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人偶歌和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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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这并不是强制。这样无实际内容的命令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梅丽塔斯菲尔才会发出号令。她平淡无奇地看着第一道令咒脱离自己的手。
这女人,在做什么!
夏绿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怎样的表情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梅丽塔斯菲尔的语气和刚才一样轻柔,随后,她用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接着说道:
“以御主之名命令avenger‘不会受到任何胁迫’——”
第二道令咒也消失了。夏绿特马上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浪费。她宁可自己毁掉,也不会交给自己。
在第三个命令继续从嘴中流淌出来之前,夏绿特保持着单手紧抓梅丽塔斯菲尔的姿势,另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脸颊,堵住那张疯言疯语的嘴巴。
尽管下巴被死死握住,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但毫无怯色的梅丽塔斯菲尔的眼神仍旧不肯屈服地和夏绿特对视着,让她的心掠过一阵茫然。
“你在做什么!”夏绿特不敢相信地大叫着,“你难道不知道要让servant俯首帖耳,令咒是不可或缺的吗?”
梅丽塔斯菲尔当然知道。但她依然坚定地行使着一名master应有的权利。这是身为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魔术师最后的,也是仅有的尊严。
她看夏绿特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却仿佛让人充斥着胜利者般的蔑视和优越感。
怎么会有这种人?
意识到捂住对方就不能得到回答,夏绿特挑衅般松开了掐住人造人女子下巴的手,允许她说话。修女燃烧着杀意的眼神,包含了继续胡闹的话就会立刻让她生命结束的警告。
人偶沉静的说话声响了起来。
“还要我继续吗?就算全部浪费掉,也不会交给你。”
“……混账女人,你不怕servant反叛你吗?”
然而回答夏绿特的,却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一句。
“她不会。”
“这种时候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吗?……哼,别逗我笑了。”
可是无论她怎样嘲笑,梅丽塔斯菲尔仍顽固地反复表示着自己对servant的信任。
“avenger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夏绿特直接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她为无端被糟蹋掉的那两道令咒感到一丝痛心。不过这种多余的感慨是毫无意义的。
看起来似乎陷入了僵局,但其实还是有所收获。
她终于从对方口中知道了,那个一直被她隐藏起来的servant叫做avenger。应该是在以前的战争中就曾经被爱因兹贝伦家族破例召唤出来的第八职阶——复仇者。她记得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就有过这样的不良先例。
虽然很想逼迫这个女人用最后一道令咒命令servant自尽,但是舌头长在对方嘴中,看来自己接收这个女人令咒的想法已经岌岌可危了。
面对宁死不从的梅丽塔斯菲尔,夏绿特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和兴趣。这样危险的变化,使她动了杀心。
就算现在提前把圣杯之器从她的腹部剖开取出,应该也不要紧吧。
“我如果死在这里,作为监督者你必须负责。”
“哎,你怎么会——?”
梅丽塔斯菲尔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夏绿特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这个人偶能够如此准确地看出她的真心。
“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
夏绿特浑身颤抖了起来。这句话更让她难以忘记。
梅丽塔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个被创造出来的人造人吗?
即使性命遭受到威胁,她依然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好像处于弱势的是夏绿特一样。
搞不明白……明明只是搬运圣杯的人偶,只是一个连灵魂都没有的“假人”,充其量不过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又脆弱又无防备。为什么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表现呢?
好像有独立人格似的。面对不公正的待遇甚至能爆发出与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抗争精神,简直令人吃惊和怀疑她的“人偶属性”。
与她对比,不得不让人感叹身为人类的自己是多么失败。真实活在世上的「第八秘迹会」的圣职者,居然连一个人偶都对付不了,拿她毫无办法。
逼迫梅丽塔斯菲尔令其要求servant自尽然后交出剩余令咒,以完全的失败者姿态彻底退出圣杯战争。可是,结果如何呢?
