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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君思真不知她怎么这么镇定,声音也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常君思道:“就是你,你别再装了,盛如意,真是可惜了你是个庶女,你是我见过心计最深沉最毒辣的女人……”
“常小姐,敢问按照你所说,我在这间客房里和你对峙时是什么时辰?”
常君思不知道为什么盛如意这么问,她道:“事已至此,你别再想抵赖了。”
“我只问你,是什么时辰?”
“未时一刻,盛如意,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常君思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在未时,她满院子找自己的玉佩。
“好,未时一刻,让我想想我在哪儿。”盛如意沉吟,她那双眼一低时,深思如夜,有一股清冷忧郁的气质晕上她的周身,“今日来赴宴,魏国公府内名花满园,令我目不暇接,未时一刻时,我正在西岸溪边赏花,我记得西岸边,还有一些丫鬟小姐们在赏花,溪面并不宽,她们应当也看到了我。”
盛如意原地行礼,道:“若有好心娇客看见我于那里赏花,烦请出来做个见证,不然,我白白蒙受不白之冤……真是死也难瞑目。”
这些丫鬟小姐们年纪大都轻,有常君思盛明歌这样毒辣的,也有善良正义的,顿时,好几个小姐们就站了出来,低声道:“那时,我们的确见到如意在西岸赏花。”
“我也见到了。”
“对,还有我。我和我的丫鬟都见到了呢。”
小姐们纷纷站出来,翰林夫人见大势已去,脸色灰白,如同老了十岁。常君思则不可置信:“你们都被她收买了吗?你们怎么能说那么昧良心的话,盛如意当时明明在房内逼迫我。”
常君思真不知道盛如意有什么神通,为什么这些小姐们会为她说话,她在未时一刻见到的不是盛如意,难道还能是鬼不成?!
“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常君思泪道。
“够了,我家的小姐清清白白,她为什么要来害你?”这些小姐们的母亲不能白白见自家女儿被污蔑,“盛五小姐能收买一个女孩儿,收买得了那么多女子?常小姐,你自己犯下大错,不要总想着拉别人下水。”
“这些女孩和你们都没有关系,她们可没必要撒谎。”
盛如意也道:“常小姐,你为了构陷我,连别人也想拉下水。那我告诉你,我在西岸溪边待了好一会,那里的花有虞美人、美人面,有一株虞美人被虫子咬过,只剩下一半的花。这些都是我赏到的景,你还要攀咬我吗?”
有了这些小姐丫鬟们的人证,盛如意成功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常君思心内大震……这个盛如意是鬼吗?未时一刻,她明明在客房内,那那些小姐们看到的盛如意又是怎么回事?
她会妖术吗?
“好了,犯下这等恶事的男女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带下去。”一个夫人吩咐道。
“不是……是盛如意,她会妖法……”常君思不能接受这个结局,猛地扑上去,想要掐盛如意。
她身后的婆子们早见她情绪不对劲,蜂拥而上压住她,把发狂的常君思拖了下去。
常君思还在喊:“妖术……她会妖术……”
盛如意就站在阳光底下,眼神清凌凌的,波光如云,道:“还不堵住她的嘴,满嘴胡言乱语,一会儿惊扰了更多人。”
常君思的嘴便被堵上了。
侯夫人也惊疑不定,她倒不认为盛如意会妖术,只认为她智多近妖。盛如意怎么做到让那么多小姐丫鬟看到她在花园赏花的?
