他计较。lancer韬光养晦的作法也有助于保存自身实力。如今白尔罗斯战死而archer下落不明几近消失,自己这一方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其实朋树和lancer之间的关系,已经比圣杯战争初期好了一些。lancer不计前嫌地护送自己去白尔罗斯的酒店,一度让朋树很感谢。尽管事后当他致谢时,lancer并没有什么表示。
不同于大部分晚睡晚起的年轻人,朋树的生活很有规律,他总是起得很早。无论前一夜睡得有多晚,第二天他总能保证自己按时起床。在酒店大堂中享用完健康而营养丰富的西式早餐,用手帕擦拭着嘴角回到房间。才推门进来一步就愣住了。一身戎装的lancer的实体竟然毫不在意身上的铠甲会磕着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影片。
摆放在茶几上的是白尔罗斯暂借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朋树一想到自己永远也无法将电脑归还给对方,便不禁连连感叹。不过,与追念白尔罗斯的主旋律相比,朋树对于lancer究竟在看什么片子的好奇感还是稍稍占据了上风,他的脑袋好奇地凑过去。
就算圣杯赋予了servant相当多的现代常识,应该也不包括如何正确地操作电脑吧。想到这里,朋树不由得对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这个连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播放器、认真观看影片的lancer更好奇了。
这台电脑里存储着不计其数的「娱乐」。从电影电视到各类游戏,从音乐歌曲到图片照相再到电子书,不胜枚举。在圣杯战争紧张的大氛围下,朋树很少有时间去享受它们。本来电脑的用途对他而言主要是和白尔罗斯进行联系,而今随着物主的离开,使用的频率亦越发减少。
不过现在,这台电脑的归属似乎变成了lancer所有。也不知道作为古代皇帝的他怎么就会对那些现代科技集成体产生兴趣的。
lancer半躺半坐的随意姿势、以及他对着电脑如同把玩一柄宝剑的眼神,就和英国约克大教堂门前立着的君士坦丁大帝(stahegreat)的青铜雕像别无二致。
对朋树的靠近好像并不太在意的lancer只是稍微斜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
“……”
把脸对准电脑屏幕的朋树,表情顿时愣住了。现在播放器放映的是十年前出品的老片子——美剧《罗马》。朋树对这部影视作品略有些印象。相较于浮夸而缺乏实质内容的偶像剧,他情愿去看正儿八经的历史剧。
没想到lancer的趣味和自己还挺相近的。不过朋树也知道,这只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其实没什么奇怪,就lancer的身份来说,只要是与古罗马有关的文献或者影像资料,他都会将它们一网打尽。lancer会对这部影片产生浓厚的兴趣甚至是不需要理由的。
这位英灵,名字是盖乌斯·弗拉维·瓦莱里乌斯·奥勒里乌斯·君士坦丁。
世人熟知的君士坦丁一世,也称君士坦丁大帝。他是罗马帝国第五十七任皇帝。
于公元306年在约克即皇帝位,约克算是他的福地。他一生横扫整个欧洲及小亚细亚,废除“四帝共治”,将政权四分五裂的罗马帝国重归一统。作为罗马第一位信仰基督教的皇帝,君士坦丁制订一系列鼓励基督教发展的政策,当时几乎没有地位可言的基督教备受迫害的命运止于他所颁布的“米兰敕令”。获得合法地位的基督教正是从这位皇帝开始逐步走向繁华,并最终成为在欧洲占统治地位的大宗教。
除去拥立基督教为国教外,另一个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的便是君士坦丁的东迁。他重建了古老的城市拜占庭,把它重新命名为君士坦丁堡,定为帝国的首都。他的这项具有长远战略眼光的举措,奠定了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千年不倒的基础。君士坦丁死后半个多世纪,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直到西罗马帝国灭亡千年后,国运昌盛长久的东罗马帝国才于1453年灭亡。东罗马帝国灭亡的那个年代被一致公认为中世纪的终止符。
被西方誉为千古一帝的君士坦丁,的确是伟人中的伟人。他的历史功绩不可磨灭,是名副其实的「奥古斯都」。
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很难和他相处并建立较为平等的主从关系吧。在朋树的观念里,皇帝这种家伙是很难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放在与自己对等的天平位置上的。
深陷思考的海洋而渐渐神游起来的朋树还在想着和英灵相关的事情……
“汝若想与朕一同观看,坐下便可。杵在此处作甚。”
“嘿?!”
