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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能够感受到那薄如蝉翼的剑刃锋利至极,只要使剑者稍有不慎,就会划破她脖颈边的皮肉,可那剑没有,说明使剑者的力道控制得极好。
折柳轻声一笑,镇定道:“壮士有事?”
身后那人默了少顷,传来了少年清亮的嗓音:“你是尝禄?”
折柳攥着刀柄身体一僵,尝禄正是她处理手下生意是使用的化名。
“少侠认错人了,奴只是平康坊中的寻常女子,与少侠非亲非故。”折柳凝视着黑窟窿尽头灯红酒绿的凝香馆,声线娇媚了些许。
那少年笑了笑,剑刃离开折柳的脖子,顺着她的手臂滑入她的腰间,正贴在她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道:“我可没听说过平康坊的姑娘随身带刀啊。”
折柳顿了顿,又笑:“可我真的不是尝禄,也不认识尝禄。”
少年收了剑,朝藏在屋顶上的人道:“是不是尝禄不是你这张嘴说了算,小五小六,把她绑了。”
屋檐之上闻声而动,折柳在这僻静之中屏气凝神,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折柳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缝,抓紧手中的灯笼猛然转身,把手中的灯笼朝着身后的两人甩了过去。
小五小六连忙抽剑抵挡,可折柳已经趁着这个空挡快步钻入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时溪低骂了一声,道:“快追!”
平康坊中的小路盘根错节,其中的小巷子更是数不胜数,三人追了一截路就会遇到岔路口,时溪抹了把发间掺了雨水的汗,双脚一瞪再次袭上屋檐。
可平康坊中的房子亦是高低不平,再加上这深沉的夜色,折柳又穿了件极利于隐藏的衣服,时溪的眼睛都快找瞎了都没找到她的人影。
而这时,天又开始下雨了。
折柳冒雨狂奔,穿过了几条巷子后终于在路口遇上了安忆弦的马车,安忆弦见她一身狼狈,连忙掀起车帘方便她钻入车里。
折柳摘了帷帽用安忆弦递给她的帕巾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听安忆弦说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见你老久没出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折柳一路奔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她大口喘着气,说:“遇上了几个毛头小子,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啊?”
安忆弦话音刚落还张着嘴,伴随着一道闪电劈下,一支利箭突然从窗口窜入,直直地钉在另一侧的窗棂上,和着雷声发出一声闷响。
“我去!”安忆弦瞪大了眼睛,“来真的啊,不怕出人命啊?”
“啧。”折柳牙关咬紧,掀起后头的窗帘望向窗外,刚才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时溪就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拉满了弓,而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这辆马车。
折柳冷哼一声拉上了帘子,朝外面临时聘来的马夫大喊:“想活命就快点骑,从前面进朱雀大街,到永安坊里去。”
那马夫不过是个寻常布衣,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敢应声,甩着马鞭哼哧哼哧地赶着马儿往前跑,恰在此时,第二支箭再次从马车顶射入,紧钉在了地面的木板上。
安忆弦刚被景啸收养的那几年也是跟着他在军营里混过的,这时溪的两箭一射进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踩了。
安忆弦掀开窗帘朝外探,被狂风卷起的骤雨齐刷刷地边望他脸上拍打,街道的屋檐上却不见时溪的影迹。
马车在暴雨中策奔,湿冷的潮气弥漫在空气中,可折柳和安忆弦却感受不到一点冷,他们虽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可心里却不敢就这么冷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上这般棘手的人。
二人时不时朝着窗外探望,可时溪却跟黑夜中的鬼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将要驶入永安坊,一路疾驰的马夫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折柳与安忆弦被马车颠回座位,四双滚溜溜的眼睛在黑夜中不约而同相视,此时马车外已经传来了齐刷刷的拔剑声。
折柳把安忆弦摁在座位上,戴上帷帽掀开了马车前的门帘。
马车前的一队人马手持利刃,挡在了路中,为首者正是时溪。
永安坊中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朝廷重臣,若是在永安坊中发生打斗必会打扰到里面的住户,所以时溪只好把折柳的马车拦在永安坊外。
时溪手持长枪坐在马上,望着折柳露出轻佻的笑,他扬了扬下巴,道:“姐姐,又见面了。”
折柳拉上帘子跳下马车,冷声道:“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时溪粲然一笑,右手耍动着手上的长枪,他的手臂突然一转,那长枪便指向了折柳。
时溪肃然道:“把帽子摘下来。”
折柳冷哼,右手探向腰间,她道:“如果我不呢?”
“不?”时溪神色微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只要你将帷帽摘下,让本公子看清你的长相,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若你不摘。”
时溪冷笑,把长枪伸到了折柳的下巴之下:“我就帮你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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