其实,是盛如意的衣服。
她大概判断出常君思等人会在魏国公生辰宴上动手,所以,特意穿了一身平凡的烟紫色衣服,头上也除了额心的坠子外,没多的珠花,和魏国公府内的丫鬟衣服差不多。
这身衣服还被盛明歌嘲笑过。
盛如意和莺儿控制住常君思的丫鬟抱琴之后,盛如意出去了一趟,她故意将一杯茶水洒在一个捡落叶的丫鬟身上,丫鬟衣服湿了,她的住处离花厅等地来回要半个时辰,既害怕衣冠不整被主子责罚,又害怕回去换衣服耽搁了差事。
盛如意便将自己的衣服和她的衣服这么一换,并叮嘱丫鬟捡完落叶后在西岸溪边等她。丫鬟害怕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认出来,行走都避人,她翘首盼着盛如意回来换回衣服――落在对面贵女的眼中,就是盛如意穿着那身衣服在溪边徘徊。
毕竟――她们看不清脸,但对于被盛明歌奚落过的穿平凡衣服的盛如意,印象还挺深。贵女中,也只有盛如意一人穿了淡淡的烟紫色。
常君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盛如意连衣服都算计了进去,属于她的人生已经变得灰暗起来。
侯夫人笑道:“看来,君思受此打击,已经胡言乱语了,什么妖术妖法,不足信。”
她可不是为盛如意开脱,而是想借此说常君思说的话都不足以信,那么,明歌拉拢常君思害人的事,也不足信了。
别人都只敷衍地对侯夫人微笑。
她们可看得清楚,当时盛明歌被常君思指摘,有多么慌乱无措――今日这桩案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又是这样的劲爆,注定会传得很远很久。
凉亭之内。
风Z着一身淡黄色的锦衣,他这样的气质,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显得清冷高贵,手执白玉棋子,棋盘之上,黑子同白子纠缠厮杀,看起来势力相当,但无论怎样,白子也始终占据一线上风。
风显夹紧眉头,把棋盘推开一点:“臣弟不精此道。”
风显生得清朗阳光,一身武将的惫怠气息,他下棋赢不了风Z,不免想在其余地方找补:“皇兄,你的心上人好像出了事。”他微微挑眉,“臣弟之前还以为皇兄弃盛侧妃而择盛家二小姐,那位盛家二小姐能是何等惊才绝艳之物,可今日一观,好像也只有美色。”
风显故意道:“不过也是,对于咱们男人来说,女人,只要美就够了。”
他字字句句都在奚落风Z好色,喜欢一个草包盛明歌,反而丢弃盛如意。风Z自始至终面如冠玉,岿然不动,声音如金玉之质。
他落下一字,棋局胜负已定,微抬眸:“六弟知道你为什么输?”
“身为皇嗣,后宅的风波无论多大,也不该让六弟频频侧目,分心动摇,以至满盘皆输。”
“……”风显脸上清朗的笑消失。
他真是想暴打风Z一顿,可是他要争的,是那无上天子之位,和风Z面上还是得维持着兄友弟恭。
风显道:“皇兄教训得是。”
风Z亲自动手,将棋盘上的玉棋捡起,他修长的手微顿,瞥到凉亭栏杆那里,风御正在那坐着,脊背笔直,桃花眸漆黑绝艳,毫无波动也像汇聚了天光,扭脸看着底下的水面。
他什么也不做,玉肌如瓷,眉心的红羽也像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长一丈、重达五十公斤的方天画戟被他轻轻松松地抱在怀里,冰冷的铠甲伴着鲜艳的红丝璎,黑发也被风吹舞起来。
风Z稍稍敛眸,比起已经在兵部经营许久的风显,这位十四皇弟,生得有容貌靡丽之艳,兼具冠绝三军之勇。
何况,才年仅十六。
风Z敲了敲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十四皇弟,可要手谈?”
风御不像风显,不喜欢做出什么所谓兄友弟恭之相,甚至于,风Z矜持清冷,如高贵的清月,他一礼贤下士时,使人如沐春风,谁都无法拒绝,但风御从风Z说话那刻,俊眉便微不可查地一蹙,i丽的脸上闪过不耐,他手腕一翻,五十公斤、寒光凛冽的方天画戟被他随手挽了个花儿。
冰冷的军靴踩在地面。
风御站下去,十六岁的少年郎还在变声期,他生得i丽精致,容貌绝艳,声音却因变声而微哑,冷冰冰的,谁的面子也不给。
“没兴趣。”
风御持着方天画戟走出凉亭,凉亭外的风更大,吹不动冰冷坚硬的铠甲,却将红丝璎吹起来,绕在黑发上。
他要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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