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唤醒之诗（25）：反复横跳（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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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范宁本来觉得他的抱怨有一些道理，正准备深以为然地点头，结果差点被他这句话给闪了脖子。</p>

马赛内古大步走到一具喉咙被割开的尸体旁，在口袋里一番摸索，同时不忘招了招手，示意身旁几个克雷蒂安的家族护卫也分散帮忙。</p>

“首战落败，是个穷鬼。”小半分钟后他无奈摊开手，上面只呈着几枚面值1镑的金币，“舍勒先生，从以往经验来看，我打赌今天会回不了本。”</p>

“祝好运。”范宁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搜刮战利品。</p>

比起自己在提欧莱恩用艺术捞钱，这些数额简直就是小水花。</p>

但或许感受上有类似之处吧，比如特纳艺术厅刚开业那会每晚关账时，自己和同伴们一脸期待地统计票房收入的场景。</p>

商队一共死了8匹马，从备用马匹中补齐后，又将黑帮落下的6匹马牵进了队伍。</p>

然后，他们从12具尸体中一共搜刮出了140镑的金币，和估价在300镑左右的戒指、耳环、鼻环、镯子等首饰，马赛内古认为这属于运气适中的档次，因为首饰不如现金，卖出去时总有折价，终究是没把上一次的损失赚回来。</p>

但接下来，这位骑士在发挥专长能力、驯服一匹不太配合归队的烈马时，意外在马鞍袋里面发现了一大堆金币！</p>

总面额500镑！</p>

“这下我真相信游吟诗人有多容易给旅途带来好运了。”马赛内古再次对舍勒刮目相看，他颇为慷慨公道地分给了特洛瓦300镑，用于伤亡人员的医疗、抚恤和商队设施的修缮，以及弥补之前的部分损失，随即，又分装了100镑，将小袋子向范宁递了过去。</p>

“我又不是商队护卫。”范宁诧异地看他一眼。</p>

840镑总价的战利品，直接快分出去了一半……这家伙虽然满脑子想着搞钱买爵，以实现他的“骑士终极目标”，而且一言不合就开枪崩人，但怎么总给人一种十分讲“武德”的感觉？</p>

“如果那两人没失手把自己炸死，己方的伤亡损失可能升高不少。”马赛内古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意味。</p>

范宁接了过来，又掏出了兜里那200镑金币的袋子，直接朝旁边露娜抛了过去。</p>

“舍勒先生，您这是？”她手忙脚乱接过。</p>

“太沉了，懒得拿，帮我收着。”</p>

露娜打开粗略看了一眼，金灿灿的光芒晃得像做梦。</p>

虽然是代为保管的意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是自己提出礼邀的，怎么自己的小金库直接成了以前三倍？</p>

旁边的人尽皆惊奇又叹服地看着这一幕。</p>

这位舍勒先生，还真是，境界飘逸出尘啊……</p>

雇工和车夫们简单修好了车队的一些破损，然后就地挖了两个坑掩埋死者，天气炎热，颇费力气，至于那些上来寻死的黑帮混混，尸体拖到一边草丛后就没人会去管了，南国的雨林和岛屿中，每日腐烂的叶片、浆果和动物遗骸何止千千万万。</p>

菲利用琉特琴扫出朴素庄重的分解和弦，然后队伍里的十几个人，以良莠不齐的歌喉哼鸣出了一段不长的旋律，其速度不快，以四度上行作为每个乐节发展的动机，具备沉重均匀的节奏，和较为庄严朴素的音程结构。</p>

范宁对民间音乐素材颇有兴趣，转瞬间便把握住了这个旋律的音乐形象。</p>

应该是南大陆一段常见的哀乐。</p>

在这段与黑帮进行枪战的插曲结束后，商队再度启程上路。</p>

依旧是热烈的日光与充满异国风情的景致，只不过刚刚那段砂石小路旁留下了14具人的尸体。</p>

往后的两天时间内，陆续又遭遇了几波黑帮人马，范宁逐渐发现，且不论马赛内古之前那“慧眼识才”的操作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弱智，至少他这“指路人”当起来，风格真是自成一派。</p>

当判断对面枪械人手过多，雇主安全风险不可控的，就充当和事佬，全权负责谈“过路费”的事情，先互报家门，再磋商比例，最后验货定价，各环节都是微妙的博弈。</p>

而遇到对面弱一点，风险相对可控的，直接就是照脸一枪，随即上演黑吃黑的戏码。</p>

可谓在劫掠与被劫掠的角色间反复横跳。</p>

范宁不知道他接受克雷蒂安家族的这番委托收了多少钱，但几波遭遇的正负收益统计叠合起来，马赛内古至少额外赚了六七百镑。</p>

而商队也因此回了血，刨去医疗和抚恤费用，虽然还有一些亏损，但真的不算多了，这种长途行商，任何雇主都是有花点钱买平安的觉悟的。</p>

但到了启程的第三天第四天，就再没有遇到黑帮团伙了。</p>

城邦之外人烟稀少，之前的巴克里索港本就已经是弥辛城邦的外沿小聚落，这些过于深入的海岸线和雨林，对于追求轻便机动性的劫掠队伍而言，既不适合长时间留滞，找到目标对象的概率也不高，他们只会尽可能在城邦周边扫荡。</p>

“轰隆！！！”</p>

“哗啦啦啦啦啦——”</p>

马车停留在雨林之中，天色暗沉，雷声鸣响，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雾。</p>

盛夏天气变幻无常，第四天的下午，一连下了好几轮暴雨，车夫显然在应对这样的情况上很有经验，尽管天色说变就变，但他们总能在倾盆大雨彻底来临前，做好一些对干料货物和随行贵客们的防潮措施。</p>

滂沱大雨打得车顶的皮革遮挡物噼哩哗啦作响，范宁透过马车车门的一丝缝隙，可看到湿漉漉的草株花朵和在风雨袭击下飘摇的林木，往后水雾越起越大，一片白蒙蒙。</p>

今天他的实力已经基本恢复。</p>

这轮暴风雨持续了半个小时后陡然消散，车夫们跳下去，开始撤掉皮革幕布。</p>

范宁刚刚把手放在帘子拉栓上准备透透气，就听到了底下有人在喊：</p>

“我们怎么从雨林里出来了？”</p>

他闻言迅速揭开门帘，然后瞳孔微微收缩。</p>

夕阳照射在海面，眼前是一片三面环海的白色沙滩半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