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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朱瞻基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伴君如伴虎,陈远深知这个道理,把君主当朋友,或者以为自己能驾驭一个君王,那绝对是蠢人,自己找死。
和君王相处,一定要保持距离,陈远深知要这么做,也一直这么做。因为太后的事,也一直提心吊胆,现在虽然了却了这段关系,可要真的问心无愧,就很难了。睡了人家老妈,还要人家对自己言听计从?只有嫪毐才干得出,最后也下场惨烈。
所以,对朱瞻基赏赐很意外,告退回家,陈远就迫不及待把皇帝赐丹书铁卷的消息告诉了耿采若,以为耿采若会很高兴,免死金牌啊,这在古代是很难遇到的。
“采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耿采若叹了叹,眉间都是伤心的神色,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怡璇来的信,你自己看吧。”
陈远打开一看,里面大概说了三件事,第一事是家里人都好,儿子很健康,让他不必担心,第二是牵挂自己,朝中局势复杂,让自己要小心,第三是她的奶奶廖老夫人过世了。
陈远默然,廖老夫人对自己多有照顾,很慈祥的老人。但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蹇怡璇还提到,奶奶病了几天,身体觉得好了,就在后花园里散步,早上阳光明媚,她突然觉得累,就坐在凳子上休息,打个盹,没想到就去了,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最后,告诉陈远,让自己不要悲伤,不要担心家人,她们会照顾好自己,让陈远好好处理朝中大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陈远感伤的时候,仆人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大人来访。
陈远打起精神,让耿采若准备茶水,出门去迎接袁彬道“袁兄,我正想过会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听闻你被陛下赐予丹书铁卷,可喜可贺啊,呃,陈兄,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陈远做了个手势,说道“袁兄请进屋说话。”
二人到了后宅会客的小厅,分别落座,袁兄便按捺不住地道“陈兄,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刚收到家书,内子的奶奶,你也知道,就是我岳父蹇学士的母亲,过世了。”
袁彬喟然一叹“生老病死,总是避免不了,老夫人安享晚年,蹇学士一直陪伴在老人身边,老夫人当无恨了。陈兄节哀。”
“是的,奶奶她老人家走得很安详。”
“陈兄要去奔丧吗?”
陈远摇头“此去南京千里,快马也要半个月,无能为力,只能往南方烧些香纸了。”
袁彬点点头,拍了拍陈远的肩膀。
袁彬突然道“陛下委决你去山东,全权处理,可是没有任何实职,只是给了丹书铁卷,表面无上光荣,其实还是有些猜忌,办好了,你有功劳,没什么可赏,办不好,还会被治罪,难道陛下,都不愿意给你权力么?”
陈远沉默片刻,望了一眼外面,轻轻一笑道“袁兄,你认为,权力,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袁彬一怔,迟疑道“陈兄的之意是?”
“权力嘛,世人都向往,而且世人都只看到权力的表面,他们只看到拥有权力的风光,而看不到拥有的责任,所以最后结局都很不好的。在我看来,它的用处只有两个,一个是用来为人,一个是用来为己。为己,图得是荣华富贵,荫庇子孙,做一代勋臣,或做霸主,或主宰天下,名载史册。”
“为人,这样的人不多,但确实有,比如宋朝的岳飞,想获得权力,是为了国家,文天祥,也是为了国家民族,这些人,思想觉悟高,把个人的利益抛在脑后,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每次国家民族有难,都是靠他们无私的奉献,最为伟大。”
“我不一样,我有梦想,但其实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我胆子小,也喜欢荣华富贵,只是我不喜欢取那些不义之财,身居高位,别人送礼是难免的,大礼、意图不纯的礼我不收,是我心里收得不踏实,二是要做得无愧于心,世人都痛恨贪官,可多少人在别人送自己礼物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这种行为也是贪。严于律人,宽而待己,人的本性罢了。”
袁彬静静听着,悚然动容,他从未听陈远这样说出心里话。
陈远走到窗边,轻叹道“现在我身份敏感,很多人对我有好感,这就是陛下忌惮的,我自己也害怕,如果再给我权力,我又何德何能,做一个权臣?从古至今,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喏领袖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是一旦到了那个地位,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现在朝中有难处,陛下既然委了我去山东处理问题,有你在,就足够了,赏不赏赐的,无所谓,差使是我的,我就得把它办好,我有这个能力把他办好,就要去做,才对得起那些尊敬我、爱戴我的百姓,为什么一定要去争取权力呢。”
“高处不胜寒,树木长得越高,雷就更容易劈到,也就越危险啊。”
陈远笑道“我现在身居侯位,是大地主,有丹书铁卷这种东西,再好好教导子孙,最起码三世的富贵,不愁吃,不愁穿,在这种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袁彬不知道他口中的“这种年代”是什么意思,心中奇怪,搞得那么深沉,好像你不是这个年代一样,但深深行礼“受教了。”
“我听说,你结了婚,四年了,还没生育?”
袁彬涨红了脸。
想到以前和袁彬办事的时候,袁彬一直说女人很麻烦,看到女人就不自在,脱口而出“你还是怕女人?”
“胡说八道,我只是——只是感觉——平日刀光血雨,和弟兄们出生入死,习惯了,感觉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睡觉,软绵绵的,很奇怪。没敢,没敢——”
“没敢碰她,哈哈哈,谁能想到,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不敢碰女人,结婚五年,还是处男——啊哈哈哈哈,啊疼。”
袁彬松开陈远的手,面红耳赤“你小声点,想让大家都听见啊。”
陈远一直捂着肚子,拼命的忍着,看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袁彬,一会怒瞪自己,一会哀求自己,一会抓耳挠腮,差点肚子都笑痛了。
“很好笑吗?”
陈远努力忍住,使劲点头。
袁彬怒目而视“不许说出去,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都指挥使大人。”陈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打趣道,“你不敢碰她,你不会让她碰你么?”
“这个,这个,行么?”
“行,很行,有人教你夫人怎么做的,你让她碰你,感觉很不错的,我保证。”
袁彬又怒了,像猴子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揪住陈远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有人教她?难道你认识她,打她主意?好啊,你连陛下喜欢的女人都抢,要打老子的女人主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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