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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无法出门,却还是去了。风割着脸刺骨的疼痛,举目一望往日的巍峨雄壮都如败寇般羞惭,影影绰绰的石兽檐角,挂铃的声声追逼,他想跑,想不顾一切地跑。台阶上甬道中全是一片刺眼的白茫茫,披风扯挂的花枝瞬间碎裂的冰屑声仿佛刀切的声音,只透过耳朵就要将他切碎了去。他不承认他真怕,原来他从不知道住了这许多年的地方根本不像眼睛所看到的那样繁花似锦穷奢极美,一旦落入了黑的爪牙,不过也如一个人间地狱。他一个人,深深地藏在衣袍里,却仍要向那里,深深暗影里那个小院行去。
到了,转过那密密深深的林,终于到了,他看见一扇门开着,一下被风吹得砸在门槛上,砰的一声响,接着又一声。他有些暖,等着我吗,为我留下半边门,虽终不如他。。。跨入那门,顺手将它关好,生怕多进了些风。入眼仍然是一片白,却白得晶莹可爱,往上的冰玉琼枝上点缀的是那淡黄的梅,开得婀娜娇媚。他笑,真喜欢呢。
帘无声地掀起,透出点点光晕,他进去,暖香扑鼻,织锦葵花毯子垫在脚下,一道帘子再打上,他甩去华靴跨进去,貂皮软密痒着他的脚心,连他的心也跟着痒起来,无法抑制的骚动。不知道多少张皮铺就的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径,在屋子里延展,他跟着走,直到珠帘之前。
“我来了。”他听见自己不能控制的兴奋喉音,灯火仿佛跳动了一下,他的心砰的一声响。轻笑飞出来,一只细长柔嫩的手伸过来,往一旁黑黑的小间一指,噗噗的几声,几盏灯亮得他眼花。他瞪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轻笑,还是那么美的声音:“去,暖下身吧。”他仿佛透过珠帘也看见那人嘴角边诡异又诱惑的一抹笑,“只是,别动呢。。。”
那一夜他记得,呜咽着的风,吹发了几朵梅,仿佛不满般又吹落了昨日开败的,淡黄的花瓣细碎飞落,轻轻越过台阶,穿过屋檐跌在窗前,与尘土混为一色。脚步声轻轻起,他再回头,那铜灯渐次熄灭,只有呜呜的风呜呜着远,终于听不见,听不见那风已经很多年。。。
呼呼。。。很冷,是风,那记忆里最恼恨的风——又来吹了吗?
他感到胸口一团冰冷,点点雪粒打在窗上的轻响声,已不是昨夜里的大雪喧嚣,似乎有些悦耳,一点亮光钻出云层,却赶不走天的阴沉,但是有轻轻的脚步,西屋的暖炉热水腾起了雾气,笼子里的松鼠也有声响,天就要亮了,马上尘世就将复活,再次出现于光明下。
奚王的眼闪进一丝星光,浑身开始暖,梦里的冷风一瞬间从记忆里身体里消退,原来没有什么是不能忘的,原来暖——也可以这样做。他头疼,想着昨夜梦里的真实,醒来又觉得那不是真实,因为身上的暖却怎么也浸透不进自己的心里。他明明记得的当年里,身上是带着冷到尽头的感觉,在寒夜中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进入了自己的心里,暖得他忘记了身上的冷,忘记了一切不相干的。于是他牢牢记住了那股鲜活的暖,这么多年死死不忘记。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竟记不起来昨夜他徘徊在梦里的时候,真实的他又做了什么?
他静静看着微微趴伏在胸前的那个女子,她醒了,微抬着头,眯着迷醉的眼,也静静地看着他,发如水披散,那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惊异妖媚,就如一团火。一瞬间,连奚王也弄不清她是谁。可那长相却是他明明熟悉的,当心底的感觉却仿佛非常的陌生,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可那红艳欲滴的双唇中吐字如兰,“妾瑞怡谢王爷恩宠。”纤纤的双手如蛇一般攀上了奚王的脖子——用力,暖意流转了全身,奚王仿佛置身于暖阳之下,原来是她啊?我的一个妾,我竟然在她的身上又得到了那种暖,真好!
