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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冰雪初融,行人走马困倦不堪。
囷州刺史别院内,一派狼藉。
卫兵提着刀在府内奔走,囷州刺史赵玔缩在围椅里,捂着嘴看着旁边立着的女子,手脚双目都在惊恐地打抖。
那女子美得锋利,乌浓的黑发梳作娥髻反挽在脑后,双鬓簪着银制牡丹流苏栉,银流苏泛着光在她双瞳边微微轻晃,衬得她瞳仁愈发如夜,肌肤益加雪白,仿是个生冷的瓷人。
这样的美人,赵玔一直是不怕的,美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他的玩物,但今时他连正眼都不敢对女子用,只敢捂着嘴偷偷觑她。
来往卫兵数十人,刺史府被翻得一团乱。赵玔缩着,女子就立着一动不动,好似真的成了瓷器,直到穿花廊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跑进来,她才动了动。
“东西找到了?”她问。
丫头捧上一本厚厚的账册,福身道:“碧孚姑娘叫奴婢过来回厌姑娘,除了这账册,西院底下还找着了一个金库。为妨有异,她在那儿守着,等厌姑娘下令。”
厌姑娘接过来,一翻,就抬眼看了一眼赵玔。
睫羽下的双瞳冷透了人,赵玔被这么一扫,抖得更加厉害。
“支一队人马过去守住那金库,让林录事过来清点。”她双指一拂,小丫头领了命退下去,她拿着账册细细翻了两页,轻轻笑了一声,“上任不过六年,贪了一百多万两的官银,若不是你太贪,囷州大荒食人了还不收手,陛下真未必能发现此事。”
她合起账册挂在左手臂上,半搂着,瞧向赵玔,“你想怎么死?”
赵玔激动地睁大了眼,才要松手,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边“呜呜”地叫,一边摇头。
“多的是不想死的人,要我每个都放过,那如何和陛下交差。”她微笑起来,“我看你只贪了一百万两,便折做一杯鹤顶红,你待如何?”
赵玔抖得衣衫簌簌咧咧,人却一言不发,恐惧地摇头。
女子利长地双眉终于不耐烦地一拧。
“刚刚叫喊耳朵都聋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松手!”
赵玔得了允许,忙不迭松开,一下从围椅上滚下来给女子磕头。
“厌姑娘、厌姑娘,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您神通耳目,您知道我娘已经七十了,她辛苦了一辈子,我不过是想给她过过好日子,您慈悲大善,您菩萨心肠,厌姑娘,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次吧!”
赵玔头磕得咚咚响,不一会儿血就顺着鼻梁滑了下来,女子冷眼看着他,想起方才赵玔那狐假虎威的气势,勾唇。
“这一回怎么不提王家了?”
赵玔想起自己拿王家威胁她的话来,畏惧地摇头:“不提了,不提了,厌姑娘,您只放了我这一次,我往后为你效力,肝脑涂地,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瞧我在云州那几年的政绩,很好的,很好的!”
女子挑眉:“说东绝不提西?”
“是是!”赵玔连连点头。
“那好。”女子抚掌,折裙蹲下,平视着他,竖起两根手指,“那我现下便有两件事是要你办的。”
赵玔连道:“您说!”
女子紧视赵玔,收起一根手指:“围剿秦酒之事,谁动的内卫府?”
秦酒。
赵玔后颈肉一缩,僵硬看向她,小声道:“您不是……不计较此事?”
女子双眉立时压下来,眼神好似阎罗殿里的判官,看得赵玔惶恐。
喉咙发干,赵玔吞咽了一下,低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卒,我……”
黑影一长,赵玔跟着女子起身的动作抬头,便被女子脸色乌青地一脚踹在了地上。
“小卒?”女子面色阴鸷,赵玔支吾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又被女子一脚踹在了身上。
她笑容里带着冷冷的讽刺。
“小卒?”
“我……”
赵玔想要辩解,那绒头锦面的鞋直接碾在了他脸上。
分明他正值壮年,分明对面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娘子,看上去身形也纤细柔弱。但赵玔就偏偏爬不起来,因她不知哪来的气力,一脚一脚地踹得人锥心的痛。
赵玔一连被踢到了日头底下,她还不罢休,直到那个她身边叫碧孚的侍女得了空回来,见他被踢得一口口血往外吐,才扑上去拦住了女子。
“主子别打死了!”碧孚跪在她身边,也不敢伸手去阻拦,“酒姑娘的事还没问清楚!”
提起秦酒,女子动作一停,头上的金蝶发簪晃了晃双翅,她一沉眼,把脚收了回去。
得了喘息,赵玔急急地咳了起来,他卧在夹道未融尽的雪上,血落到上面,腾起白烟。
“围剿酒酒之事,”女子俯视着他,“究竟谁动的内卫府?”
赵玔生怕她再踢他,缩了一下,“……听闻是王家亲系的人,是谁我也不清楚,您知道我出身不好,哪怕做到刺史也比不得王家一个庶出的小姐……内卫府一事,我只有耳闻……”
“真的?”
赵玔颔首:“我不骗……”
“广元二十年,受贿二十七万两白银,最后却只有八万两入库。陛下给我的信中,你二十年从县令升职至云州,为录事,在时任云州刺史的王惛手下做事。二十一年到二十三年,账册录不明来源钱财七十余万,你投进琉璃厂,买字画书法,用于销金窟中,可琉璃厂颗粒无收,家中并未有名人字画,你那夫人脾性暴躁,听闻你纳那唯一的妾已属不易。我且问……”
“你可敢再说一遍,你是王家底下一位无名小卒?”
赵玔嘴唇打抖,脸色发紫。说不清是被身子底下的雪水冻得,还是怕面前的人怕的。
“我、我确实为王家做事,但厌姑娘,酒姑娘的事我着实不清楚啊……我,我只听说是酒姑娘触了官家霉头,王家似乎有一个公子被酒姑娘拒了,所以,所以在围剿事中出了点力……旁的、旁的我真的不清楚!”
女子睨着他。过了一会儿,低了下眼,复扬起来,转身。
“杀了吧。”
赵玔一愣,跪着的碧孚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只蝶翼柄的妆刀,刀刃上映着他紫色的脸。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向女子:“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你说了让我办两件事就会放过我,你……”
大嚷间碧孚到了他面前,他吓了一跳,整个人滑倒在地。
他惊恐地看着碧孚,看向女子,“慢着!我帮你办第二件事,你饶……咕!”
碧孚没有迟疑,直接把刀扎进了他的喉头。
这一击不会让他立刻没了命,血从嘴里溢出来,他捂着喉咙一边痉挛一边爬起,走向女子,半路摔倒在地。
“为……什么……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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