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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镶一行往南而行,渐渐离开闹市,往人烟罕至的山林里走。半途中,子衿禁不住心中疑窦,趁着这里荒凉无人,忍不住追问。
「大师兄,你说的古郎中是何人?为什麽我们要来这里?」
见四下无人,郑镶也才卸除警戒,回道:「古郎中是师父旧识,当年他在京城是闻名天下的郎中,传闻连g0ng中也有娘娘私下找他医治不育之症。後来他的妻子Si於难产,古郎中便离开了京城,销声匿迹。」
「既然销声匿迹,我们要到哪去找古郎中?他跟灵药又有什麽关系?」
「灵药传闻过於奇幻,但既有传闻,便有轨迹。古郎中曾和师父谈及他有一友,行事作风古怪,行踪神鬼莫测,喜Ai研发各样怪异毒物,後来两人理念不合便分道扬镳,而他很有可能知道灵药下落。古郎中离京前,曾给师父留下一言,他日若有急难,便到寂山寻他,他定当倾力相助。」
「这里……就是寂山?」子佩问道。
郑镶点点头。
「可这山那麽大,我们要如何寻得古郎中?难道要踏遍整个山头?」子衿接着询问。
「当然不是。」郑镶伸手一指,指向几步之遥的一棵树,「看到那棵树了吗?」
此时已入秋,只见郑镶遥指的方向,尽是一片枫红。
「枫树?」
「古郎中喜枫树之蜜,所以他住的地方定有枫树。我们只要循着这片枫树区域找,就能找到古郎中了。」
子衿、子佩闻言点了点头,三人便继续前行。果不其然,接近傍晚之时,三人便发现在这深山之中第一间小茅屋。茅屋旁还搭着简陋的棚子,棚子内是炉灶和简易的桌椅,此时正是用饭时间,却没人炊煮,四周一片安静。
郑镶正要发声说明来意,房内却传来一阵斥喝,三人一惊。
「你Si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救你妻子!」
随即一阵男人的哭喊,声声悲怆。
「我何曾得罪过你?就算你不顾手足之情,也不该辜负你医者之心!」
「我从未有过医者仁心,我便是麻木不仁,也不当圣人。她左右活不过今晚,你准备为她立坟吧!」
突然一声「匡啷」杯子碎裂之声,大门随即一开,一位长着走了出来,他面颊凹陷,满目沧桑,身子却挺得笔直,有凛凛令人生畏之态。
男子一见到郑镶三人,眼眸一凛。
「何人来此?」男子负手,说得云淡风轻,但只站在门口,刻意和郑镶三人保持一定距离,显有防备。
郑镶随即拱手,朗声道:「在下郑镶,乃珵派掌门人温清和之大弟子。」
「在下子衿,乃珵派掌门人四弟子。」
「在下子佩,乃掌门人五弟子。」
男子一听,神情微妙,审慎评估似的瞅着郑镶。
「敢问先生可是古郎中?」郑镶问道。
「你们找他做什麽?」男子也不直接回答郑镶,沉着嗓音问。
郑镶见男子一脸不信,便从衣襟里掏出掌门令牌,面前高举,「这是珵派掌门令牌,掌门令我三人前来,有要事相求。」
见到掌门令牌,又见郑镶三人目光炯炯、一身正气,男子紧绷的神情才松缓下来,随後又面露和煦之sE,温声道:「温掌门近来可好?」
「师尊一切都好。」听到男子这麽说,郑镶便可确定眼前的人正是他们要寻的古郎中。
然而他还没继续说下去,门後又冲出一个人,他几乎在抓住古郎中衣袖同时跪了下来,涕泪满腮,苦苦哀求。
「大哥!你不能见Si不救,她是弟媳啊!」
古郎中置若罔闻,只是冷冷地道:「莫说弟媳,就算是你,我也不救!」
跪在地上的男子听了几乎发狂,口水眼泪齐飞,喊道:「她虽然是翼派出身,但她何曾为难过你!她没害人,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她和你一样,只想好好活下去!」