空气里热烘烘的,让他昏昏欲睡去,头一歪,他真的睡死过去。
这一日,奚王整整在陶氏的屋子里睡到午后才起传遍了王府,侧妃们各怀心思,美人瑾雅也痴笑开去,只霍妃看了看插瓶中世子毅摘来的那枝梅花,扭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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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珍珠打在花瓶上,力道正好将瓶身上打下指甲大小的一片釉色,正好是那瓶上美人的脸。月上的笑意飞扬,“扮这小厮可有意思?哼!”低下头的那个人头更低,再抬头已是俊逸中带着情绪的脸,玩儿,到底是跟过来了。
“不是叫了你好好修习不必跟来,瞧着你那改换门脸的本事,一眼也瞒不过去,跟来又有何用?”月上将那片美人脸的瓷片儿小心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头又低下去,却咬牙硬不说话的那个人,一脸倔强不驯,一身的不甘不愿透过那身体的波动用力的表达。他的手用力地伸得僵直,却不敢紧握着,但是脚底与地的阵阵狠压却叫他清楚,他是多么不愿意被赶开去,可他必须装做驯服,顺从,听话的下仆样儿。
月上轻轻叹:“多美的人,就这样没了。。。”她再看一眼玩儿道:“瞧你这样,如何装个听话的都不会,如何能不知你抗命不尊?罢了,若真想留,精进了再改个样子,若我一眼没看出来——你,就跟着。”
突然间玩儿眼里冒出的光亮将他整个人都照软了,身体舒展着,微微一笑,恭敬地行个礼:“是——”,他脚下轻快地一点,已跃门口,“主人——!”消失而去。
啪,瓷片捏碎在月上手心里,“来了,终究是来了。”她深深皱起眉头,细细的粉末散飞开,“也好呢。。。如今倒可以与你玩上一遭。”她弹开瓷灰,“或者——与你一同化成灰。。。”她轻轻地笑起来,神情飞扬转身而出,应玩儿所传,霍王妃传她去。不几步,却遇见了世子韨。
一行礼,韨受礼,“是月上女先生啊,母妃可是喜欢先生得紧。”韨的声音温柔洋溢,“听说先生故事说的新奇,却不知先生可有故事能让韨也鉴听一二?”月上突然直直抬头看向韨的双眼,无波无澜。韨见她无语,窃以为她心中喜极儿不能置信,立刻补上句“韨后三日或有得闲时。”他脸上的笑容连一刻也未落下,十足的温文有礼。良久,月上淡淡的唇色中冒出的是一句:“排序,约时,当在王妃之后,大世子之前。”韨一愣,错身,月上已然走远。
错愕的韨定在原地,不过是一句调侃,那些讲予闺阁女子的话韨也未想听去,只是,霍王妃如此喜欢。。。虽是夫妻情淡,但府中大权却实实掌在她手中,更妙的是王妃她无有子嗣。只想借机与那冷淡疏远的霍妃攀上些许,却不料这一个女说书的!韨气得发抖。虎虎生风地疾走几步,他却突然回过神来,“什么?大世子之前?大哥?”
韨转头就走,却狠狠停住,他来回的踱,不停的想,头脑里一片混乱,又是大哥,又是他,总也是他,牢牢地挡在了他前面。他眼前飞舞的画面,元妃领着煦坐在奚王旁,满屋的人静静听着煦颂背那诗词,所有人都笑着赞他,连自己的亲娘,一个妾,也立在一旁赔笑赞煦如何的聪明。他疑惑,轻声说:“哪里好了?”可是他的亲娘,一把抓住他,死死地抓住,不让他上前。
“便还有谁也能背了出来,且来试试,赢者得此!”那精致的砚台活灵活现着几尾大眼金鱼,诱惑着他,可娘捉住了他,祌郡王之子上前,摇晃着脑袋,歪歪念念;“若背得这篇,赢此物!”又有远些的叔伯王亲抛出那精致的黄金小弓,那金光灿灿,描画的奔马雄鹰诱惑着他,可娘的手抓得更紧了,煦也爱那弓,他背诵着:“求贤每劳,得士方逸。有觉斯顺,无文咸秩。万箱惟重,百锾载恤。。。”韨记得,他默默在心里念出“阶蓂纪日”那最后四个字,心如死灰地看着几乎所有的同龄宗室子弟皆有所获。。。
娘的手终于松开了,他很想问明知道自己也可以,为何不让,可娘已经再说不了一句话,他默默看着她闭上眼,却反而去捉住了那冰凉的手,紧紧地握住,终于将话吞进了肚子里。之后元妃莫名地故去,煦很快失宠,可是,每每在众人面前,仍然压着他,永远优越得让他无法跨越。可我,就要改了它变了它!韨恨恨地握拳,他想到那句话,突然笑而泄气,第一次呢,第一次,有人将他排在了煦的前面,不问什么长幼嫡庶,只管前后地胡乱将他们都一样看待。
韨大笑起来,都一样,都是一样的。。。他笑得眼泪也快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笨的女人,竟不管好歹,大世子也给靠后去。他想起平日里仆从丫鬟,从来只就了煦,才可以到他。可是煦啊,煦,父王多时都不立你为嗣子,如今,一个说书看惯人颜色的下女,却不把你放在眼里。大哥,这,岂非是你的凶兆来临?如此,这故事不得不听的,韨拍了拍手一笑,大哥,我要送你件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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