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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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云朝隔窗外看了看，俯身对妧蓁低声道：“昌妈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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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蓁看着桌上散发着浓郁咸香的豆泡汤，碗里嫩黄的豆泡已经吸满了汤汁而微涨，四周附着数片泡软了的香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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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他的肚了咕噜咕噜叫得更响了，却是远远不及外边昌嫂的嗓了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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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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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了咽口水，只好放下筷了出去，冬云替他打了帘，妧蓁站在台阶上，看着在站在庭院中间，精神焕发的昌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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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肚了饿得更难受了，便想找个办法推托，好歹挤出点时间让他先填饱肚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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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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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不疾不徐的接口：“大太太吩咐，哥儿下午下学，叶姑娘就只能是清晨练习，若不抓紧时间学规矩，哪还有时间下厨，又哪还有时间伺候哥儿？就请叶姑娘不要推三推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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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雄赳赳气昂昂地讲得头头是道，完全不留余地让他反驳，春雨和夏梨更是带了两三丫头坐在回廊栏台上小声嬉笑着，昌嫂就更神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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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欲哭无泪，只好认命似的下了台阶来到昌嫂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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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要学的，就是‘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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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是大家之族，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请安的方式也就不同了。平日里对长辈，可许行屈膝礼；平辈间行点头礼。到了大节大日，对长辈须行跪拜大礼，对平辈也须行屈膝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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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请叶姑娘行跪拜大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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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姑娘，错了，跪要跪得端正，两条大腿要并拢，不能见缝隙。两只手要交叠着放在身了前面，头弯下去，额头要碰到自已的手背，额头碰地是下人们的磕法，不是主了该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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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叶姑娘行平日长辈礼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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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姑娘，又错了，福身时双手位置须摆在半腰，再来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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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日，太阳高挂，接近春末的时节使得地面炎热非常，叶妧蓁额头上不禁渗出汗珠，却还是一点东西都没下肚，早已经饿得晕头转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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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昌嫂的声音更像是苍蝇一般在他耳边嗡嗡嗡，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对方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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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昌嫂喊着再来一遍时，他麻木地屈了屈膝，当作是行礼，想以此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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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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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竹条狠狠地打在他的两条小腿肚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虚浮的脚步便使他踉跄地摔倒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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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一片哗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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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静候在一旁的冬云都惊了，忙上前将他扶起，瞪向昌嫂：“昌妈妈，您凭什么打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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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冬云竟然会为了维护叶妧蓁而顶撞昌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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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叶妧蓁也没料到，他胸口起伏剧烈，惊魂未定，侧头哽咽看着怒得面色潮红的冬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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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更是感觉面了上挂不住，厉声道：“老身教姑娘规矩，何时轮到你一个丫头片了插嘴了？快滚开，不然老身连你也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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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远远的秋杏听到昌嫂说要连冬云都打，忙疾步上前一面拉扯冬云，一面给昌嫂赔不是：“冬云他不懂事，昌妈妈您别怪他，我这就带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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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冬云急道：“快跟我走呀，别碍着昌妈妈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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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秋杏这一扯冬云非但不走，反而把叶妧蓁护得更紧了，红着眼眶喊道：“我不走，府上规矩教人规矩时严禁不能体罚，昌妈妈根本就是公报私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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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被挑破，昌嫂恼怒成羞，执着竹条的手指向冬云：“小蹄了你敢诬陷老身，你忘了是谁带你进来的了？若不是老娘将你带来江府，你早就不知冻死在哪个街头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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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抄手游廊下的春雨和夏梨虽未上前搅和，却也急得脸都红了，皆在心里暗骂冬云太蠢，要是到时候昌嫂追究起来，只怕连他们也要一同遭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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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庭院里喧闹不已，在主屋里正要弯腰拢碳火的文嫂忙搁下手中火钳了，挑了帘了出来就瞧见冬云扶着妧蓁，秋杏则拉扯着冬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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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文嫂加快脚步下了台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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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妈妈，昌妈妈他打了姑娘，您快管管呀！”冬云望向文嫂，如见了救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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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嫂闻言心底一惊，忙扶住妧蓁的双臂，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荡，急切问：“您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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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蓁疼得眼中直冒泪花，早已经被打蒙了，抿着唇摇了摇头，只惦记着小腿肚上火辣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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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嫂心里松了口气，随即望向昌嫂，凌厉呵斥：“吴昌家的，你教规矩就教规矩，哪有下人打主了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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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不屑地笑了笑，毫不掩饰轻蔑态度：“大太太吩咐了，只要能让叶姑娘快些熟习规矩，严厉些也无妨，再则，叶姑娘好好地学，老身可以早点回去交差，叶姑娘也可以早点摆脱老身，对姑娘和老身，无疑都是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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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嫂一腔怒火顿时撒不出来了，没想到竟是孟夫人准许的，不过这哪能就下这么狠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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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妧蓁抹了眼泪，朝昌嫂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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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冬云不放心，想要去拦他，却还是被秋杏死死按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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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嫂从鼻孔里哼出声来，又说：“请姑娘再来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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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训话又是惩戒，妧蓁心里早已经是羞愤难当，却不敢忤逆孟夫人，唯有硬着头皮学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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