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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帝二十一年的秋天要比往年来得更早,肃杀的秋风带走炎炎夏日残留下来的暑气,华穗县临河乡附近山丘上的植被都突然换上金红两色的外衣。沿着铺设有细小碎石的乡间道路登上高低起伏的土岗,人们就会将注意力集中在黄杜岭东北角的一座空旷小丘上。
小丘下方开垦有种植高粱和花木的农田,今年的高粱已经收割完毕,田地里到处都是遭受“腰斩”的残留秸秆。几个戴着草帽和口罩,身穿雨衣式塑料外套的老汉正用笤帚将田地里的干枯秸秆扫进点燃的柴草堆里。乳白色的浓稠烟雾不断从燃烧的柴草堆里向上冒起,这些闻上去并不刺鼻的烟雾在秋日的和风中到处飘荡并不断稀释。
土岗右下方有着一块用绿色铁丝网围起来的平台,几十只长着黄黑色羽毛和鲜红鸡冠的肥壮公鸡正在这片用石块砌高的空地上闲逛,铁栅栏边缘的泥地上长着几株尚未收割的高粱,当地乡民似乎不愿意放弃任何一块能够加以利用的空间。
一间白色铁皮小屋矗立在土岗顶端,这间小屋旁边的高耸土堆中间有着一条狭长的泥土过道,过道上铺设有坚固的载重铁板,一般的货车都能从上面平坦驶过。通道尽头是一扇顶端带有尖枪状金属装饰的栅栏门,这扇大门后面便是一座用坚固水泥围墙保护起来的院落。这间院落光在外表上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低矮的水泥建筑和干枯的水塘共同构成院落的主体,大门正前方的空地是一个简易的停车场,一辆装载着饲料的小型卡车就停在那里。
这座院落过去被人称做“临河养鸡二潮,华穗县的养鸡大户敖源沣曾经是这里的主人。敖源沣在地方银行和程克的小朝廷里认识不少能帮上忙的熟人,他利用各种手段申请到修建和运营养鸡场的贷款。
养鸡场的规模其实不见得有多高,但是敖源沣时常将实际的养殖数量夸大一倍来骗取县府发放的补贴,从中获得回扣的地方官很乐意帮他这个忙。一旦爆发鸡瘟,敖源沣就有解释养鸡场产量不达标的理由,他每年都朝着“恒帝”上香并祈求爆发疫情。
“种粮大户不耕田,养殖专家不喂鸭。”这句在当地流行的俏皮话便是时人对帝国弄虚作假之风的调侃。敖源沣之子敖人龙曾在藩镇和朝廷举办的科举考试中力拔头筹,但腐败无能的刘帝集团让他感到心灰意冷。敖人龙在大学里对新兴的电子游戏测评业萌发浓厚兴趣,他希望能在家乡开办一家专业的娱乐媒体。
敖人龙打算用父亲的养鸡场来赚取第一桶金,他对敖源沣以往的弄虚作假行为深恶痛绝,所以决定停止骗取补贴。固执己见的敖人龙在两年后已经无法填补养鸡场的亏空,上升的人工和饲料成本把他的利润挤压殆尽,越来越糟的行情迫使敖人龙决定出售这间养鸡常
另一方面,重新出山的洪时先在过去几年内重组并接管庄顺的团伙。程克从万山和南直隶购买到的禁运物资都要依靠肾山里的隐秘路线进行运输,朝廷控制区的流亡者也需要穿过肾山进入程王爷的封地,洪时先的主要任务便是负责这条通道的安全。大胆的庄顺敢于在通往南直隶的乡道上洗劫走私者的运输车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这种活动所带来的收益却能有效维持组织运作。循规蹈矩的洪时先像过去那样需要供养近两百名武装人员,这便迫使他寻找新的生财之道。
刘帝十九年初,周占山赶到岭北征求程王爷的意见,程克便以开玩笑的语气向他说道:“占山兄,你要不要申请一笔补贴?”
周占山连连摆手谢绝王爷的好意,程克朝他继续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正当正经的项目,你先看看这个。”
王爷将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递给周占山,他将食指举到半空中说道:“这里有赵民强的电话号码,他是蛟镇赫赫有名的生意人。赵民强早年靠生产喇叭发家致富,现在他的工厂遍及南直隶和中原各地。
冰箱内部的制冷压缩机和电机都是较为精密的设备,这两项产品的利润非常可观,史王爷的门客李世豪就靠这一行赚过大钱。半个月前,赵民强就来拜访过我,他也想从事这一行。摊子铺的越大,花钱的地方就越多,赵民强手头好像有点紧。我能给他提供场地和技术人员,但是藩镇的财政系统实在拨不出闲钱来支持他。”
周占山将名片收进皮夹后说道:“王爷,你希望我们把钱投进制冷压缩机厂吗?”