lancer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朋树差点跳了起来。虽然不至于真的会主动坐到现在被lancer占据着的沙发上,不过迅速地压抑住内心小小疑虑的朋树,由于lancer这番颇为照顾的话,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起他。
深棕色的绵软鬈发,硬朗而分明的五官宛如古罗马硬币或是奖章上的雕像。颧骨明显地凸出,鼻梁高耸如鹰。他的上唇线如雕刻般完美,隐约之间透着有别于皇帝威严的敏感而脆弱的气质。不过身为帝王的张扬依旧存在。即使面对的只是一部用来消遣娱乐为主的电视剧,lancer的上嘴唇依然极度自负地微微翘起。
“lancer你……怎么会想到看这等片子的啊……”
朋树有些不太自然地说。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但这却是打开话题匣子的第一步。他又悄悄地瞄了一眼屏幕。
现在播放到第一季第十集。那一集的内容讲述的是凯撒从前线班师回朝后,元老院中有人建议他成为未来十年内至高无上的领袖,得到全票通过。凯撒集大权于一身,他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罗马,并成为终生独·裁官。这为将来他的遇刺埋下隐患。已经开始有人煽动反对凯撒独·裁的统治,“反暴君”的文件在城市之间流传,并称他们那么做是在暴·政下对共和国原则的捍卫。
大概就连lancer也没想到朋树今天竟有闲情逸致和自己进行多余的交流,不禁眉梢轻佻,随意地枕靠在沙发上的脑袋愈发歪斜。
“汝何意?”
“这只是部历史剧情片吧,很多都是乱拍的,不一定真实遵照历史的发展。没什么好看的。”
“哎,汝之言暴露了世人一大陋习,即凡事喜欢盖棺定论、全盘否定,或者一概而论。实在愚昧不堪。”
“什么?”
首轮搭讪就遭到驳斥,因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的朋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lancer没有去理会肺都要气炸的master。他竟然非常熟练地按下暂停键,对着眼睛眨巴眨巴地向上翻着的朋树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汝看来,当时的罗马是何面目?社会的大背景又是怎样?”
“……”将屈辱咽下后,朋树终于低声答道,“虽然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却到处充满了腐败!统治阶级穷奢极欲、挥霍无度,社会底层人民生活艰苦,更不要说奴隶了。阶级矛盾日益恶化,传统的道德逐渐沦丧!”
“——此乃表面现象。有一关键之处汝未说。”
与朋树义愤填膺的激动情绪不同,lancer从容地微笑着。
“啊,我知道。”朋树闷闷地说,“当时的罗马共和国是建立在分享权力和激烈的个人竞争的基础上,这种制度已经延续了近五百年,他们从不允许搞个人独·裁。不过,前有苏拉历时三年的独·裁,后有凯撒这位家喻户晓的人物的崛起。长久以来由元老院、执政官以及部族会议形成的三权分立制度和较为民·主的管理即将颠覆,共和国已经渐渐燃起了恢复帝制、向帝国过渡的苗头。”
朋树一口气地说完后,lancer换上一种特别严肃的表情紧盯着他。
“朕失察了。未曾想到汝竟颇有见地。莫非汝不但是一名魔术师,亦是名优秀的历史学者吗?”
虽然并不全是正面的褒扬,不过能得到这个皇帝的肯定已经是做梦也想不到了吧。朋树立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这是常识吧。那段历史在西方很出名啊。”
“嗯,倘若汝生活于朕之时代,朕或许会考虑聘汝为史官。”
“……”
这话让人意外,朋树将这话作为lancer对自己这个被他轻视戏弄的master的调侃,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没错,朕确实是在夸汝。朕夸人的时候可不多。”
朋树才高涨起来的谈话热情像是迎面被人泼了盆冷水,刚想回他几句,又怕这个servant再变相地嘲讽自己,只能不发一声。
不过lancer好像丝毫没有在意master胸中的郁闷似的,大侃特侃起来:
“汝看,汝所描述之处,这部剧亦能完整地表现出来。多数情节皆有依据,如何能说是瞎编?首先,所谓历史,并非记载在史书之上就定是正确的。史官摄于统治阶级的权威,为讨好上位者,篡改历史记录的乱象比比皆是。这便导致当代史学家著书时,面临严峻的材料取舍问题。不久前,朕在网上看到一本记载朕的书籍《diezeitstantinedesgroen》(君士坦丁大帝时代)。其中错误朕随便就能指出十处。”
尽管好像在批评着那些文化历史学家竟然没有询问过皇帝本人就胡乱写书出版,不过lancer说话时爽朗的表情似乎对某些歪曲自己的历史记载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朋树盯着他的表情。奇怪,明明是有关自己的历史,就随便别人怎么写吗?