「你又怎知……活着就是好……」古郎中眼神闪过一丝情绪,瞬即又恢复冷漠神sE,「今日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救。」
男子听闻,眉头一拧,哽咽了一声,眼睛瞬间爆发怒火,抡起拳头正要从後方袭击古郎中,郑镶见状立即捡起地上碎石,催动丹田之力,弹出碎石,不偏不倚地弹S到男子手腕上。
男子「啊」的一声松开手,扑倒在地上,握着手腕嘤咛。
古郎中目睹一切,既不惊讶也不恼怒,只是神sE更是冰冷,他不理会倒在地上痛苦的男子,面向郑镶说:「我有家事,若温掌门无碍,其他事容後再议。」
郑镶三人好不容易到达此处,古郎中也没有留人之意,他的「容後再议」并不是真的有议论的空间,而是明明白白的赶人。
郑镶当然不会同意,他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道:「师尊有一言,那日先生离京之时,告诉师尊,他日若有急难,先生必定倾囊相助。如今师尊有一烦忧,需要先生解惑。」
「我离京多年,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更不再行医,当日诺言,是温掌门有X命之忧为前提,他若无事,其他的事都跟我没关系。」古郎中的声音平板不带一丝情绪,又冷哼一声,「我连我弟弟的生Si都不管,又怎麽会理你们的事。」
眼下古郎中是铁了心不理会郑镶三人,郑镶正思索着要如何回应古郎中,子衿突然开口:「若我们能一解先生的烦忧,不知道先生是否能破例听我们一言?」
古郎中闻言,斜目瞟了子衿一眼,只见他眉目JiNg明,说话气定神闲,彷佛是真的有办法为他解决眼下难题,倒g起了古郎中的兴趣。
「年纪轻轻,话说得倒大胆!」古郎中挥袖一指,指着仍跪地不起的男子,微微抬首说:「你若能让他Si了这条心,别再烦我,便是解了我的烦忧。」
从刚刚听古郎中和男子的对话,郑镶三人已能得知男子是古郎中的弟弟,他此番前来相求,是为了他病危的妻子,而古郎中似乎是为了翼派的缘由,不肯医治。
思及翼派,子衿沉Y半晌,才开口:「先生,这人你该救,救了便解你的烦忧。」
「你说什麽?」古郎中眉头一皱,微愠道。
「先生无非挂怀此人是翼派中人,因而不肯相救,先生的烦忧不过是在意正邪两派之别,水火那般誓不两立,不是你Si便是我亡。先生浩然正气,不肯与翼派沾染,晚辈实能理解!」
子衿作揖礼敬,随後又抬x正视古郎中,声声恳切:「但先生可曾想过,正邪本不在人的身分,而在於人心,虽生於虎豹之窝,若一心从善,锋锐之齿也可不再噬血,而生於羊圈,若一心向恶,软绵之力也可害人於无形……晚辈斗胆,想着先生从前救人无数,心肠必然慈善,又怎麽会对手足无动於衷?若无正邪两派之挂虑,手足之妻便宛如自己的妹妹,先生不救她,手足痛心,仇恨深根,便是长久之忧烦,一生之憾!」
古郎中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转眼又怒气冲冲,他冷哼一声道:「你是凭什麽说我慈善心肠?你倒是自视甚高,指点我该善待谁、该医谁、该把谁当家人,我若说,我偏偏木石之心,偏恨那翼派一党,他们Si一个我就欢喜,Si一双我便痛快,你道如何?」
子衿嘴角微微一抿,待要反驳,郑镶举手阻挡。
「先生说的在理,四师弟莫要失礼。」
「大师兄,人命关天,这时还在乎什麽礼?」子衿直接回道。
郑镶当然明白人命关天,但他能完全明白古郎中心中之恨,虽然他不知道古郎中和翼派是怎麽结仇,但他和古郎中有志一同,恨翼派入骨。二十二年前之夜,一个晚上他痛失双亲,师父痛失挚友,全因翼派起了贪念,残忍杀害无辜,莫名其妙地毁了他原本可能平凡幸福的家庭,他如何能不恨?
