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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切进去的位置刚好是食指指关节,伤口呈现斜切状态。
如果说开始只是慢慢汇聚成豆大的血珠,后来血液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般涌出,沿着刀片边缘从指尖淌下。
暗红色的液体“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很快和地上的灰渍融在一起。
许清让长时间触笔,手上沾着的全黑灰色的铅笔灰,看上去脏兮兮的。
而他削美术笔的时间足以用年来计算,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这么多年来都不见得有几回,刀这么一下扎进肉里,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下。
连米松也吓了一跳。
伤口不深不浅,看上去却有点赫人,上层的皮肉微微外翻,更深沉便被血水隐没。
大抵是一种心理作用,她向来很怕见血。
她反应比许清让还大,前一刻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后一刻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眉峰轻轻蹙成小山峰,一张清秀的脸皱巴巴的,五官都快挤到一起。
她慌忙的站起身,带动身后的竹制矮脚凳撞击地面撞得“咣咣”响,语调因紧张而显得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流血了。”
许清让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
他甚至还能慢条斯理的将美术刀的刀片推回去,并且漫不经心的“昂”了声。
单音节的升降调都与平常无意。
就像是在某个课间他刚睡醒,米松恰巧说了句类似“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话,他懒散且没什么所谓的应答一句。
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上次在桌球馆的时候也是这般。
漫不经心,什么都不能让他内心拨动一分。
米松抿了抿唇,继续补充道:“你手上脏,需要去处理一下。”
不然等铅笔灰留在肉里就不好了。
许清让慢蹭蹭的“啊”了声,微微颔首。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的起身,曲起的双腿立直,脚尖旋了半圈,调转了个方向往画室外走。
米松很怕他突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某根神经猛地紧绷起来:“去哪?”
她非常不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呆着。
“洗手,隔壁是洗手间。”他言简意赅的解释。
米松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我跟你一块儿去。”
许清让看了她一会儿,蓦然笑了。
她知道他脑子里一定又蹦出了什么顽劣的想法。
如果无语可以实质化,她现在绝对顶着一脑门的黑点。
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或者乌龙发生。
隔壁的洗手间只是一个不到两平方米的小隔间,不分男女。
里面又一个简单的洗手台,还佩带蹲厕。
内里环境恶劣,又脏又臭。
白色的洗手台上裹了厚厚一层污秽,被堆积的铅笔灰染了个色调,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底色,瓷砖地湿漉漉的,鼻尖儿萦绕着难以接受的刺鼻味道。
米松这会儿心里想的是,
许清让这么一个矜贵的少爷,怎么会情愿屈尊来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唯一的解释,只能偏向于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画画。
许清让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倒是未表现出异样之处。
他一手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把它当灯使用,一手打开水龙头。
视线渐渐清明,但能见度依旧很低。
米松迟疑了片刻,还是侧身挤进了狭窄的卫生间里:“我帮你吧。”
本就这么大点儿地,伴随着她的进入愈显拥挤,两人身体不可避免的越过了相对安全的距离,靠的很近,她嗅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木的味道,从窒息的呼吸中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米松径直捏住许清让的手。
他顺从的没有挣扎。
周围已经够简陋了,还想要热水简直是奢望。
米松触及冰凉透骨的清水时,强忍着才没打场打了个机灵。
这个天气,这个水温。
真冷啊。
好在男生的掌心即使在冬日里都是温热的。
他的手是真的很大,指腹带着轻微的粗糙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在手里能清楚的感觉到指关节的形状和弯曲的弧度。
总而言之,是米松一只手包裹不住的。
她小心的替他洗净伤口周围的灰色痕迹,不住担心道:“疼不疼。”
米松的表情专注,一如她闷头刷题时。
她好像做什么都格外认真。
许清让没由来的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歪了歪脑袋,从喉骨间溢出来的低沉声线混合笑意带来的颤音:“怎么?你心疼我了?”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这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哦。
米松稍有些气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她不自觉的想要扔开他的手,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的手被他反握住,一下没甩开。
“鬼才心疼你嘞。”
即使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她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惊了一下。
米松神情严肃起来,凶啦吧唧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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