夏绿特没能达到最初的目的。
这次所谓的审讯,就如同傻瓜的行为般不值一提。
区区一个人造人而已……
自己施加的压力如此轻易就被推翻,夏绿特一脸窘迫而又尴尬地低下高昂的头。她不仅达不到预计的效果,反而领受了对方的羞辱。梅丽塔斯菲尔脸上的神色越是平淡,就越仿佛是在嘲弄她的慌张一般。想到这,夏绿特在一种自己也无法揣摩的情感驱使下,放开人偶走出地下储物室。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放过对方。
关门声送走了威胁。鞋跟敲击地面的刺耳响声渐渐变轻直到耳朵完全听不见。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梅丽塔斯菲尔一个人。她吐出沉重的一口气,把双手放在膝间,端正坐着的姿势,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和修女发生冲突不是首次。
可是上一次,自己身边至少还有saber替她出头。尽管得罪了监督者也许正是自己悲惨遭遇的原罪。
而今saber已经牺牲,灵魂被回收到自己体内的圣杯之器。这就是他的归宿。
梅丽塔斯菲尔靠着墙,放任自己的身体瘫软下去,把脸埋进双膝上。
在沉寂的空间中等待着、感受着。周围的寒冷使自己难受的心情有了些许降温。令人窒息的沉默因子在空气中沉淀了十分钟之后,她忽然对着只有一人的这个地方说道:
“avenger,出来吧。”
空虚的声音缓缓向外游荡着。被梅丽塔斯菲尔呼唤的身影并没有出现。但她完全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包括夏绿特威逼自己时没有出来援救的行为在内。
“没事的,ruler现在不在教堂。”
这包含着理解和宽容的话音落下以后,avenger终于回应了呼唤,在她身边实体化。
浅红色的绸缎包裹着英灵,长衫外缠绕着带有流苏边饰的披巾,鎏金的臂部配饰装点在身上,所有迷人的一切无不显示出avenger极具诱惑气味的身躯形态。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些华丽的装饰会不会弄脏,avenger恭敬而又焦急地跪坐在梅丽塔斯菲尔身边。
“刚才非常抱歉,master。因为我的能力太过微弱,完全没法出来帮助您,让您受委屈了。”
avenger是个极其特殊的英灵。论起肉搏或者单纯的武力战斗,她并不比常人强多少,几乎可以说和任何一名普通的人类女性无异。这样的她,就算之前仗义出手相救,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制服夏绿特。如果不能阻止敌人的冒犯还在敌人面前轻易现了身,对梅丽塔斯菲尔是丝毫没有帮助的。
avenger端庄的容貌因为悲伤而微微扭曲着。这名貌美如花的女性英灵看来是在为梅丽塔斯菲尔的受辱感到自责。
“没关系,我都了解。这不是你的错。”
“不,可是……”
对于银发女子过度的体谅,avenger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换做其他master备受欺凌的时候servant却对自己不管不顾,恐怕事后没有惩罚自己也至少是痛骂一顿吧。但现在居然让master反过来安慰自己,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梅丽塔斯菲尔的愤怒也好,还是她的不甘心,好像和avenger一点关系也没有,此刻全部都指向了自己。
“要你充当一个无所是处之人的保护·伞,也让avenger你很困扰吧。”
“master你为什么?”
“像我这样没有用的人,我这样的累赘……嗯?”
梅丽塔斯菲尔对自我的嘲笑之语,avenger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流苏和丝质薄纱随着肢体动作一同往下垂落,发出唦唦的细碎声音。伸出双臂的avenger把主人抱进了怀里。
“……”
梅丽塔斯菲尔的脸上毫无一丝表情。即便这样也藏不住从眼角渗出的晶莹泪水。
不知道avenger是看见了那双红眸中溢出的泪,还是因为她始终说着妄自菲薄的言语。总之,被avenger搂在怀中的梅丽塔斯菲尔在惊诧中得知自己第一次哭泣的事实。
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泉水般喷涌不绝。咸咸的味道,在它们流向鼻子时闻到。肺部的阻塞感让她感到难以呼吸,在这时候发出声音更是困难的事。
即便如此,梅丽塔斯菲尔依然哽咽地说道:
“这些是——什么?”
在爱因兹贝伦冰封的城堡里,爷爷教给自己的,只是人偶的生存方式。那么多年来她受到的教育,其中心完全围绕着如何为家族捧回圣杯,实现族人历时千余年的夙愿。只有这样而已。
然而,为什么?