二十二年来也在江湖上看了不少翼派行的恶事,他们g结官公公,利用朝廷之力不断扩张领域,为了得到权利不惜挖空道德良心,烧杀掳掠、强抢民脂民膏之事层出不穷,用暴力取得威权,多少家庭不断重复上演当年郑家灭门悲剧,此恨如何不能深深刻在心版上,年复一年,厌恶和恨意让柔软的稚子之心变得刚y冷漠。
郑镶心一冷,面向子衿,薄面无情地道:「四师弟把人X看得过於短浅,生於虎豹之窝,那便是虎豹,自古本X最是难移,若是环境相b,人X丑恶尽现。先生阅人无数,自是懂其中道理。我派宗旨是铲恶扶善,而翼派嚣张放肆行之有年,本就是我派之大敌,不杀已是恩慈,又怎麽能勉强先生救了翼派那帮匪类?」
子衿平日说话虽直率不羁,但对郑镶从来毕恭毕敬,从未拂逆他的意思,这次却脑一热,直接回话:「她虽是翼派中人,先生可有和她相处过,了解她吗?她既能委身於先生手足,难道不是真心相许,离了翼派,归向正派吗?」
子衿表面上和古郎中说话,却是看着郑镶,语气急冲,没了往日和师兄弟们那样嘻笑怒骂,神情肃穆。
「因为生於虎豹之类,她的命……就不值得活下来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子衿语气陡然虚弱,近似喃喃自问。而瘫倒在古郎中旁边的男子,听着子衿的话,原本怒气汹汹的眼神一转柔软,眼泪扑簌簌地掉。
正当众人一阵安静,房里传来微弱的SHeNY1N声,才一下,SHeNY1N身转为近不可闻的叹息。
男子听了又着急起来,拉紧古郎中的衣摆。
「大哥!晓晓快不行了,我求你……往後要我为你做牛做马,我在所不辞!」
古郎中紧闭双眼,愤而一甩衣袖,大喊:「我心意已决!」
男子一脸惶然痛苦,泣不成声,一个大男人却哭得身T连连颤抖,像是快失了力气那般cH0U噎。
子衿见状,看了郑镶一脸漠然,急道:「大师兄!难道你见Si不救吗?」
郑镶眼眸微微一动,却仍是歛眉收起那仅有一丝丝的情绪,淡然道:「翼派门中人的生Si与我派何g?我们今日来,是为了灵药,那人Si了心,古郎中忧愁便解,他心情转好,灵药之事就有下落。」
子衿不敢置信地看着郑镶,虽然他早已习惯这个大师兄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这样淡漠,他也深知珵派和翼派本来就水火不容,但亲眼面对一对平凡夫妻的生离Si别,郑镶却仍无动於衷,一心只记挂着身负的任务,子衿只觉得心里微有凉意,同样信奉同样的门派宗旨,他突然有些恍然,不明白为什麽两人的理解和价值观完全不一样。
古郎中哼了一声,耳边是亲生弟弟的哭声,眼前又是珵派弟子相争,他心一烦,甩袖下台阶正要离去,子衿向前一挡,正要发话,原本一直保持安静的子佩突然拉住子衿,站在他前面,恭敬地对古郎中作揖。
「先生暂且留步。」
「又想说什麽?」古郎中挑眉,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听你们吵闹,若你们执意在此逗留,我便离开!」
「先生,你刚说,若我们能让那人Si心,便是解了你的烦忧,可是真?」
「自然是真。」古郎中看子佩一脸温煦谦和,眉目明媚温婉,声音柔和,听得心里松缓,他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下来,「但你们说来说去,他只是越发纠缠,现在还想说什麽?」
子衿不解地看着子佩,一脸「怎麽连你也这样」,子佩只是转头向子衿轻轻摇头示意。两人长年的情谊,早已累积多年的信任和默契,子衿便不再说话。
郑镶本就知道子佩心思细腻,说话向来得T圆融,他也安静下来,很好奇这个五师弟又会怎麽挽回古郎中的心意。
此时所有眼睛都盯着子佩,空气一阵安静,等着子佩说话。
子佩缓了缓,问道:「先生自打离京後,是否就没有再行医?」
古郎中听闻眉头一皱,彷佛不解子佩为什麽突然这麽问,他简短应了一声:「是。」
子佩微微一笑,随即又收起微笑,缓道:「何事不能释怀?」
被子佩这麽一问,古郎中一愣,从刚刚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弟弟和他弟媳,关心他们的生Si,关心正邪两派之仇,却没人问过他的心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过问他心底深处的结是什麽。
