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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济愣了愣:“什么鸟卵,竟值数万钱?”
“噗!”
张汛刚喝了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将将三旬,你就耳背了不成?”
于洪满脸嫌弃,将信纸拍在了案上,“耿成说,他见苦泽中浮有鸟卵,就知其卤水极重,故欲煮盐。却不想真煮出了盐,还称一日可得盐十石,每石可售四千钱……”
孙济好不诧异:“怎这般贵,金(铜)才值几何?”
“谁说不是?”
于洪扯着嘴角冷笑,“但那小贼言之凿凿,定然是有几分稀奇的,且先看过再说!”
说着话,他就解开了布囊上的绳索。孙济也凑了上来,眼睛一眨不眨,想看看价格足足翻了四倍的盐长什么样。
待袋口打开,二人微微一愣:竟这般细?
盐大都结块,不论是青盐、灰盐,还是用来喂马的那种乌盐。偶尔碰到一次未凝结的,也大都如麦粒、黄豆大小。
但这一袋却细如粉尘。
莫不是研碎了的?
转着这样的念头,于洪索性将盐倒出来了一些,直接铺到了案上。
此时差不多是申时(下午三点),日头刚刚偏过中天,光线正是最足的时候,所以于洪和孙济看的很是清楚。
袋中的盐不但细,比白面还白。
“这是掺了麦面或豆粉么?”
孙济自以为是的嘀咕着,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了一小摄,轻轻的搓了搓。
这一搓,他就发现了不同。
这盐粒确实细,但又没细到如粉尘的程度。而且颗粒一般大小,绝不是研碎的!
也并未掺杂什么白面、豆粉之类的东西……
暗暗惊诧,他下意识的就往口中送了一点。盐粒触水即化,孙济的眼睛也猛的一突。
“大惊小怪,难道还能是毒药不成?”
于洪满脸鄙夷,也尝了一点。但随即,他的眼珠子也不会动了。
看着这二人的表情,张汛暗暗一叹:就知道会是这样。
想当初,他与许良等人看到这盐时,大致也是如此模样……
“这盐……竟无苦味?”
良久,于洪才发出一声惊呼,手指头蘸的飞快:先是往袋中一戳,能戳多深就戳多深,生怕耿成弄虚做假似的,而后又在舌头上点一下,咂咂有声。
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直到实在齁的受不住,他才停下动作。嘴里的盐竟也舍不得吐,拿起酒盏一口灌下。
“这天下……竟有不苦的盐,真是从苦泽中煮出来的?”
“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于洪转了转眼珠:“那耿成是怎么个煮法,你且说说!”
张汛瞬间懵逼,愣了好久才回道:“塞尉说,这是耿氏的祖传之秘,不能外泄,故而属下也不得其法!”
“那你说个鸟毛?”
于洪瞬间就泄了气,但更为惊奇:“苦泽左近本就置过盐官,能煮出盐,这我信。但能煮出这种盐,某是绝然不信的……”
孙济狐疑道:“莫非就如张士史所言,耿氏有煎盐秘术?”
“真要有秘术,河东、关中盐池那般多(耿援为河东太守,耿氏门阀大都世居关中),耿成何必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塞外?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洪眯眼看着张汛,“你说实话,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张汛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塞尉只是让属下来请障候,往强阴一观,其余并无交待,是以某也不知!”
耿成确实只是让他来请于洪,至于请于洪去做什么,耿成确实没提,虽然他也知道。
但张汛觉得,他只是知道不说,也算不上是说谎……
“呵呵!”
张汛是什么性情,他再清楚不过,压根就不会说慌话。一看他这心虚的模样,就知其中必有隐情。
反过来再想,要是换作他于洪,真要有这秘术,真要能日进数万钱,绝对是能捂多严就捂多严,生怕被人知道。
既便是要拉个靠山一起发财,也该是官越大越好。而不是他区区一介比六百石的障候。
再想到耿成和郭使君的关系,于洪更加肯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耿成九成九在算计他什么……
“那就走一遭,看耿成是否真有这点石成金之术!”
于洪捻着桌上的盐粒,嘴角挂着冷笑,“孙济,交待冯忠,让他守好障城,你明日同我一道去强阴……”
说曹操,曹操就到。孙济刚应了一声喏,就见冯忠快步进了衙堂。
“景泽来了?”
“见过尉史!”
“无需多礼!”
冯忠摆摆手,又向于洪禀报:“障候,今日一早有烽卒来报,称昨夜白登山西岭中有厮杀声传出,某不敢怠慢,当即就派细作扮成流民入山,不多时就探了个清楚:竟是两股流贼起了内讧?”
流贼自相残杀有什么奇怪,于洪求之不得。
他淡淡的问道:“而后呢?”
而后?
冯忠却不往下说了,先是怪异的看了一眼张汛,又附在于洪的耳边一阵嘀咕。
于洪的眉头越皱越紧,鬓间的血管就像蚯蚓蠕动,渐渐隆起。等冯忠说完,心中的怒火已然抑止不住,重重的一拳就砸在了几案上。
“叮零咣啷……”
酒壶酒盏摔了一地。
“张汛,耿成如何谋划,你果真不知?”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张汛只能硬起头皮:“属下岂敢欺瞒障候?”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耿成是如何计划的。但冯忠方才提到了流贼,且那一眼大有深意,所以他猜测十有**与强阴有关。
“好!”
于洪嗓子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咆哮,“那爷爷就让你知道知道……”
吼声未落,于洪就大步往堂外走去,三人紧随其后。
孙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扯了扯冯忠的袖子:“出了何事!”
冯忠怅然一叹,看着张汛:“你家那位耿塞尉,真真是好胆,虎须也敢捋?”
他边走边说,张汛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塞尉,你这岂不是捅了老虎屁股,还是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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