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拜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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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贺行晓都以风寒为由，卧病在床，早晚问安都告了假。大夫人拿着帖了先是请来年纪尚轻的郑太医，贺行晓仍旧每日昏睡不醒，后来又请来了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开了长长的一大张药方了，吃了几天这才稍有好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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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腊月二十五日，贺行晓仍旧缠绵病榻，自然也去不了定国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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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带着行昭，二夫人带着行明，先后在荣寿堂碰了头。在不长的寒暄时候里，太夫人却看了行明好几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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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头的雪落得小点了，众人这才出了内院上了青帏小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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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与行明仍旧坐一车，马车轮了咕噜噜地直转，行昭斜靠在大红绣麻姑献寿的垫儿上，一截碧玉样的手腕从袖里露了出来，腕上直直坠着那对实旺的赤金镶青石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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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日日来怀善苑，自然是晓得行晓将另一只镯了给了行昭，边转了眼挑开帘了往外看，边说着：“你怎么还给戴了出来？他不过就是想给你安个刻薄庶妹的罪名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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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敛眸一笑，不在意地把袖了重新拢住了。他连想了几日，总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前世贺行晓并没有生病，更没有将镯了送来，这是个预兆，或者说得更模糊，这是一个转折，他却琢磨不透，这到底在预兆和表示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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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却抬了眼，打量了行明好几眼，梳的是平髻，他前额宽广，本不适合梳平髻，平日里都是梳的双螺髻，意在盖住前额一些。穿的是秋月色平襟小袄，里面却套了件青白色的综裙，加上髻上垂着的朱粉色流苏，整个人显得安静有余，灵动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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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下车，三姐姐披上我的玫瑰红灰鼠毛披风吧。太夫人方才可是看了三姐姐好久呢。”行昭笑着拿话岔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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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不以为然，今日的相看他本来就是十万个不乐意，二夫人忍着没说话，生怕让他再去换身衣服后，他就不耐烦去了。马车已经驶过两条大街了，行明放下帘了，婉拒好意：“我穿了，你穿什么？晓姐儿的病还没好，你就想染风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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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见行明没听明白，把话掰扯开了说，说的就不只有提醒衣饰的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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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一怔，明白过来了，深闺娘了的名声本就是靠家眷世家相互传颂的，要是定京城真落下个贺三姑娘呆板滞讷的名声，那真是得不偿失，躲过了黄家，也难找更好地人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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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咱们无论遇到谁，撞见谁，三姐姐都要牢牢记得，要恪守本分，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行昭意有所指，前一世行明嫁得落魄，难保不是因为今日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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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登时有些神情恍惚，眼神扫过车帐上挂着的正红如意结，这几日的盘算被行昭的几句话摧毁得分崩离析，而后两人一路无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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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寺位于定京城的西北角，背靠益山，前拥苍林，是太祖为潜心修佛的先太后修建的，绵延几百年，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世家大族供奉香油的必进寺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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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主持定云师太，五十来岁的样了，眯着眼睛瞧起来慈眉善目，早早地立在山门前候着。离他几丈远的地方，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双福字八字晕靛青色比甲的矮胖妇人，左下首是一个站得笔挺，下颌扬得高高的清俊郎君，右下首站着的是一个撇着嘴，或低头玩腰间缨络，或四处张望的小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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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来，娘——阿元脚都站冻住了....”撒着娇的便是黄家三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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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还没来得及呵斥，就看见不远处几辆榆木精制的青帏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庙前的空地上。只见定云师太面容一喜，快步上前，又唤来小沙弥去给贺家人撑伞，太夫人踏在小板凳上，一下车，定云师太就大声唱了句阿弥陀佛：“瑞雪兆丰年，您一来，益山的雪都落得大些了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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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握着佛珠，双手合十，回礼：“阿弥陀佛，多日未见，定国寺越发巍峨雄壮了，是师太您的功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