表面是与翼派的不共戴天之仇,但行不行医,本就和翼派无关,不救翼派门人,但仍可以救天下人。从来没有人过问,他为什麽离京,为什麽不再行医。
古郎中眉间一凝,语气仍固执,说:「天下医者这麽多,我行不行医,有这麽重要吗?」
见古郎中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子佩也不急,继续慢慢说:「对旁人是不重要,对先生未可知。我方才听先生说,活着,难道就是好?晚辈心想,先生不是不仁,反而正是仁慈,点破了人生在世之理,先生看破生Si,自是不着急於垂Si之人。」
「你小小年纪,又如何知道人生在世之理?」
子佩微微俯首,「自是没先生懂得多,晚辈斗胆,只想跟先生说个故事。」他又抬起头,缓道:「晚辈儿时家中有难,幸而得师尊垂青,投入珵派门下,初入珵派,晚辈却一心执拗,想着过去种种,想着母亲,郁郁寡欢,只觉得天地间再无我容身之处。这时有一人,在晚辈生病垂Si之时,日夜照顾,和我说话……」说及此处,子佩神情陷入沉思,子衿眼眸一动。
「那人说,天地之间若少了你,山不动,海不变,但无论天上人间,但凡有Ai你之人,心会碎,神会灭……我母亲不在了,可她活在我心中,我不想她因为我,形神俱碎……」
子佩声音如风徐徐吹过,轻巧地落在心尖上,没人注意到,子衿正愣愣地凝视子佩,眼神前所未有的深邃多意。
郑镶倒是注意到古郎中神情的变化,他从固执生气,慢慢柔软下来,陷入恍惚,喃喃道:「形神俱碎……」
子佩也见到古郎中的转变,继续说:「晚辈不知先生心中郁结,可晚辈大胆猜测,先生不再行医,或许跟心Ai之人有关。人生在世之理,晚辈仍无法得窥全貌,但人一生要经历的心中之痛,晚辈在儿时已尝过一回。晚辈无知僭越,但同情共感,想解先生长年之痛,还先生真正的自由。」
古郎中冷笑道,低语:「真正的自由……」
「离京,不代表真的逃离痛苦,心中有苦,离群索居是牢笼,逃到天上亦是囹圄。」子佩慎而重地说。
古郎中听完,低头不语,子佩也不再说话。一席话,听得众人恍然大悟,明白这其中滋味後,又有些沉重地难以说话。
周遭气息凝滞,连坐在地上的男子也不再哭泣,凄楚神sE不再,有些紧张、有些殷切地等着古郎中的反应。
古郎中肩膀微抖,遂而仰头大笑,笑声却有一丝哽咽。他转头看了子佩一眼,又环视身旁的人一圈,最後看向自己的弟弟,慢慢往回走。
「你……你肯救晓晓了?」男子缓缓起身,惊讶地道。
古郎中停步,回头看了一眼子佩,略带赞许之意地道:「温掌门有你这弟子,是珵派大幸。」
他又回头,也不看男子,缓而重地道:「今日救你妻子,不为她,不为你,不为我,而是为了依兰。」他轻轻叹口气,再说话已有些哽咽:「这几年,倒是辜负她一番情意……我只道心中苦闷,失去了她和孩子,只觉得被全天下辜负了,救了那麽多人,却救不了她,从此浑噩度日,早已忘却行医之乐,忘却……」古郎中声音微微颤抖,双眼红了一圈,「忘却她心中善良,见不得百姓苦痛,忘却她深情款款,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古郎中声音沙哑,原本沧桑的面容彷佛又更加衰老,原本笔T的身姿此刻颓败软弱,说出的话却真心实意,连原本心智坚定、对任何事都淡漠看待的郑镶,听了子佩方才的一段话,又听了古郎中略带悔意的伤感之词,此刻竟感到心中一酸,眼微微发烫。
被Ai是什麽感觉呢?他活至今日,只知尊师重道,只知善恶之分,也知道师父和师娘的恩情,还有小师妹的委身相许,但对於这些善意,他只知涌泉相报,可是……Ai一个人Ai到想放弃生命,又因为Ai一个人Ai到Si而复苏,这样撼动一个人的力量,他郑镶,完全不能理解。
古郎中哽咽了一会儿,又抬头,大步往房中走去,男子紧绷的脸终於如释重负,也随後跟上进门。大门一关,郑镶三人知道这nV子是有救了,而灵药之事也有好的开始。
三人走到茅屋旁的棚子下等待,这一等,就等到隔天。
翌日,古郎中和男子推门而出,此时男子已不复昨日的痛苦哀戚,满脸笑意。
「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去就回。」男子说罢,如同孩子般步伐轻快地离开。
古郎中见茅棚下郑镶三人还在,便走到他们那里。态度已不如昨日倨傲,神情温和。
「温掌门有何要事相问?若我能答,定知无不言。」
郑镶三人顿时喜笑颜开,马上将灵药之事娓娓道来。