会哭泣、会忧伤。受他人欺辱时会感到愤怒,有人在面前消逝时会感到痛苦,不知该如何走下去时会感到沮丧。
还有喜悦。
当英灵贝奥武甫闪着熠熠生辉的大眼睛向自己表述简单而又殷切的心愿时,她无以言表,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不能忽视自己的心在笑,那是由衷的欢笑。
人偶讴歌着生命。这一切——都是「活着」这个词汇的涵义。
这是,多么得不可思议啊。
“……为什么我会哭……我、我这样的人……”
avenger轻缓地抚摸着不断向自己发出疑问的梅丽塔斯菲尔的背,一直充满节奏地拍打着,安抚着她。
“saber就是因为保护我这样的人才会……saber他的灵魂,就躺在我体内保管的……”
avenger知道,这句透露着发泄意味说出来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因此她只能沉默着不说话,作为听众守护着梅丽塔斯菲尔。
saber阵亡后三天以来都没有表露过的感情,这一瞬间终于瓦解了。如今avenger说任何慰藉的话语都是苍白的。她唯有等她将眼泪流尽。
但是,战斗远还没有结束。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怀中的女子抽泣声渐渐微弱下来的时候,avenger拍了拍她那纤弱的肩膀。
“——master。”
梅丽塔斯菲尔暂停了哭声,慢慢抬起头。她看见的是avenger美艳外表下掩饰不住落寞的空虚笑颜。
avenger经常这么笑,给人感觉她不是真的想笑。她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总是充斥着寂寞和忧伤。
梅丽塔斯菲尔虽不知道这笑容背后隐藏的故事,但她非常清楚自己还有这位servant,也只有这位servant了。她们应该是互相扶持的人。不,与其说是互帮互助度过难关不如说已经达到相依为命的地步了吧。
“我虽是一名servant,但不像其他英灵那样拥有强大的力量。因此,没有过多的能力保护您。”
一般来说,英灵被分配到的各个职阶除了和生前挂钩的本领以外,每个职阶都有它的特点。比如符合「saber」职阶的英灵自然要有与剑相称的传说,大多有着瞬间攻击力强的特长;「lancer」通常要求高敏捷且体术优秀;「archer」以强有力的射击宝具著称;曾经陷入过疯狂的英雄才能胜任「berserker」等等……
不属于七大职阶的「avenger」,苛刻的符合条件远胜于其他职阶。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违规召唤出来的那位avenger,被世人冠名为“绝对之恶”的「安哥拉·纽曼」,承载着世间所有罪恶的总和。其真身乃无名庶人,纯粹地作为祭品被村民烧死,哀怨的灵魂化作复仇动力令他终年不散。被召唤出来后,由于实力弱小,很快便第一个败北。战败的「安哥拉·纽曼」灵魂被圣杯吸收。本来,战败的英灵将失去人格作为魔力被圣杯吸进去,但是「安哥拉·纽曼」是一种集体愿望,依靠「第三魔法」成功获得肉身。直到现在,他都寄宿于大圣杯内部——这是后话。
因此,能够成为第八属性英灵「avenger」的适合者基本上都是些能力低微的无名之辈。他们普遍蒙受了奇冤,却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使自己摆脱命运的不幸,最终含恨而死。“复仇”以及“弱小”是构成「avenger」的两大重要元素。毕竟不是擅长战斗的英灵,这也就是这个职阶的限制性。
所以如今在梅丽塔斯菲尔面前的这一个avenger也不会例外。就如以前saber所说的那样,她并没有多少力量。
“——但是,我依然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帮助您。”
对着仍处在情绪低潮期的梅丽塔斯菲尔,avenger努力地递上了一个夹杂着鼓舞性质的、充满朝气的、妩媚的又略带纯真的笑容。
“身为avenger的我不具备任何一项能力,除了诱惑男性。所以master哟,只要对方是男性servant,我都会帮您挖掘过来,使其为您所用的。”
梅丽塔斯菲尔理解地点了点头。
因为是作弊,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常规英灵中连续占据两个名额。因此老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冥思苦想后,还是决定重现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的手段。若想召唤匹配「avenger」职阶特性的英灵,范围本来就很小。
那么这一位……
这样说吧,avenger的作用以及她仅能做的,就是利用她的性感与狐媚去控制其他人。阵前有英灵贝奥武甫抵挡一切,在他身后是擅长利用挑逗和调情去瓦解敌人的avenger。爱因兹贝伦的设想原本是非常美好的。
虽然由于监督者的介入,步伐被打乱了,不过马上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把他放到原先saber的位置顶替他,尚为时不晚。
新战略能否实施,关键就在于avenger的诱惑能否成功。
“没问题的哟。啊,因为……我是那个‘莎乐美’嘛。”