“是啊,与其打电话质问那个出版社,不如直接自己写一份自传更方便呢。”
朋树有些自暴自弃地嘀咕着这句话。他还来不及追问lancer是怎么自学成才用浏览器上网的,刚刚结束一番高论的lancer已经重新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又道:
“况且,朕能判断出汝所谓的‘改编’。”
“不是吧,你是在那个时代三百年以后的人吧,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圣杯灌输给他的知识还包含了这个?
话题又回到了之前。朋树对于lancer居然不再追究那本历史著作未能准确地记录自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看来他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出乎朋树意料之外的是lancer突然开朗地拍了拍沙发笑道:
“朕自会判断。这部剧很多人物都是虚构的。比如凯撒第十三军团中,两名作为主人公出场的战士皆为杜撰,朕从未听闻。此剧拍摄得甚好,走的是上流社会与市井草民交叉的两条剧情线。观众看腻大人物时,已经转到另一头的小人物。人物塑造总体来说亦较为公允。历史本就是任人打扮的姑娘。作为后世之人,朕有幸能够看到这些故事的演绎,也别有一番风趣!”
lancer说完一阵眉开眼笑,这让他原本庄严肃穆的外表看起来顿时年轻了好几岁,就像个淘气的大男孩。他用手一指暂停的影片画面。
屏幕中正是凯撒与布鲁图斯的这一幕戏。布鲁图斯的母亲以儿子的名义到处散发“反暴君”的小册子,制造舆论。为了不使自己受到牵连,布鲁图斯只好主动向凯撒澄清事实,凯撒表示自己永远相信布鲁图斯的友谊,把他视为好友。
“——譬如凯撒大帝。无论军事才能亦或是个人魅力,皆乃上上人也。可惜的是,对于高贵风度的追求,让他低估了反对派的实力,最终输给轻敌和傲慢。他的思想总是领先于时代几年,故不能被大众接受。他当时之所为,可谓前无古人之事。”
朋树一时听得入迷,他索性让本来像电线杆一样杵立着的身体靠在墙上,原本斜斜地投注在笔记本屏幕上的视线倾其所有地交给了lancer。
看得出来英灵君士坦丁对凯撒很有好感,非常推崇。朋树不禁想,要是lancer看到第十二集凯撒遇刺的悲壮情节会怎么样。嘛,不过那种事只要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会知晓,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也没什么值得伤感的吧。
“总体来说,这部剧已尽其所能,还原了一个详尽复杂的古罗马。那个年代,人们毫无怜悯心地自相残杀。凤毛菱角的精英阶层高高在上,被践踏的是大量生活在赤贫状态中的人民。”
lancer口若悬河的滔滔陈词,说到底也是为了驳回自己最早下的「《罗马》不值一看」那个结论吧。站在兴致勃勃进行反驳的君士坦丁大帝身边,朋树忍不住神情严肃地插嘴道:
“其实现代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是的。人性永远不会改变。”lancer说到这里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混乱和争斗,奢侈与腐败,亦始终困扰着后来的罗马帝国。仁慈被嘲弄,残忍成为美德。而共和国的弊端之一在于,人民缺乏统一的信仰。没有信仰就会使人变得无所畏惧。他们通常什么都不会在意,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高人一等者抢妻夺子,踩着他人向上攀附。低人一等者麻木接受,只要事不关己,就算世界末日了又如何?这便是信仰的崩坏。”
“嗯……”
“缺乏信仰,人们便缺乏凝聚力,只会内斗自耗。整个社会堕向深渊。当时国家的信仰仍停留在多神教。朕以为,若想强国,有二者必不可或缺——信仰与法律。此乃朕一家之言也。汝有何异议吗?”
