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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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芊芊家的烤炉打底,依样画瓢很快就在谢家盖了个一样的烤炉。谢大嫂抽空从茶馆到后院看了两次，快完工时说：“还挺快，这就盖好了吧？”

“还要放一放,等它彻底干了就好了。”容芊芊拿着扫帚将院里的泥土扫净。

谢父看谢大嫂茶馆后院忙进忙出就问：“你娘呢,又出去了吗？”

谢大嫂,点点头说：“嗯，娘说要出去转一圈。”店里不忙，谢母总会出去溜达一圈。

盖好了烤炉,院子里也都收拾好了之后，谢母从外面回来了。

“哎呀，这么快就盖好了？”一进院看见院子里多了的烤炉,谢母惊喜的说

谢父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对谢母说：“老二家的想在运河城买点东西,我打算带着老大去帮她走一趟。”

谢母正围着烤炉看,听了这话转过身来说：“啊,要去多久啊？”

谢父晃悠着摇椅打量着谢母的神情说：“一来一回,差不多一个月吧。”

出门办事是正事,谢母不是不同情达理的人，想了一会儿说：“你们爷俩去一个吧,家里总得留一个男人。”

“那就让老大留在家里吧。”谢父愉快的做了这个决定。

几十年的夫妻谢母太了解谢父了，天生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看了眼他说：“我看你帮儿媳买东西是假,是你想出去逛吧？”

“来回都在赶路,有什么好逛的？”谢父毫不心虚,他主要还是要帮儿媳买东西，顺便外出散散心。就是骑马赶路，也比在家里闲着舒服。

谢大哥还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的错过了一场外出旅行。

既然谢父和谢母已经商量好，那容芊芊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开始给谢父收拾干粮,租马，准备启程。其实容芊芊想让王大全跟着谢父一起去，彼此也有个照应，但王大全不会骑马，谢父嫌带着他拖累行程，所以选择一个人出门。

第二天谢父背上妻子收拾好的包袱，揣着儿媳给的盘缠骑着马出发了。

老夫老妻半辈子，谢父这么一走，谢母还有点空唠唠的，在家也没人说话，只能出门找人唠嗑，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说出了一桩事。

容芊芊正在家里用烤炉烘干姜和陈皮，烤炉烘干过更容易将它们粉碎加在调料粉里，味道也更好。容芊芊正在内院忙着就听见外面突然听到拍门的声音，王婶赶紧出去开门。容芊芊还以为是对门的姚嫂子来串门，没想到走进来的是谢母。

容芊芊拍着她身边的小凳子，对谢母说：“娘，快坐。”她以为谢母是闲着无聊来溜达的。

没想到谢母苦着脸坐在凳子上，对容芊芊说：“芊芊呀，咱们前头巷子里头有一家杂货铺也在卖调料粉。”

知道会有人跟风，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想起那个爱当长舌妇的杂货铺老板，容芊芊说：“他倒是消息灵通。”

这话一说，谢母的头就更低了，“都是娘不好，在外面说出去了，没想到他听了就自己做了卖。”

这不是谢母的问题，只要有这个心早晚他都要跟风抄袭。容芊芊拍拍谢母的手说：“没事儿娘，他就是做出来味道也和我不一样。等爹回来，我新做出来的调料粉味道一定比他好。”

谢母连连点头，“那是肯定的。”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容芊芊说：“这是我托人到他家买的，我闻着也就那么回事。”

接过谢母手里的小纸包，容芊芊仔细闻了闻，差不多就是她在药材贩子那里买的几样。颗粒粗糙，囫囵混在一起味道也分不出个层次来。调料粉听着简单，但也是有配方的，谢母并不知道这些，看来药材贩子那里也有问题。容芊芊放下了心，就这个水平还不至于让她担心，这完全就是李逵与李鬼的差别。收起刺鼻的纸包，容芊芊对谢母说：“这个平时家里炖菜放一点，味道能好一些，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娘放心，耽误不了咱们家的生意。经过这回事儿以后就离他们远远的，也算是认清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见容芊芊真的没有怪她，谢母才放心，想起杂货铺那家的人生气地说：“等你爹回来，咱们再跟他算账。”

谢父走了七八天，谢迟也已经出去了十来天，再加上调料粉被人抄袭，二妮婚事将近，事情赶在一堆，第二天早上容芊芊起床，嘴里就起了两三个大燎泡。王婶早上蒸的包子根本没法入嘴，看容芊芊疼的吃不下饭，王婶赶紧又用大米和小米煮了一碗稀粥，“喝点粥吧，中午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卖青菜的？买回来给你下下火。”

容芊芊摆摆手，她嘴疼的实在不想说话，“现在这个时候八成是没有卖的，一会儿泡一壶菊花茶喝，过几天就好了。”她心里惦记着谢迟和谢父，现在这个时代通讯不方便，人一出门就了无音讯，着实让家里人担心。