avenger怀抱着无法言喻的失落感,凝视梅丽塔斯菲尔略带困惑和担忧的红眸。这一刻,总是满面春光的红发英灵忘记了微笑。
莎乐美,古巴比伦国王希律王之女。
在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希律王答应只要爱女跳支舞就满足她的任何愿望。莎乐美对施洗者约翰一见钟情,向其表白示爱却惨遭拒绝。失意的莎乐美由爱生恨,献完舞之后开口便向父亲索要约翰的头颅。希律王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之斩首。传闻莎乐美曾在约翰死后,把他的首级捧在手中亲吻,以血腥变态的方式拥有了他。从此以后,莎乐美被视为爱欲及蛇蝎美人的象征词。
因此avenger严格来说属于一名「反英雄」。
与「正英雄」相对的即是「反英雄」。人们公认为英雄的人,生前的功绩被人们尊敬,死后依旧被人们歌颂,就被称为「正英雄」。大部分英灵都属此列。
跟本人的意志无关,在世时其作为与功绩不被世人承认,或者其恶行被世人当作功绩,死后却被人奉为英雄者则会被称为「反英雄」。这是与「正英雄」的区别所在。被当做祭品跟牺牲品的那一类人也属于此列。
英灵莎乐美的故事历来是不怎么光彩的。后世之人对她普遍没有好感。或许会觉得她挺漂亮,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了。
不过,虽说她们相处过程并不算长,梅丽塔斯菲尔还是产生了怀疑。
“avenger以前是怎样一个人呢?”
“看那些由‘我’出演的歌剧,围绕着‘我’的影视作品,不就知道了么?”
说到莎乐美,很多人都知道“七层纱舞索要施洗者圣约翰人头”的典故,不可不谓鼎鼎有名。即使莎乐美这个人物在圣经中仅有寥寥数行记录,但是通过人们丰富的想象力,早已在戏曲、歌舞剧、电影等多方面对她的故事进行了扩充,以及不同程度的美化或丑化,并且传播。
原本非常简单的故事,被演绎成数不清的版本。与莎乐美在世时相隔的年代过去了两千多年,莽莽黄沙抚平了历史真相,使人早已不能识别其庐山真面目。
“你说的那些东西不一定真实吧。有你本人在这儿,我直接问你不是更可靠吗?”
“哎?”
avenger如同听到了酒宴上的笑话一般怔怔地看着不以为然的梅丽塔斯菲尔。她明亮光滑的脸颊瞬时黯淡下来,好像想起了充满苦难的过往。
看着avenger复杂的神情,梅丽塔斯菲尔的嘴角微微挑了挑,苦笑一下。对于素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她来说,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已经是最大限度能够流露在她脸上的表情了。
“如果这会触及你的伤心事,就不要说了。我并非有意……”
“啊,那个嘛。也没有啦……”
到了这里,avenger忽然放松地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就像山涧的清泉那样动人。
“就说给master您知道好了。反正也没有机会向其他人诉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会懂。当然了,也并不是能被人称道的故事。”
avenger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把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纤细柔美而的修长的手指,却从来没有主宰过自己的命运哪怕一次。
“所有听闻过我的人,都喜欢用爱欲、嫉妒或者毒妇来形容我装点我吧。但他们忘了,我曾经也只是个渴望有人爱的小女孩。”
稍微顿了顿,avenger面带复杂而平静的表情继续说道:
“希律王并不是我的生父。尽管他年老体弱,但他是有权有势的巴比伦国王。他会变成我的父亲,还得从我被母亲送上他的床这事儿说起。母亲贪恋他的权势和财富,想抛弃自己的丈夫改嫁给他。就这样,我成为了希律王的继女。后来约翰得罪了母亲。他是基督教的先行者,反对任何不洁的婚姻。为了除掉这个眼中钉同时也是我深爱的人,我替母亲背了黑锅。也许就是我有这样一位母亲,他才会轻视甚至拒绝我的吧?嗯嗯,谁知道呢。总之先知约翰的确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丧命,但与舍身殉道的他相比,我的存在更无价值,我本人的意志也完全不值一提呢。”
静静地诉说着,她的声音渐渐没有了悲伤和哀怨,美眸中的流光也渐渐变得越来越了无生气。也许在她的回忆中,只弥漫着无边的绝望吧。
“avenger……”
了解到这位女性背后的过去,是由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构筑的,银发女子不禁垂下了眼帘,在这瞬间,她竟隐隐有了一丝本来绝无可能会有的恻隐之心。
或许这就是被称为梅丽塔斯菲尔的人造人,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偶的铁证。她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所以我们是多么像啊,master。您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什么都抛弃了吧?”