“所以你才会反其道而行,独尊基督教吗?在你之前的罗马皇帝,对基督教的态度就算不破坏也不会相信的。”
lancer笑对着恍然大悟的朋树,随后挥了挥手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
“当时共和国的人民,皆是一群不受束缚之人。缺乏唯一的世俗化的神明来告诫他们对与错、是与非。于是,朕便为朕的子民找来一位‘上帝’。”
“我不同意。这只是野蛮地将人类的思想强制禁锢在一种宗教体系下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宗教逐渐沦为战争的藉口。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西欧便开始完全陷入了黑暗的迷信时代。基督教后来分裂为天主教和东正教。天主教以维护基督教为名,展开了八次十字军东征。你也知道中世纪时教会借上帝名义发动了多少侵略战争吧?”
“信与不信,是每个人的自由。”
lancer认真倾听完的朋树的话语后,淡淡地摇了摇头。而朋树也不示弱地摇头反驳道:
“当时的民众可没有选择的自由,权力都集中在罗马教廷的教皇手中。就连中世纪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天主教会都长期愚弄着人民。布鲁诺捍卫‘日心说’被视作反教会的异端,最后被判火刑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
“这不可避免。”并没有回避朋树尖锐的反对观点,lancer平静地说,“有人一天就有争斗。断不可因为可能存在危害便一概否认宗教的价值。汝未免犯了以今论古的毛病,有事后诸葛之嫌。具体得看当时的政令,对时局是否有帮助。”
“……”
朋树羞红了脸。他也不是非得把lancer驳倒,只是觉得这家伙总能自圆其说,心里总有些不甘。
“朕决不是随随便便就尊奉基督教的。朕优先考虑的因素自然是统治。”
用宗教统治一个偌大的帝国,lancer不愧是具有远见的皇帝,在他之前那么多位罗马皇帝中,还没有人能想得到这点。君士坦丁最后认可基督教不管是出于信仰还是出于政·治统治的要求,都决定了他人难以企及的历史地位。
“当然,汝之言辞不乏合理之处。除信仰外,还有弊端之二需要解决。不论是罗马共和国,还是罗马帝国,必须走上依法治国的道路。”
听到lancer这么说,朋树立刻怨念地皱起眉头,他想起lancer和saber的辩论。
“所以你才会那么瞧不起saber的观念啊。”
“也不尽然。saber所言其实不差,但充其量只是蛮夷戎狄的觉悟罢了。以德治国,把民众的希望依托于君主自身的素养,就好比赌徒的心理。贤明的君王确实能让国家昌盛一时,然而后嗣一旦出现昏君,先辈的伟业便会付诸东流。saber那愚蠢而又多余的江湖义气,早晚会将他的国家置于危险的境地。他让人民对他寄予了太多幻想,而他自己竟毫无所察,沉溺于人民的崇拜声中沾沾自喜,怎能不叫朕鄙视?把国家治理好的前提,是必须去除人治,制定一套统一的、公正的法则。法律的重要意义就在于,让中庸之资的君王能够在治国的道路上有所凭依。即便遇到不合格的统治者,也可以最大限度确保国家不在短时间内就乱套。越是文明的社会,越需要依靠法制。此乃时代趋势。依朕看来,当今社会便跟朕所想得差不多!”
“看不出来你对现在的世界还挺满意的嘛。不过无可挽救的丑恶之处,你看得太少啦……”
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朋树鼓足勇气后,以罕见的正面注视着气宇轩昂的lancer,缓缓地开口问道:
“lancer你来到现世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响应我这样的魔术师的召唤?”
“嗯……朕准许汝猜之。”
“啊?”
喂喂!怎么回事啦?怎么lancer说完之后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像在说“你肯定猜不到”的样子。不对,用lancer惯有的说法方式应该换算成——“汝必无法猜中”……这样吧?
朋树干咳了两声,总算是平复了这难以形容的情绪。
“君主都是希望自己的统治能够传扬到千秋万代吧,希望自己可以重新君临天下吧。我觉得你也不会例外。”
圣杯也好,还是master的召唤仪式,只不过是使lancer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的一种手段罢了。这个英灵真正的目的,是在圣杯战争结束后继续实现自己的野心吧。
说不定lancer寄托在圣杯上的愿望,就是得到“□□”。朋树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可是……
“哈哈,非也!”
