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英雄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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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雾都，蓝教堂区。

骑士萨拉率领的队伍正在密林中穿梭，一起遭遇战刚刚结束，遍地均是腥臭的血液。有数位骑士在战斗中负伤，两位高贵的王室成员正被状态良好的骑士们护卫在队列中央。一队身强体壮的渴望兽紧紧跟随着骑士队伍，活像是他们的随从。

“还没有平息叛乱吗？！”查理王子面色惨白，口沫横飞，“在决斗之日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究竟是无能到了何等地步！”

无人出声，骑士们均戴着头盔，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三王女格蕾正忙着从随身的大书中调出一片片树叶为骑士队伍疗伤，她僵硬地笑着，小声说：“王兄你稍安勿躁……”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查理指着天空，“你能冷静吗？！麦柯罗团长都打了多久了，万一他把自己烧死我们该怎么办？！而且骸王也……”

远方的内城区上空火光炽盛，犹如真正的太阳在影雾都降临。创界法使们已从王宫中央打到了内城区的西侧，焚魂圣火仍在燃烧，让他们不必再多花心思寻找光源。

这次太子殿下的忧虑难得有理有据。老团长的破界法威力无匹却也烧灼自己，他的战斗往往以秒为单位结束，以前从未听说过他在战斗中花过如此长的时间。而最令人担忧的还不是团长的战场，而是在空中浮现的“幻影”。

隐隐约约的，有两尊巨人交战的影像在内城区上空浮现，那本应是在现实中的王都发生的战斗，此刻却被影雾都的人们看在了眼中。骸王的“幻影”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实体。

骑士萨拉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同时发生的多起创界战让影雾都接近过负荷运转，虚与实的境界逐渐混淆，导致骸王将自己的存在向里侧延伸了。再这样下去影雾都迟早会不堪重负崩坏，到了那时谁知道王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前方又一批渴望兽伺机埋伏，萨拉打了个手势，命令被她控制的兽群上前残杀。此时空中的鸟形渴望兽传来了好消息，萨拉惊喜地回头，看到骑士奥莉安娜骑着一匹白马匆匆赶来。

“骑士萨拉！”奥莉安娜气喘吁吁，“我来协助你恢复通讯……”

查理太子大喜过望：“太好了，第七骑士！快来护卫我——”

“骑士奥莉安娜，现在内城区的结界强度最弱，你速去驰援骸王战场。”

萨拉从部下手中接过两只狗崽，它们均有着奇大的耳朵，嘴尖得像个钻头。她根本没管太子的话，将狗崽们递给了奥莉安娜：“成对的灵通犬能帮你与王都的人沟通。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快去帮莫垣凯打倒骸王。如果结界之外死伤惨重，我们在结界里做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萨拉的眼神掠过奥莉安娜身后的圣剑，落回在她的脸上。奥莉安娜紧张得快吐了，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萨拉半鼓励半强迫地推了下好友的肩膀，向她微笑：“快去，第七骑士。”

“是！是的！”

奥莉安娜将两只小狗一把抓住，策马狂奔向前。萨拉的灵相法为她开辟出一道宽敞的通路，第七骑士所到之处所有野兽亡灵均向侧方避让。查理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在回过神时怒吼道：“你怎么敢！你没听到我的命令吗，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确保我的安全——”

“安静点吧！蠢货！

”

年轻的怒斥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钝器敲击的闷响。格蕾抄起手中的大书，忍无可忍地砸向查理的头。“连眼前的局势都看不清就不要说话了！创界战输了王都都要没了，那时保护你还有什么用处啊，以为大家都要永远陪你玩过家家吗！

”

“你……”查理捂着自己的脸，手止不住颤抖。“你竟敢打我？！”他忽然扑向自己的妹妹，像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两位骑士及时招架住了太子，格蕾理都没理她的兄长，她凑到萨拉身旁低声问：“萨拉，拂晓骑士出了什么事情？她不该沉寂至今。”

“我不知道……她总是最先出现，可这次……”

萨拉担忧地望向远方，白石区仍旧平静，听不见战斗的杂音，也看不到离奇的光景。正因如此，才令人担忧。

·

现实中，苏佩比亚白石区。

两个缺胳膊断腿的人刚刚飞进圣吉尔斯大钟楼。公孙策和尤利亚在战斗结束后连气都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此时没了左胳膊的公孙策正像死狗一样趴在大钟前，一团冰封冻在他的伤口上勉强起止血的作用。尤利亚用寒晶当做支架支撑着自己，正在大钟前飞速写着什么。

“尤利亚你属王八的吗！你他妈快点！”公孙策扯着嗓子喊道。

“我做完了！”尤利亚怒吼，“结界里侧无人配合，无法启动！”

“我草怎么可能？”