古郎中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沉思半晌,道:「我离京已数年,不知这灵药传闻。但我的确有一友,行事作风像是会制出奇药之人。可惜当年我们吵了一架,已久不见面……」
没让郑镶三人失望太久,古郎中话锋一转,「但我知道那老友可能所在之处,如我喜枫糖,会住在枫树群居之地,他喜吃鱼又喜离群索居,我料想他可能住在谷中深潭附近。」
可天下之大,谷中深潭何其多?古郎中很快理解郑镶三人的疑窦,很快接下去说。
「他不常出谷,但凡出谷,不是为了采药、买药,便是为了他养的猴子。」
猴子?郑镶三人一听,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人果真如传闻说的那样古怪。
「只要他出来,定会带着他的宠物猴子。我那老友身材矮小且驼背,背着一只猴子很是引人注目,见过一个老者带着宠物猴的人也不多,你们大可锁定各药铺,以及山中樵夫农民,是否见过这样的人。」
郑镶点点头,虽然听起来搜索范围还是很广大,但至少对於这个人已经有了雏型。
「可否得知先生老友姓什麽、名什麽?」郑镶问。
「他没姓,自称尹,他的妻子叫做洵,年纪b我再大一些。」
古郎中眼神一凝,嘱咐道:「若遇到他们,你们需万事小心,他们夫妻俩,个X喜怒无常,不好捉0。」
尹、洵,郑镶记下了这名字。三人得知了重要讯息,便不再打扰古郎中医治病人,打算就此离开。没想到,才刚站起来,就听到不远处一声男子的斥喝。
「哪来的丫头,躲在这里做什麽!」
郑镶三人面面相忘,很快地跟着往前挪动,走到声源处。只见古郎中的弟弟抓着一个年幼的少nV,子衿脸sE骤然一惊,那不就是前几天和他在茶馆前吵架的少nV吗?她怎麽会到这里来?
少nV满脸惊惧,但缓一缓气後,又摆起当日在市集里那张倔强狂妄的脸sE,只是开口时仍藏不住心虚,内容更是明目张胆的谎话。
「我……我……我只是路过……我在山里迷路了!」
「迷路?我大哥刻意远离人群,若不知我大哥喜Ai枫树,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这里地势复杂陡峻,要迷路早在山腰就迷路了,哪能活着走到这里?」
「我就天生神力不行嘛!」少nV大喊,这一说让子衿不禁哑然失笑,世上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敲锣打鼓地说谎。
「我怎麽知道会走到这里!路就在那里,我就随意走呗!」她佯装娇气,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地道:「迷路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人,却怀疑我……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小nV子,羞不羞!」
「你是谁?跟着我们做什麽?」不理会少nV的辩驳,郑镶冷冷地道。
感到郑镶语气不对,子衿转而盯着郑镶。
「谁跟着你们!我……我就说我迷路了……」看着面目如霜的郑镶,少nV气势陡然减弱,没了市集时的放纵,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
「既然你们怀……怀疑我,那……那我不需要你们帮忙了……我自己走……」少nV边说边缓缓站起,才踏出第一步,郑镶cH0U剑一指,剑锋抵在少nV喉间。
「大师兄!」子衿忍不住唤道。
「你从哪里逃出来的?身上为什麽有铁链锁着?」郑镶不理会子衿,盯着少nV双手双脚上的铁链,「说,你到底是谁,跟着我们做什麽?」
少nV肩膀颤抖,眼睛红了一圈,剑锋抵在喉间,又见郑镶声sE俱厉,不像在开玩笑,她到底年幼,此刻再也无法掩藏心里的害怕,再说话时声音颤抖连连。
「我……我叫零露……锁链是……是小姐锁的……我跟师父出来采药,我真的是迷路了……大侠、大侠,你别跟我过不去,我的命不值钱,但到底是师父捡回来的一条命,小野草有了主人,还是想活下去的……」
说罢,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斗大的泪珠从少nV眼角滑落,她cH0UcH0U噎噎地哭了起来,完全不似市集时那样飞扬跋扈的样子。
子衿早就不气少nV当日市集的冒犯,本就觉得少nV单纯直率,现在看她哭,内心突然起了怜悯。