那是当然,梅丽塔斯菲尔非常容易地就理解了avenger话中隐含的意思。
她们两人,一个是替母亲上位扫除障碍的工具,一个是爷爷用来赢得圣杯战争胜利的器皿。同为道具而存活的女人,在精神上也许有着强烈的共鸣吧。
“啊,好像趁机说了不少无聊的疯话呢。”
avenger笑叹着摇了摇头。只见梅丽塔斯菲尔也跟着摇头。
“你怎么这样说……”
“……为什么会告诉您呢。绝不是因为您是我的master。”avenger好像没有听见对方轻微的抗议声似的喃喃自答着,“大概只有您不会嘲笑我,您一定会认同我……我是这样认为的。”
梅丽塔斯菲尔凝视着她空茫、没有任何实在内容的微笑,然后静静颌首。
“avenger,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一边冲着avenger微笑,一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不惜揭开对方伤疤也要固执地询问到底而道歉。梅丽塔斯菲尔是有些后悔的。她后悔saber还在时自己没有更深入地去了解他。等到他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也许这份遗憾需要从avenger那里寻到补偿。人总是失去以后方知珍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么……闲聊结束之后,就来谈一谈圣杯战争吧。我们可不能大意。”avenger生涩地转换了话题。
“你有什么良策?”
梅丽塔斯菲尔语调轻缓地问着。她很少摆出御主的架子支配或命令servant。因此,她每每向对方询问时都像深闺之中的千金那样娴静有礼。
“太远的敌人先不说,现在最大的威胁近在眼前——监督者。我提议,就让我为您率先把ruler拿下,让他对您俯首称臣吧。这样,我们就能架空监督者。”
avenger暧昧地笑道。这确实是个绝妙的计策。
“不过实施起来有个小问题。我要施展能力必须ruler实体化才行。”
avenger正是利用了自己身上携带的魔力量如常人那样低,才能经常灵体出入教堂内外听到不少消息。夏绿特修女似乎对ruler下达过尽量不要在室内出现的命令,因此avenger尽管早就知道master的处境危险,准备把目光放在ruler身上而有了这个打算,但总是碰不到他。
“那就等他实体出现在教堂好了。总有机会的。”
“是的。”avenger毫不犹豫地点头,“还有一件事呢master,如果您能掩护我的话?”
“嗯?”
“没错,用您最擅长的幻术。我们的能力合璧起来的话就真的是天衣无缝了呢。”
听起来只是因为计谋得以实施而开心的一句话,可梅丽塔斯菲尔的心却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avenger的话,似乎在无意之间向她表明着在这个世界上仍「有人需要你」,巧妙地反驳了「我只是一无是处的累赘」这个被她前不久视为真理因而导致了情绪崩溃的思想。
“所以您再也不要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了哦。”
avenger现在露在脸上那抹鲜明的笑容,就好像在说「我即使拼尽这条命,也会守护您到最后」。
这种笑容——正是梅丽塔斯菲尔勇气的源泉,还有「活下去」的决意。
“嗯!”