突如其来的大笑声却让这位青年魔术师无语了,让他更无语的是lancer接下来的话。
“绝非如此啊……唉!”
lancer用手摸着下巴,看着朋树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那是什么,你不想征服世界?”
“不想。”直截了当地否定后,lancer带着欢喜的表情仰视着天花板,“朕已得知之后的帝国运势。在朕离世后历经一千余年才灭亡,朕心甚慰!因此,朕没有再次君临天下的意思。如今的世界亦非朕的力量所能撼动。为何回应汝之召唤,朕心所系的便是这个世界啊!”
“这个……世界?”
“简而言之,朕想瞧瞧今人如何治理国家,今人如何生活。朕权当自己和汝一样只是个草民,来现实世界体验现代的生活罢!”
“……”
朋树完全被lancer的气势折服了。
在被称作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奇迹面前,lancer竟然没有向圣杯托付任何在朋树看来具有价值的愿望。这个servant只是希望获得现界的身体,为留守现世提供一个契机?
如此简单草率的心愿,听起来是多么愚蠢啊。因为在现界的那一刻,lancer的心愿可以说就已经达成了。那么他还会去追求圣杯吗?
朋树知道圣杯战争的黑幕。为了避开世界“抑制力”的干扰而由三家举行一个迂回抵达“根源”的复杂仪式,所谓的万能许愿机也早已丧失功能。lancer没有盲目地对一个根本实现不了愿望、只是三大家族用来诓骗外人参战的圣杯寄予期望,这一点甚至让朋树对这位英灵误打误撞的聪明刮目相看。
不仅如此。自己今天决意修复与lancer之间的关系前就一直在猜想,这个如此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皇帝,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当他越是和lancer深入接触时,就越是深切地感到自己是何等渺小。
lancer得知生前在自己治理之下的帝国能够繁荣昌盛,国运千年不绝,超过十个世纪,对他来说这或许已是罕见的伟业,因此才会了无心愿,欣然接受一切吧。重生的帝王不想要再创辉煌,仅以一名旁观者的视角瞻望今朝。这绝对是凡人无法匹敌的器量。
最后朋树不得不承认,他注定只能仰望这个雄才伟略的帝王。在lancer的愿望上,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让他深深地感到羞愧。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选择用《罗马》这部美剧切入话题已经获得了成功。和lancer针锋相对的辩论赛,也让朋树一阵感慨。lancer被一个凡人反驳时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远不及自己想象中那般不可亲近。
现在想想,lancer除了大部分时间呆在朋树的旅店附近,的确是偶尔以灵体化的形式出去走动,大概那就是他所谓的“体察民情”吧。不然他也不会拐进初战的那个公园和saber发生争执。
而今他又学会了上网这个途径。这名英灵确实不同凡响。
“汝为何不说话了?嗯嗯?”
从朋树面前传来servant的询问声。定眼望去,lancer还是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皇帝威严看着自己。
站着的朋树有些俯视坐着的lancer,而这种角度很快就出现变化了。
身为master的魔术师,有些颤颤巍巍地向身为servant的英灵君士坦丁弯腰,行君臣礼。
“lancer,不,我的陛下。臣惶恐……请允许贱躯向伟大的皇帝陛下您一拜——”
对于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自己,朋树还是用与生俱来的教养竭力稳住随时可能迸发出来的情绪。他浑身都因惴惴不安而颤抖着。
对方会怎么回答自己呢?他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行为的呢?
“唔……”
歪斜地坐在沙发上的lancer的姿势变得端正了,忽然被这么招呼,让他有些为难地挠了一下头。
“汝大可不必如此。朕的臣子不够多吗,朕并无意向于现世再找一名臣子。”
啊,被拒绝了。
自己主动向servant称臣,竟然毫无效果,完完全全地失败受挫了。自己想要将对方奉如上宾,却……
本来应该在胸中涌起一股怨气的朋树,却完全没有发作。
他直起身子抬起头,正视着lancer犀利的目光。在不经过考虑后就断然回绝自己,紧接着摆出了傲慢的胜利者姿态吗?
然而,朋树却发自内心地笑了。
因为就在lancer按下键钮、恢复电视剧播放的同时,接受规劝的悠扬之音传进了朋树的耳里。
“今日与汝聊天,朕深感愉快。今后有任何进谏,都如实呈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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