公孙策吓得惊坐起来，他下意识将念动力探出钟楼想要侦测周围状况，等行动后才想起自己不在影雾都里怎么探测也没用。

但这一次念动力的探知给了公孙策不同的反应。不知是否是因为他身在表里皆存在的钟楼里，还是因为结界的“境界”在大战中变得稀薄了，似乎有一丝念动力钻进了结界的另一侧，探入了不可视的彼端。因而公孙策感知到了影雾都中的情况，他感知到了里侧钟楼前的灰雾，感知到了灰雾中的拂晓骑士……

感知到了在那雾中运行着的，精致而恶毒的陷阱。

“——！”

公孙策站起身来，攥紧了仅剩的右拳。“混账！”他愤怒地起身，在尤利亚愕然的目光中挥拳。他似乎接触到了一堵无法逾越的无形墙壁，那力量将他整个人弹了出去，重重摔回了古老的石砖地板上。

“你在干什么？！”尤利亚愕然道。

公孙策抹了把嘴角的血：“你看不见吗，出事了——！”

言语间一阵地动山摇，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王都中央响起。远方长发的巨人被骸王持剑击落在地，在结界里侧事变的同时，外界的战局也陷入了劣势……！

·

“要死，这次可大件事了……”

驾驶舱中天翻地覆，莫垣凯在震荡中勉力支撑。骸王莫顿的力量在拔剑后变得异常凶勐，直击正面的一击让驾驶舱内响起了疯狂的示警。

各项武装消耗接近70，外装甲损伤53，辅助a模块受到未知力量干扰反应迟钝……机神受损相当严重，骸王的实力在拔剑后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至今为止交战过的对手中只有那个深不可测的“虹翼卿”能稳居其上。莫垣凯现在真明白为什么官方一直“放任”骸王存在了，真开战能打得过他吗？伪·终末剑这一下就连奥莉安娜的正版圣剑也够呛能赶上吧？

而现在他与机神都快要力竭了，骸王的力量却依旧充裕。骸骨之王者将结晶剑高举，它想要发起下一次攻击，威力绝大的斩击……！

“休想！”莫垣凯操控机神快速接近，临时强化过的双拳死死钳住骸王的骨爪，“快清醒过来啊，骸王！”

伪·终末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强行举起，磅礴的剑光撕破云层射向宇宙。骸王的披风趁此空隙化作刀锋斩过，在机神的正面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动画里常有主人公一嗓子唤醒被脑控的敌人的热血场景，而现实中果真没这么容易。他的呼喊没起到什么效果，骸王早已成了被司徒弈控制的木偶。

想想这事也真挺荒唐，这几乎可称为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战斗，却发生在与苍穹之都无关的异国他乡。等这场打完是不是能兼职个王都英雄了？也算个帅气的名头……

“大哥，你那边怎么样！”一时的乏力让莫垣凯思维暂时涣散，小弟的通讯让他再次集中起精神。“我还k。你那边结界修复了吗？”

“里侧的钟楼出了问题！”阿策的声音难得焦虑起来，“艾兰迪亚被司徒弈的陷阱困住了，我在努力……”

又是司徒弈。那男人究竟算计了多少？至今为止的一切难道都在他的预计中吗？

莫垣凯深深吸了口气：“我这里没问题，我准备开新大招了，阿策你想办法帮拂晓骑士的忙。”

“好！”

通讯中断，机神再度从超能力立场上站起，以激光扫射防卫骸王的蝠群攻击。莫垣凯说谎了，其实大招还没准备好，新组件的设计图都没做完根本没法用。但他不能将这话跟阿策说，倘若真说了他就无法集中精力在钟楼的问题上。

这座城市有两千万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因怪物们而受伤甚至死去，一场大战的胜负无法改变局势，影雾都的夺回才是这次作战的关键所在。那是阿策他们擅长的工作……

而也总得有人拦住威胁城市的大怪兽，不是吗？莫垣凯也累了也乏了也筋疲力尽了，但这时候他得顶上去。倘若英雄也临阵脱逃了，人们的心中就没有勇气了！

“来吧，骸王！”

破损的金色外装甲一块块飞起，像是发射中的火箭与子级分离。莫垣凯紧急调整了机神的模式，通过抛弃外装甲达到轻量化效果。轻量化的机神不再那样魁梧，黑亮的外形显得精干而灵活。机神开始奔跑，以更为迅捷的速度跑在多边形力场构建的战斗平台上。

多余的装甲被重组为两条亮银色的旋棍，被机神重光握在手中。巨人们手中的兵器相撞，仓促制作的旋棍斩断！然而新的旋棍立即生成，自侧方压制骸王的剑招。钝器与利刃以看似缓慢的速度快速交集，溅起的火星在地上的人看来犹如毁灭都市的陨石。在火力不足的当下，莫垣凯选择和骸王打近身缠斗，用最节省力量也最危险的方式阻止骸王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