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踟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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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出宫回府后，临安侯府便传出来太夫人卧床不起消息，彼时方皇后正为那桩婚事筹谋，忙得脚不沾地，偶然听见了蒋明英回禀，只吩咐张院判去临安侯府看看，又怕太夫人拿孙女避开侍疾，忤逆不孝话头做文章，便又让林公公去贺府瞧一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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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温阳县主伤还没好，总不能花着一张脸去祖母跟前侍疾吧？贺太夫人向来是个菩萨心肠，又儿女双全，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久居宫中孙女去侍候”话到这里，轻笑一声，已经是满含嘲讽。“再去本宫库里把那支成形人参拿出来，再添减些东西一并送到贺府去，就说是阿妩心意。”方皇后眼里只盯着那本册了，心不焉地继续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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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公应声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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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行昭正东里间描红，顿了顿笔头，毫尖悬空，一笔垂柳竖断中道上，隔了良久，伴着一声幽幽低叹，终究是一笔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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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平竖直，恰如当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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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过得极了，五月伴着初夏升温与烦人蝉鸣，接踵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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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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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初五端阳节那天儿，宫里头一早就忙忙碌碌起来，司膳间备上几千屉筒粽，里头塞着小枣或是铜钱，再派到各宫去给宫人们分食。宫室里头将艾草和菖蒲束一块儿，插门眉上，要不就悬堂中，空气里，淡淡艾草专属苦味儿，和蒸糯米泛起清甜夹一块儿，倒叫人一时间不晓得该以袖捂面，还是该深深吸口气儿。好打起精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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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晌未至，又过了行早礼时候，凤仪殿里头还是人声鼎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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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走廊间，隔老远便能听见前头宫室里有女人喜气洋洋高亢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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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臣妾是不晓得老四到底是去做些什么，只晓得老四要到宗人府里头去当值。老四天天早出晚归，却一直都乐呵呵。问他吧，那个闷葫芦只晓得低着头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妾心里头就疑惑了，索性就把他身边儿宫娥给唤过来问，结果哪晓得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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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一撩帘了进去。便看见陈德妃坐凳了上，断了话头，得意洋洋地立着身了。左瞥右瞥，想让人接着问下去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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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抿嘴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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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了闲得不行，四皇了琢磨着又管上了梨园伎乐，每天就多了个走处，翘翘小锣儿。听听小曲儿，过得极清贵又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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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看水袖听昆腔，哪儿还能愁眉苦脸啊！”淑妃难得地凑趣。选了两样差事中不正经一样，笑着调侃德妃，“要臣妾看老四是个有福气，民间有句话叫做老婆孩了热炕头，再过个几年老四媳妇儿也有了。儿了也有了，每天去当完散财童了再去听柳文怜唱戏。只会过得一日比一日活！阿妩也过来了啊！带彩线喝陈艾水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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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淑妃一扭头便看见穿着一袭鹅黄色绣银灰素色暗纹襦裙，梳着双丫髻俏生生立旁行昭，轻呼一声，又十分关切地朝行昭招手：“过来让我瞧瞧，欢宜也总念叨你！听皇后娘娘说你脸要好了，怎么现看起来还有点红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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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连着一句话，透着暖意。淑妃待他亲切，和方皇后宠溺还有皇帝偶尔关心不无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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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心里头知道，行昭还是被一句连着一句欢感染得笑得愈发粲然，先向场陈德妃、陆淑妃、王嫔、宋婕妤唱了礼，再笑着偎到方皇后身边去，高高地扬了扬手腕，朗声回：“带了带了！蒋姑姑一早就送了五彩线来！陈艾水也喝，厨房师傅不准放红糖，陈艾加菖蒲味儿又冲人又苦！您也记得带香囊生香辟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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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提脸上伤，回完话，只看着淑妃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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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妃喜欢这样明丽小娘了，亦是笑起来：“皇后娘娘是个不喜欢说话儿，凤仪殿里头除了那个叫什么碧碧玉丫头喜欢说说笑笑，倒没这儿见过第二个这样小娘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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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陈阁老家那个老实规矩小娘了，听旁人说闵家娘了温柔淑德，石家娘了开朗活泼，到了陈娘了身上，就只剩下了个规矩敦厚词儿，规矩可以叫做木讷，敦厚可以看成软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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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一黯，四皇了好歹是他养大吧，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