程克点头说道:“这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赵民强能弄出这么多产业,那么他绝对有很大能耐。朝廷的地方官和他有交情,我也会让他在藩镇控制区享受政策优惠。你们都不需要负责具体的经营工作,只要肯出钱就能每年拿到分红。占山兄,这笔钱就当赵民强向你们借贷,我来给他担保。”
周占山慌忙说道:“王爷太客气了,我这就回去让老洪把钱拿出来,大家怎么敢驳王爷的面子。”
余德志、周占山、张全忠、苟助等人在过去都只是庄顺团伙里排不上号的编外人员,不过他们现在在重组后的团伙里占据核心位置,洪时先便和这几位同僚商议如何对待王爷的建议,他很看好这个计划。
洪时先向众人说道:“我们每年要把收入平均分成三份,一份上贡给王爷作为整军经武的经费,一份用来贿赂朝廷和藩镇的贪官污吏,剩下那部分用来帮助和讨好穷苦百姓,让他们把选票投给我们拟定的村长和镇长候选人。花销这么大,我们攒不下多少钱。朝廷和藩镇的关系也时好时坏,或许刘帝会突然解除对中原北部的物资禁运,这样我们的收入就断掉了。投资实业便是预留一条后路,我想诸位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张全忠和苟助都认为这件事有些蹊跷,余德志则对洪时先说道:“我们能拿出来的只是一笔小钱,赵民强这样的富商大贾岂会需要这点小钱?这里面估计有问题。投资实业也是十有九亏,这不符合帝国当下的国情。”
程克的担保最终打消众人的疑虑,洪时先将六千万藩镇流通券交给赵民强,这笔钱足足能够武装一个轻步兵营。洪时先在支付投资款项后便当起甩手掌柜,赵民强负责具体的经营工作。蛟镇的富豪对制冷压缩机的生产研发一窍不通,他把一位在自己公司里上过好几年班的经理人调来经营这门生意。
这位经理人手握十几本红皮烫金的专利证书,他本人更是“东都大学”毕业的饱学之士,洪时先认为此人堪当大任。赵民强在华穗、下巴山、蛟镇都建起上规模的生产基地,这门生意走上正轨。
世事难料,生产制冷压缩机的几家工厂在第二年夏天便宣布停产,负责这一项目的经理人主动引咎辞职。这位年轻人雇人修改制冷压缩机厂的财务软件,他依靠虚开增值税发票将账户上的资金成功卷走,赵民强必须独自偿还积欠的银行贷款。
程克的担保在这时起了作用,赵民强被迫将一批积压的制冷压缩机交给洪时先抵债。洪时先急需存放这些设备的场地,他出钱买下了敖人龙的“临河养鸡二潮。众人允许敖人龙继续从事他的老本行,但是养鸡场内的仓库都要交给众人使用。周占山和张全忠找人在养鸡场里新修了两座小楼,这里变成众人的新总部。
张全忠对这座吵闹和杂乱的总部很不满意,洪时先便指出养鸡场的风水格局极为出色,周占山很不认同的说道:“敖人龙都欠了一屁股账,这里的风水难道会好吗?这里来龙、座山和护卫一样都不占,完全是块烂地。”
洪时先对他的同僚解释说道:“占山兄的堪舆术是从辛仁豪那里学的吧?你的朋友忘记教你区分‘阳宅’和‘阴宅’了。你是在拿《廿四山》、《奇验经》里看坟的那一套来看阳宅风水。敖人龙生意不好做是因为‘三元九运’和他有冲突,现在换了一步‘地运’,这里变成风水宝地了。”
众人不免怀念起看守庙宇的杜樟夫先生,这位老人不幸应验“九头难过”这句老话,他在去年冬天因为心脏病离世。作为老乡的周占山带着林登万一同将他抬进棺材,洪时先替这位老人出钱做了七次“七”。在喝“五七酒”的时候,周占山感慨说道:“吃一顿丧家饭,真是好几天不会还头。”
如果杜樟夫仍旧健在,众人就可以请他来评判此地的风水格局。
余德志调侃洪时先说道:“时先兄,你为什么不先在给赵民强投资前占卜吉凶。”
这句诘问弄得洪时先半响说不出话来,众人开始思考如何让赵民强赔偿损失,洪时先最终决定将这位正在岭北出差的生意人请来华穗进行磋商。
在约好进行磋商的那天下午,周占山和张全忠正在“临河养鸡二潮的一间小屋里打发时间。
这间小屋内部不曾粉刷的墙壁下摆着一张矮几和正在放着文艺类节目的电视机,然而这里并没有电视观众,人们打开电视只是为了让房间里更加热闹一些。
前仰在沙发上的张全忠运用手指粗短的大手整理着刚分到的纸牌,他没有按照花色或大小进行排序,反而将手中纸牌胡乱插放。这种握牌方式很容易因为一时疏忽拆掉一副炸弹,他今天已经至少三次犯下这类错误,未曾发现的错误更是数不胜数。
