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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的被婆子们痛打了一顿后,才勉强睁着青紫的眼睛看着悠悠然坐在堂内的女子,狠狠的威胁道:“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吗?我只是个奴才,但你打我,可是打了林小姐和宁王爷的脸,我看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林锦婳闻言,轻轻一笑,也不理他:“朱无才在哪里?”
掌柜的一愣,下巴上的肉也跟着颤了颤:“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锦婳缓缓说完这几个字,墨风会意,立即对旁的婆子道:“立即去后院搜查。”
“你们敢……”掌柜的呵斥一声,见那些婆子提着棍子又回头来看他,吓得脖子一缩,张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真的是七小姐?”
“我早告诉过你。”墨风在一旁寒声道:“你有眼无珠,敢仗着七小姐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得罪人,还敢假传七小姐的话,便是你的人不去报官,我也是要报官的。”
那掌柜怔住,大夫人前儿还信誓旦旦告诉他们几个掌柜不必担心呢,但面前这位敢光天化日之下打进来,只怕真的就是七小姐。
但不管是不是,他还是求饶为先,也好拖着等官府的人和大夫人来,他立即就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原来是七小姐,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的计较,只是那些话儿都是朱无才教小的们说的啊。”他一心想着,反正林锦婳也找不到朱无才,把罪过全部推到朱无才身上就行了。
“胡说八道!”杨妈妈听到这话,喝叱出声:“朱无才寻常虽然油滑了些,却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分明是你欺瞒小姐。”
“哎哟杨妈妈,您可不能为了你男人这样污蔑我们,朱无才这样吩咐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违背,实在不信,你可以把他找来对峙啊!”他看着杨妈妈颇有几分不屑,但不屑的话才落音,方才墨风已经悄无声息闪到后院去了,没多久就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朱无才给带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手持大刀面上有伤的护卫。
朱无才一出来便吓得直往杨妈妈身后躲,那掌柜的一下怔住了。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才道:“掌柜的,这女子私闯咱们后宅,要把要把她抓起来!”
掌柜的听到这话,气得直拍大腿,这两个蠢货,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还让人把朱无才给救出来了,现在哪里还能那么把人拿下?
他恼道:“小姐跟前,说什么胡话。”
“小姐?”那两个护卫也是一怔,纷纷看向坐在一侧神色淡淡的女子,满脸的不信:“小姐乃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来咱们这等铜臭之地。”
“小姐自己的铺子,想来便来。”墨风睨了那二人一眼,才走到林锦婳身侧站定。
那两个护卫看着自己掌柜被打得这样,忙上前将他扶起,才对着林锦婳不屑道:“便是小姐又如何,这当铺还得我们掌柜的管着,这里的金银数量若是有个差错,损失了银子,便是大夫人也要发怒的。”
“哦?是吗?我的铺子,大伯母有什么可怒的?”林锦婳觉得好笑。
两个侍卫还要开口,却被掌柜的一把拉下:“别胡说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林锦婳跟前试探的看着她笑道:“小姐,那您今儿来,还有什么吩咐?”
林锦婳见他依旧不把自己当回事,嘴角淡淡勾起:“三件事,一,交出铺子所有账簿,二说清楚关押朱无才一事,三,撤换铺子所有人。”
掌柜的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二三件事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小姐,账簿还要时日整理,您不如先回去……”
“墨风。”林锦婳淡淡一句,墨风上前已经夺过护卫手里的刀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要多久?”
