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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盐车今愿脱,千里为君行。
——章孝标《省试骐骥长鸣》
2月7日
滩城男人看你时候,他们粗糙的指腹就像从滩涂上捏了盐粒儿,在你肌肤上就着体温碾成湿漉漉的盐水。
贺永安从阳台上消失以后,林春芳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这句话。
这是她刚来滩城时候,听见的路过两个文人的讲话,大概是这个意思。
她开始还嗤之以鼻,多数男人只有不敢多看她的假意正经,让她虚荣心膨胀。
和贺永安打过照面,她才明白,真正的滩城男人是什么样。
旋即,防盗门被重重地叩响。
原来不是仙度瑞拉,也会怕钟声。
钟声一响,提示她该回到已婚妇文的躯壳里。
林春芳发愣,驻足原地天人交战。
防盗门没有第二次被敲响,手机却震动起来。
“koma发来语音聊天邀请。”
林春芳接起来,两人不说话。
除了沙沙的电流噪声,语音里就剩贺永安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ab两幢楼,上下一共十层,他不到两分钟就站在她门口。
贺永安呼吸平复,“开门。”
他就站在门口,隔着隔音不佳的门跟她打电话,同时听见电话和外面的声音。她没爬十层楼,照样心跳加速,气息不匀。
林春芳从小被人掀裙子,早早就能听懂男生说得咸湿话,性启蒙算得上超前。然而被□□荼毒多年,她却从未想象过如此刺激的场面能发生在她身上。
死亡窒息氛围之下的情.欲圆舞曲直令她心潮澎湃。
外面的警灯还在闪烁,照耀她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不安,发烧带来的昏胀和被潮水一样的交织成了她此刻的眩晕感。
如果没有吴康,林春芳的手摸在冰冷的门上。
她多么想遵从内心欲望,一开门就扑进他温热的怀抱。
像那些在战火废墟里被鲜血染红裙袂的乱世佳人,打开摇摇欲坠的门板,在明天被确诊之前同这个男人抵死缠绵,共赴“死亡之前,请给我食欲与性.爱”的绝唱意境。
如同她曾经看过很动心的话。
黄昏时分,夜色降临,他只管当□□使者,暮去晨来。
林春芳一闭眼就是这些场面,她还没说话就已经感到口干舌燥,嗓子眼被堵住了,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颤而飘拂,挠得人心痒。
“你要干嘛?”
贺永安一本正经,“给你送药。”
林春芳难以置信,“真的?”
贺永安讽刺地呵了一声,“你信吗?”
林春芳语塞片刻,“我当然不信。”
贺永安低笑,喊她名字,“林春芳。”
“明天一早,我们都要被医院带走了。”
读懂她难以启齿间的潜台词,贺永安开口,“你要不想开门我就走了。”
这扇防盗门是道德的轨道,或许吴康不会知道。尽在她一念之间,开门只需要轻轻一扭,但再关上就要面对婚姻的滔天洪水。
林春芳深吸了口气,凑到猫眼去看。
猫眼里一团漆黑,似乎是时间太久门外走廊的灯熄灭了。
她有多摇摆,就有多不想挂断语音聊天。
“你能不能把走廊灯打开?”
贺永安低笑,“春芳妹妹,你不给我开门,还想偷看我?”
“我……”林春芳浑身烧得发烫,声音喑哑,她还是问出来了,“那你不遗憾了吗?”
“没睡到你?”贺永安反问,“林春芳,你遗憾吗?”
林春芳呼吸加重,实话实说,“我挺遗憾的。”
短短十几天,贺永安带给她的荷尔蒙冲击难以抵挡。
“妹妹,你香安慰奖不香。”
贺永安嗤笑一声,像在自我开解,“确诊了肺炎,我们俩没几天就不行了。到时候你在隔壁病房,腿变竹竿,胸不挺了,屁股不翘了,脸不嫩了,我估计就不遗憾了。”
门锁吧嗒一声。
贺永安背靠着的门向后倒去,他挺直腰杆回头一看。
屋内的灯光顷刻熄灭,就剩穿透走廊的幽暗月光照在林春芳身上。
林春芳穿着白色蕾丝袖的黑色短裙,腿上蕾丝半腿袜,大腿上还有两个蝴蝶结,像个刚进入男文世界的酒吧未成年辣妹。
她唇上补了口红,水光潋滟,娇艳欲滴。
林春芳噗嗤一笑,“那现在呢?”
贺永安喉头发紧,眸光幽暗,“操,就剩六个小时,我他妈遗憾死了。”
两人几乎同时动作,贺永安俯身用力抱起她,林春芳软绵一跳勾着他脖子学树懒挂。
他和她想象中一样,身躯紧实坚硬而温热,她家洗衣液的味道混杂着他专属的男性气息。
她还在低低地烧着,浑身发烫,和贺永安紧贴的额头是滚烫的体温,她呼吸也温热而急促。脸颊被体温灼成桃色,双眼里的水光映得他荡漾,因为双眼又胀又涩,她眨眼时候眼底愈发迷离。
对视之间,两人眸子里火光迸溅又交缠,读懂对方难以熄灭的炙热,林春芳脑子里哼的尽是《明知故犯》的旋律。
“其实我不怪谁,在你的掌心里。”
相拥间无意碰了扬声,语音通话还没断掉。
细细碎碎的响声,她情迷意乱的轻哼声,他粗重的呼吸声,都在彼此的手机里发出暧昧回响。
林春芳和手机齐齐被丢在门口立柜上。
贺永安从她门外鞋柜里拎了双黑色尖头哑光高跟鞋。
折返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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