正被容芊芊惦记着的谢迟，现在正窝在背风的山窝子里，和同袍们一起吃容芊芊给他准备的馍片和肉脯。

万千户一口馍片一口水，边吃着还不忘对谢迟说：“还多亏了你媳妇儿准备的这点干粮，不然我们个个饿得手脚发软，还真是冲不出去。”

谢池扯动着嚼得发酸的腮帮子，露出一个笑容，“千户过奖。”

吃了东西，恢复了精力，万千户抖动着身上不属于他身份的精美披风对眼前这两个心腹说：“小王爷已经走了，我们走另一条路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要平安到了平宁城，回了卫所给你们都记一功。”说完千户就翻身上马，绣着金丝的披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黑色还沾着泥土的马靴轻夹马肚，一马当先窜了出去。谢迟二人紧随其后，阵阵马蹄声，伴着灰尘在大道上扬长而去。

三人躲过了几次追捕，在快接近平宁城的时候与走另一条路线的小王爷相遇。

这位小王爷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但一身气势仍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同出发的另几位百户校尉，分散在周围，保护着小王也安危。万千户早在快到平宁城的时候，就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这会儿看见小王爷便将包裹里的披风递给小王爷。

这位小王爷接过披风，又双手递给万千户，“万千户护着我安全脱险，当得这个披风。”

本是为了吸引敌人注意才穿上这个披风，现在又被小王爷送给了他，万千户单膝跪地行军礼说：“谢小王爷赏。”

小王爷拍拍万千户的肩膀，“快起来，我现在赏不了你什么，等以后……”言尽之意，大家都懂，这位小王爷的父亲邑王是当今储王的热门人选，这个以后现在不可言说。

到了平宁城也就是他们的地盘，看到了来接应他们的一队士兵，一行人放松了一路上紧绷的那根弦。万千户向小王爷讲了一路的经过，小王爷听说他们的干粮方便携带，十多天还没坏很感兴趣。谢迟翻出身上最后的存货，递给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小王爷也不嫌弃，一样捏起一片就往嘴里放。咀嚼过后点点头说：“还不错，以后我们的军粮要是能做成这样，外出行军打仗时，来不及生火造饭也不怕饿肚子了。”

万千户毕竟是当官久了，关键时候就是会说场面话，抱拳对小王爷说：“小王爷这样体贴军情，实乃仁心仁德。”

正说着话，一阵破空声传来，一只箭落在了他们不远处，随后三三两两的箭隔空而来。万千户在心里后悔，大意了，招呼众人赶紧将这位小王爷围在中间，打马往前走，离开射程范围内。过程中不断有人或马中箭，许是距离远中箭都不深，但疼还是实打实的疼，人还能忍，马却嘶叫燥乱了起来。有机灵的，如谢迟等人早就下马往前跑。也有爱马的舍不得马留在原地中箭，不断左右拉动缰绳控马想人马一起离开这里。万千户嗓子都快喊哑了，才让众人弃马离开。

到了安全地带，万千户挨个检查了伤势，除了有个摔下马被踏了一脚的倒霉蛋，其余都是轻伤，主要人物小王爷更是毫发无伤。

按住手臂上被箭支划伤的地方，万千户抄起马鞭就打在了身边一个人身上，“我刚才让你们快点下马，为什么不听？”

“标下知错，刚刚声音太乱，实在没听见。”他骑的马是刚入伍时就养在身边的，养了五六年的爱马中箭，他耳朵里都是马嘶吼的声音，确实没听见万千户的声音。

小王爷认出这人当时是和谢迟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的军士，开口替他求情，“当时确实声音嘈杂，也是情有可原。”

“是。”万千户不再追究，扫了眼肩膀上有一个血窟窿的谢迟，“赶紧回营包扎，一会儿让底下的人来找马。”

卫所里的军医对刀伤箭伤的处理再熟悉不过，谢迟肩膀上的伤没有被贯穿，在他们眼里不过轻伤而已。简单的清洗上药包扎后，扔给谢迟一瓶药说：“注意通风，隔一天上一次药。”然后就转身处理下一个人。

忍着痛虚掩住上身的衣服，谢迟抬手擦擦头上冒出的汗，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看忙碌的军医。妈的，这大夫蔫儿坏，上药比中箭还痛。

看在流血了的份上，万千户给了受伤的人每人七天假。马还在城外，卫所也不会好心的用马车将他们拉回家，几个刚执行完任务的校尉百户结伴一起走回家。

远远看见自家大门的时候，谢迟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免得吓到容芊芊。推门进院时，王大全正在外院给牛刷毛，看见谢迟连忙说：“老爷回来了。”刚想到门外牵马，却看见门外什么都没有。