但郑镶完全不买单,他仍笔挺地执剑,神sE更是严厉。
「你师父是谁?」郑镶问。
「呃……师父……师父为人低调……不yu人知……」
「不说是吗?」郑镶剑锋一抖,眼看就要在少nV喉间划出一道痕迹,少nV大惊,往後跌坐在地上。
「大师兄,不可伤她!」子衿忍无可忍,手直接按在郑镶执剑的手,「她还只是孩子,能有多少害人心思?」
郑镶仍不让步,瞪了一眼子衿,道:「她在茶馆时与你争吵,现在又恰巧出现在这里,此人必有怪异,不得不慎。」
子衿见郑镶仍不收剑,知道这个大师兄若固执起来,那是b古郎中还要难缠十倍,他不和郑镶y碰y,转而走向少nV,蹲下去和她问话。
「你老实交代,我们必不伤你。零露是吗?」
少nV点点头,她满脸好奇讶异,这个人她前几天在市集没给他好脸sE过,没想到再相见,他却能不计前嫌,温和待她。
「你那日跟我说,你师父是城中卖药的郎中,你是他的学徒,是吗?」
零露眼神一抖,狐疑地挑起眉来,眼睛仍水汪汪的,却浑然忘记哭泣,只是完全不明白子衿在说什麽。子衿掩着她,眼睛暗示X地眨了眨。
零露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你当日偷听我们师兄弟讲话,不就是好奇我们是谁,想看看我们身上的剑,h毛丫头,见识真是短浅!现在惹得我们大师兄不高兴了,拿剑指着你,你可见识到了?」
「见识到了……」零露模模糊糊地说。
子衿随即站起身,爽朗地道:「没事,就只是看我们威风神气,想知道我们是谁的小丫头。」见郑镶微微眉眼微微垂下,他接着按下剑身,让零露脱离剑锋范围,「唉呀!大师兄,你这麽凶,人家小妹妹吓坏了,说话也胡言乱语的。」
郑镶想了想,见子衿信誓旦旦地为零露担保,又见零露的确年幼弱小,想着是否自己疑心太过,便缓缓收回剑。
子衿当然知道零露身分不单纯。早在茶馆时,他刻意接近零露,就是因为知道零露有可能是翼派中人,原想从她身上知道一些翼派的消息,没想到郑镶打断了他的计画,零露趁乱逃跑,他也就顺势打消念头。没想到,零露竟然跟着他们走到这里。
此刻他也疑心零露心思不纯,怕是有人指使,但不知怎麽的,一见到零露弱小无助、说谎话不打草稿、行事莽撞的样子,总觉得她心X单纯,令他备感亲切。子衿心想,就算零露跟着他们在这里一天一夜,就算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以她行事糊涂的作风来看,大概也听不周全,此番受到惊吓,回去大概话也说不完整。
说到底,子衿就是想救她,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理由,非得救她不可。
怎麽知道,状况好不容易渐缓,零露似乎得意忘形起来,笑着起身,边往後退边说:「对嘛!对嘛!我就是见你们威风好看才接近你们的,你们……你们都是菩萨心肠,真真的神仙态度,哪像黑风谷那群人都是莽汉……」
零露话没说完,郑镶眼睛一眯,杀意一起,几乎和子衿是同时冲到零露面前,双剑一撞,发出刺目的白光和当的一声,零露双手挡住头部,吓得又跌落地面。
「你让开!」郑镶怒道,瞪着挡在零露面前的子衿,子衿收起玩笑颜sE,手执剑,正对着郑镶。
「四师弟,你这是什麽意思?」郑镶压着嗓音问道。
「大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她虽然是翼派中人,但罪不致Si啊!」
「你说什麽!」郑镶不敢置信地看着子衿,重重地说:「放她回翼派吗?你何时行事这麽糊涂?我不管她什麽理由,翼派中人行事便是错,她偷偷跟着我们,意图不轨,更是大错!不杀她,留她回去通风报信吗!」
郑镶语音未落,身形一闪,剑锋直直掠过子衿,就要刺向零露,千钧一发之间,子衿拉着零露往後一仰,他迅速回过身,全力执剑一挥,致使郑镶的剑一偏,没伤到零露丝毫。
子衿完全挡在零露面前,脸上浮现争斗之气,气势汹汹地举剑。
「四师弟……」郑镶突然想起那晚师娘王德音跟他说的话,想起子衿神秘的身世,现在看子衿神情,儿时那GU倨傲狂放此刻再现。为了一个翼派nV子,子衿显露他的真X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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