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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蛋在那揉搓脖子,捶他的腰。
贺永安背影端坐不动,周身都是低沉气压,手背青筋用力鼓胀地像蚯蚓一样蠕动。
鱼蛋喊他几声,“出什么事了?”
贺永安闭眼,“阮狗死了。”
打开电视,实时新闻播报完还在滚动“滩城首富正霓掌舵人因新新冠状病毒疫情死亡,重症疫情或病毒变异。”
鱼蛋死命给他医院里兄弟打电话。
“操,现在都在问责我们医院,说放跑了重症感染患者。”
东拼七凑,版本定棺。
阮正霓生意做得越大越迷信,给他正霓集团地产看风水的先生说,是有人管他索命。阮正霓早买下来第一盐厂曾经地皮,一直没敢拆掉动土,年底刚找人画了设计图。起初还不信,后来肺炎越来越严重,自然联想起来还是他还叫阮力时候做的事情。
第一盐厂实验室爆炸波厂区,数条冤魂难了。
阮正霓便亲自回了趟咸楼。
贺永安和鱼蛋枯坐了许久,难以置信。
几天前他和鱼蛋信誓旦旦的推断还耳边,“他这么有钱,死不了的。”
谁知道消息成真,阮力从底层厂工,一路踩了多少条生命,玩弄诡谲一直走到滩城最大商业帝国正霓集团掌舵人,竟然真的被一场肺炎夺去了生命。
大起大落之下,他们不知该喜该悲。
脑子里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嗡嗡直响,老天猝不及防地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得知实验室爆炸父母双亡的惨案另有真相,时隔八年,期间阮力愈发逍遥自在风生水起。他们曾经以为,是永远不可能复的仇,永远无法查明的真相。
新冠肺炎给了他们机会逮住阮力把柄,他们想象了无数次阮力倒台的模样,甚至在想大仇得报以后如何庆祝。
阮力就病死了。
给了你希望,又给你了更大的失望。
但他到底是死了。
造化弄人,是喜是悲,都是庸人自扰。
鱼蛋死死咬牙,牙龈都龇出血来,嘴里一股血腥味。
“好,我□□妈。阮狗这就是活该,老天有眼,让他遭了报应。”
贺永安喉结滚动,艰难地嗯一声,“好事。”
鱼蛋重重拍了拍贺永安的肩膀。
“高兴点。”
本想安慰贺永安,语调却古怪扭曲至哽咽,最后实在憋不住,“操,我明明就能亲手报了仇。怎么就这样便宜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让他死了。”
**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救护车直接带走了林春芳所住a栋顶楼的一家四口。
午夜时分,林春芳是先被自己体温吵醒的。
跟吴康吵架,她下午又累又倦,早早睡下以后做了个梦。
梦里是吴康不肯陪她,他自认五音不全,她就自己去ktv开了个六个小时连唱包厢。最后唱不动的时候碰见了贺永安,林春芳制止他唱她听了一下午的beyond,给他随便点了首排行榜的老歌。
隐约记得好像是《广岛之恋》。
贺永安唱得挺好听,他唱完男声部分,“你早就该拒接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他又来逗她,“小芳妹妹,到你了。”
林春芳拿起话筒,嗓子沙哑地一句话唱不出来。
最后去医院,医生说她声带撕裂了。
林春芳惊醒。
嗓子火烧火燎,果然说不出来话。
林春芳头昏脑涨地按开灯,揭开被子。她想起来去喝杯温水,发觉自己浑身发冷,胳膊和腿都酸软无力,眼睛酸涩不堪。
林春芳摸了摸自己额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面的事纷乱而至。
楼下救护车呼啸,楼上脚步声繁杂。
众志成城群里,如同深水炸弹一样炸开,纷纷猜测自己是否接触过确诊患者摸过的楼梯扶手、大门、小区公共设施等等,齐刷刷墙倒众人推地骂工作人员。
她一边塞了个体温计,一边给吴康打电话。
十几个电话打过去,石沉大海。
已然深夜,她的手指在父母电话上游离几下,无力地放下手机。
37.8度。
警车守在咸楼外的出入口,确保小区完全封锁,红.□□晃着居民楼交替闪烁,戒备森森,严防死守。
对面四栋楼阳台上,凡是亮灯的都站着观望的人影。
事态之严重,林春芳把家里开得灯火通明,恨老旧的灯泡不能照尽每一寸黑暗。
恐惧得浑身发抖,直觉死神就在屋内徘徊,随时能带走她年轻貌美的生命。
林春芳裹紧外套,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她祈祷自己就是个普通感冒发烧。手发抖地把退烧药喂嘴里吞咽下去,水都没拿稳,卡在嗓子眼儿里,干呕咳嗽个不停。
药物作用和发烧带来钝痛感的头疼。
她不敢睡了,目无焦距地站阳台上,看对面灯火逐渐歇了。
思索着偌大个咸楼,就她一个人如此倒霉吗。
为何家家户户都可安然熄灯入眠。
直到隔壁阳台亮起灯光。
贺永安是刚洗完澡的模样,就穿了条短裤出来,歪着脑袋擦头发。
他把半干半湿漉的毛巾搭在光溜溜的膀子上,倒三角的后背细密的水珠都没擦干,在反射着光泽。
宽大的男士t恤就悬挂在林春芳上方。
贺永安指了指,“帮我拿件衣服。”
林春芳从旁边拿起口罩戴上,懒懒地坐在藤椅上纹丝不动。
她喉咙疼得冒烟,说话艰难,“我得了新冠肺炎。”
贺永安点头,“行。”
他以为林春芳在生气下午把她扔在超市的举动,不想给他拿衣服。
恰逢他心绪不佳,不想伺候她公主情绪,大不了不穿了。
贺永安转身回屋里。
林春芳看着眼前唯一鲜活的人影消失,顿时后悔。
瓮声瓮气喊住他,“喂。”
贺永安皱眉回头。
林春芳又挥挥手,“算了。”
她还是挺怕传染给他。
隔壁那道金属门再次传来嘎吱地关门声。
林春芳受不了,“贺永安。”
贺永安趿拉拖鞋走出来,一脸不耐烦,“最后一次,不说话我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抱歉抱歉,解释再多也弥补不了读者们被破坏心情。
我非常理解,但是我必须修正人物形象,这更符合我对他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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