谢迟用那只好的手对王大全摆摆手说：“今天没骑马回来，把门关上吧。夫人在内院吗？”

王大全连连点头，“在，这两天夫人惦记您呢。”

听了这话谢迟翘起嘴角，大步往内院走去。

容芊芊还在研究怎么控制烤炉温度，烘干姜和陈皮。听见院门声音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惊喜的看到了谢迟。顾不上别的容芊芊小跑两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迟拥着她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容芊芊感到了不对，她体重不过百，以前就是跳在他身上也不会让他后退半步。而且靠近他时，鼻尖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药味。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上下打量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谢迟没有松开搂着容芊芊的手，自上而下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小伤，没什么。”

小伤也是伤，容芊芊拉着谢迟往屋里走。进屋刚打开他的上衣，就发现了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冲撞，绷带上面还印出点点血迹。

容芊芊手轻抚在绷带白色的边缘上，眼里溢出水光，“是不是刚刚被我撞的，痛不痛？”

谢迟看不得容芊芊掉眼泪，拉着她的手说：“不是你，是绷带缠的薄，一点点血就渗出来了。”

伤都已经受了，哭天抹泪也没有用，容芊芊眨眨眼睛，将眼睛里那点泪憋回去。开始仔细询问谢迟，这伤该如何换药保养？

谢迟也不知道啊，军医就告诉他要隔一天上一次药，注意通风。

行吧，这点伤在人家军医眼里都是小伤。在谢迟那里没问到答案，也不能惊动双方长辈，容芊芊只能自己去药铺询问，最好再买点药材回来炖汤给他喝，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交代王婶多看着点屋里，容芊芊拎着菜篮就出去采购食材。在药铺买了点当归和黄芪，然后又到肉铺买了几根排骨，第一天先给他炖排骨汤。

谢迟过上了每天汤汤水水的生活，排骨汤，鹌鹑汤，猪蹄汤，黑鱼汤，每天轮着样的喝。谢迟将奶白色的黑鱼汤一口气儿喝下肚，还打了个饱嗝。放下碗，谢迟对容芊芊说：“媳妇儿，我感觉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汤咱能不能停一停？”谢迟感觉自己差不多快把半辈子的汤都喝完了。

容芊芊正在研究明天做什么汤，听了这话，想都没想就说：“不行，这都是对你伤口有好处的。”看了眼谢迟又说：“你要是喝腻了我炖的汤，就让娘给你炖。”

想了想谢母谢迟默默摇摇头，让他娘来，怕是一天三顿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乖乖的喝了七天汤，到了谢迟上值的时候，年轻恢复力好的他，再加上容芊芊的补汤，让伤口表面愈合长出了肉芽。

军医例行给他们几个伤员检查的时候，属谢迟恢复的最好。拍了拍谢迟受伤的肩膀，军医满意地说：“我的药还挺好使。”

怕日后再有个什么意外落在他手里，谢迟强忍着没对他翻白眼，药也就是辅助，明明就是他媳妇儿补汤炖的好！

万千户下卫所巡视的时候看见谢迟还特地关心了他两句，“恢复的怎么样？”

谢迟双手抱拳行礼说：“多谢大人关心，标下无碍。”

“好小子。”千户拍了拍谢迟很是满意，轻声说：“用不了多久你调职的命令就会下来，好好干吧，谢小旗。”

谢迟听了一喜，脸上就露了出来，惊喜地看着万千户，小旗可是从七品！

万千户没有再说话，给了谢迟一个肯定的表情后继续巡查别的地方。

果然，没过多久谢迟就收到了调令，一起送来的还有官服和牙牌。托盘里青色官服的补子上的竖眸彪，格外吸引人的注意，谢迟手里把玩着新到手的牙牌坐在值房里。值房里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恭喜他，也有人语气酸，说他不到一年就能当上小旗，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谢迟挑眉看过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人又没了底气，闷声不吭声。

谢迟将手里的牙牌拍在桌子上，下面坠着的流苏还在桌边晃悠，指了指桌上的官服和牙牌说：“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拿，让你碰到就算我这个小旗当的没本事。”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也不好再退，抱着让谢迟丢脸的心态气势昂扬地向谢迟冲去。谢迟就站在桌前，凭着力量和身高的差距几下就将他扭倒在地。

胜负已分，想着彼此都是同袍，谢迟也没有多为难他，松开了抓住他的手。那人也没领情，一拂袖就退出了值房。现在房里剩下的都是平时与谢迟关系好的，谢迟揉了揉隐痛的肩膀，对众人说：“今天也没准备，明天晚上都到我家去喝酒。”升职是件高兴事，自然得好好庆祝一下。

晚上回家时谢迟特地换了今天新发的官服，补子上威猛的彪，让谢迟格外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