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avenger的手。
想要「活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她也会面临战斗。
saber、rider阵亡后,理论上梅丽塔斯菲尔在机体瘫痪前还能吸收四个灵魂。她能够保持自由的行动力去配合avenger,使她们阵营摆脱低谷。
在残酷的圣杯战争中,以微弱的能力彼此依存。没有人知道她们自保得有多么艰辛。
英灵莎乐美,其本身在历史上只是一位普通的女性,没有任何作战能力。她姿色过人,明艳不可方物,但也不过是一朵孱弱的小花吧。
可是……策反ruler,使他摆脱监督者为自己的主人服务。这朵妖艳致命的罂粟花,很快就会实现她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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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音只响了两三次,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方便说话吧。”
『嗯。有什么事么?』
夏绿特会这么问,是生怕迪尔波里那边,被蒙在鼓里的archer万一听到些风声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事。看来archer目前不在迪尔波里身边,不然他也不会接。尽管好像做贼一样,但两人这几天以来都习惯了。
主动拨打电话的这一方长久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呼吸着。渐渐觉得奇怪的迪尔波里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都这么晚了,你没事吧?难道说,战事有什么进展吗?』
“哈,你果然一心只系公事。”
『夏绿特你……你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啊,我没事。”
她不过是想通了而已。
心实在太累。或许自己不要把那么多事都揽在身上,如果一开始就不管那么多,应该就会轻松快乐许多吧。
“有两件事务必向你交代。”夏绿特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到我这边避难的爱因兹贝伦她握有第二名参赛的servant-avenger,已经被我证实了。不过我没估错的话应该是个没什么战力的servant。所以一直不敢随便出来示人。这是第一件事。”
『……』
迪尔波里冷冷地倒吸一口气。这件事他从未听夏绿特说起过。可能是盟友在还未完全弄清楚是否确有其事之前,不希望随意妄下结论,以后又推翻吧。
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于是迪尔波里只好沉默地等待着夏绿特。然后,那一头修女紧绷的声音稍微开朗了一些说道:
“第二件事。我虽然至今都不敢相信,也必须告诉你。爱因兹贝伦的saber死掉以后,又出现了新的saber。时间是前天凌晨一点左右,召唤地不明。能肯定的只有‘召唤这个saber的不是爱因兹贝伦的女人’。不过这两天都没见到任何动静,再加上又是这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偏向于大概是灵器盘出了什么故障吧。”
『………』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第二个消息更加不得了。
然而,夏绿特如此匆忙地、甚至是敷衍地把这些说出来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呢?因为从她的口吻中,迪尔波里读出了某种代表着从此以后不再去管那些事的意味。她就好像在对他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
“迪尔波里,干嘛不说话。……还是说,你不懂我的意思?”
夏绿特小声地询问着。
她略过了今天以前面对的失败,放下了从葛兰蒂或者梅丽塔斯菲尔、或者其他无视自己命令的master那边受到的屈辱,看淡了对明日之后的圣杯战争趋势的展望。
就让那些家伙自己去瞎折腾好了。
自己只要做好力所能及的份内之事,不就行了吗?
很奇怪,疯狂地支持迪尔波里的自己竟会有这种想法。在履行监督者的职务上,她完全是按照自己个人喜好在一味偏袒着同伴。明里暗里协助他铲除所有妨碍他们回收圣杯的敌人,这样的夏绿特竟然——
那种想法,与赌上一切也要赢的夏绿特的理念背道而驰。
可如今,它却无比结实地扎根在她的心底。
“对不起,我可能以后……”
『——我明白。』
很简短,却非常有力。尽管迪尔波里他笑不出来,但依然平静地回答着。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位与他一起共进退的修女,想要退居二线的心理。
“啊……太好了,你能谅解我。真是抱歉,我做了逃兵。”
『没这回事。』
迪尔波里对于同伴的决定没有任何责备之意,或许有那么一丝失落感,但绝没有怪她。夏绿特终于大松了一口气,迪尔波里的体谅和理解令她感到一阵心暖。她知道对方绝不是随随便便就丧失掉斗志的男人。
“那么之后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夺取圣杯,不能失败。”
『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
夏绿特微笑着挂断了电话。她如释重负,仿佛获得了新生。新世界的朝阳在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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