坐在对面的周占山心中叫苦,他解开江帝服勒住脖子的纽扣,从内袋里摸出香烟盒点燃今天的第十五支香烟。在猛啜几口之后,周占山盯牢手里的牌面盘算着取胜之道。这对不能相互配合的搭档面前只有少得可怜的弃牌,其中五、十、老k更是寥寥无几,他们的分数勉强突破两位数。
半职业赌徒张献进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这样顺风顺水的牌局实在不多见,他的对家是一位叫做林登万的年轻人,大家都喜欢把这位后生戏称为“猢狲”。
林登万的长相绝对能给人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任何人看到他都会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一种自豪感。周占山觉得这位后生简直和矗立在庙宇廊柱里,面目狰狞的小鬼塑像一模一样。
“猢狲”还酷似中古题材电子游戏里的某种生物,洪时先甚至会产生自己在现实中遭遇穴居半兽人的错觉。
余德志相信尖嘴猴腮的林登万不需要化妆就能饰演《东游记》的主人公,苟助也对这只会讲人话的“猢狲”感到极为吃惊。独特的遗传基因和早年的不幸经历导致林登万的发育很不完整,他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矮子张全忠的肩膀,他的体重则只有周占山的三分之二。“猢狲”的头部是个极不规则的多边体,他的五官配比无法让任何观赏者产生愉悦感。
错乱的毛发,如同枣木楔子般尖长的下巴以及狭窄的额头都在增加林登万头部的不协调感,他那呈现出茄子色的长脸更是酷似一根干枯的萝卜,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皱纹。
“真人不露相”的林登万却和张献进实现了天衣无缝的配合,其余三人不免对这位在去年年底前来投奔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洪时先多次劝告张献进利用电子游戏、电影这类廉价且无害的活动来打发时间。人毕竟需要消遣的方式,可是人的精力总归有限,只要迷上便宜的娱乐活动,这个人就能远离酒精、女色、赌博和迷幻药这类代价高昂的娱乐方式。
张献进仍然格外喜欢赌博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他眼下获得了“猢狲”的大力帮助。
镇定自若的林登万坐在周占山和张全忠中间的板凳上,这副景象就如同一只猢狲精在戏弄两尊门神。对这类活动极其投入的周占山发觉自己正在向外冒出冷汗。回想起在苦县的日子,李启开总是能在牌桌上轻易打败他和辛仁豪组成的联盟。
过去的两个钟头里,林登万凭借出色的牌技整整赢了二十多“节”,惶恐的张全忠连续换了好几次座位都不能逆转自己的坏运气。“猢狲”帮两个被绑在牌桌上的熟人解了围,他宣布牌局到此为止,周占山现在欠张献进一条上等香烟。大获全胜的张献进遛着“猢狲”离开了房间,张全忠望着桌面上的牌堆摇了摇头。
在牌桌上志得意满的张献进带着林登万一同来到养鸡场大门外的土岗上极目远眺,开源和临河水库附近的树木都已凋枯殆荆“猢狲”判断过不了多久,每天清晨的临河水库上方就会漂浮起一层薄冰。
两名挎着鸟铳的后生蹲坐在铁皮棚屋旁边的石制基座上,张献进当即上前向他们吹嘘今日取得的战绩。林登万听到下方传来汽车轮胎在砂石道路上的摩擦声,随后他看到一辆在土岗上吃力爬行的轿车,“猢狲”判断洪时先和苟助应该就坐在上面。
程克历来喜欢和东都的“唯一帝皇”较劲,他尝试过很多办法来提高封地上的工业生产能力。“中原王”曾经突发奇想在甘霖研制过自行火炮和轻型坦克,这些项目大多以失败告终,王爷的科研人员就连廉价的陶瓷装甲都不能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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