“三……三天。”
墨风的刀往前稍一用力,他脖子上已经出现一条血痕。
两个护卫一瞧,急了眼:“敢杀了我们掌柜,我看你们也不必走出这铺子了!”说完,挥起拳头就打了过来。
墨风自然很轻巧躲开,林锦婳却是皱起了眉头,照这个掌柜这样蛮狠的作风,只怕这铺子早已得罪不少人了。
正看着几人缠斗,外面官府的人已经赶到了。
领头的是衙门的差役早已认识林锦婳了,上前便见了礼:“林小姐,这里是怎么了……”
掌柜的听人真的唤她林小姐,一颗心跌落谷底,只盼着大夫人能赶紧过来。
“不是这掌柜的报的官么?他们妄图将我杀人灭口,以掩盖他们多年贪墨账目银子的事实。”林锦婳淡淡说道。
掌柜的睁大了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这看起来大家闺秀的七小姐说起谎来竟是眼睛都不眨的吗!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大哭:“小姐,您想要收回这铺子奴才无话可说,但您也不能这样冤枉奴才啊,奴才好歹在夫人手底下做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是吗?”林锦婳转头看着朱无才,朱无才起初还有些怕,被杨妈妈一把给推出来才把这么些天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仅仅就这个当铺,这掌柜的不仅贪墨银子,还将以前不听他话的人全部都关在了后院里,当狗一样喂养着。
这话一出,掌柜的脸都白了:“我……我没有。”
差役哪里还没看出不对劲,立即叫人去查了。
掌柜的瞧见人进去,整个人都蒙住了,只忙回头看着一伙儿的账房先生:“大夫人怎么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账房先生也急,眼珠子快速转了起来。
不多时,后面的差役真的找到了被关押的人,带出来时,早已枯瘦的不见人形了,这些却是真正徐家的人,而这掌柜的和这里的账房护卫,全是大夫人的人。
掌柜的见状,哭着就去求林锦婳,他以为林锦婳到底是个小女儿家,会心软些:“小姐,这些不关奴才的事儿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奴才吧,奴才以后一定当牛做马……”
“留着你也只是害群之马。”林锦婳只淡漠看他一眼,才对衙门的差役道:“还请你带回去好生审问,从重处罚。欺上瞒下,还不知与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七小姐,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我们好歹跟了你也这么多年……”他大声嚷嚷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
林锦婳嘴角淡淡勾起,无情无义?实在说的太对了,对于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就是要无情无义。
“辱骂主子,墨风,掌嘴。”林锦婳漠然道。
墨风颔首,上前便抽了两巴掌,才冷淡看着他:“还有要说的?”
“你——”
“啪啪——”
“七小姐,你好狠……”
“啪啪啪啪——”墨风连着四个巴掌抽完,才优雅的看他肿起的脸:“还有话?”
掌柜的憋了一肚子火,但被墨风打怕了,她的巴掌带着内里,刷刷几下仿佛脸上的肉都要被抓扯下来。
他朝屋外看了又看,却依旧没有大夫人的影子,只能默默咬着牙红着眼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那差役走时,脸上的惊愕都还没退下来,他一直以为林七小姐这样的美人儿一定是温柔的,没曾想这样的有手段。
他们一走,那账房的也想悄悄溜走,被守在门口的杨妈妈一脚蹬在他脸上给蹬了回去。
账房的肥胖的身体被人一踹,整个人跌坐在地哎哟直喊。
杨妈妈听着他的喊声,哪里不知他是想招人来看看小姐是怎么虐待他的,当即上前啪啪两个巴掌:“再喊一句试试!”
杨妈妈也是气急了,之前他们打朱无才的时候,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了。
账房的一下子咬着牙没声儿了,林锦婳这才起了身来看着朱无才:“把这里收拾干净,账目算清楚,差多少,要一分不差的全部追回来,追不回来的,就把他们送去官府查办。”
朱无才听得喜上眉梢,他正愁仇没报呢。
账房的比掌柜的怂,当即哆嗦道:“七小姐,奴才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您,你就放奴才一马吧。”
林锦婳温柔看着他满眼希冀的模样,心中摇头,他们从不曾给自己留退路,自己费心放他一马岂不是纵虎归山么。
“不放。”林锦婳淡淡说罢,才对朱无才道:“剩下的铺子你带着人直接过去,不听话就打,打完就报官。”
朱无才得了这话,越发高兴了,刚躬身垂首道:“您放心,奴才一定给你办妥。”
“嗯。”林锦婳微微颔首,如今开了这样一个头,剩下的就是想耍滑头,怕也要掂量掂量了,更何况他们以为的靠山大夫人,绝不可能来了。
想完,她已经上了马车。
墨风坐在马车前头问道:“小姐,我们可是回府?”
“既然开了个恶女的头,自然要做到底,老夫人八成已经把父亲请去了,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她淡淡靠在马车里,想起老夫人,嘴角只泛起些许冷意。
墨风颔首,立即让人驾着马车往林府去了。
这会儿的林府,林麓之匆匆赶到时,因为身上伤势未好,又急急赶来,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他才下马,看着门口竟是围了一大群人,忙道:“各位,这是林府的家事,还请各位先回去吧。”
“林将军,你倒是孝顺,不过那林老夫人如此糊涂,丢了林家的脸啊。”有人忍不住道,其他人跟着附和。
林麓之也是老脸通红,继母跟年轻男子苟合,还染上了病,这说出去,只会叫林家人抬不起头。
但他到底还是心软,只道:“这件事还未有定数,也许是个误会,诸位还是先回去吧。”说罢,让侍卫守在外头,自己倒是径直一个人先进去了。
他急急赶到老夫人的院子,便听到了熊世林的骂声,他骂的嗓子都哑了仍旧不肯停。
熊世林旁边的小厮瞧见林麓之来,忙低声道:“公子,林三老爷来了。”
熊世林这才停下,转头看着林麓之尴尬的脸色,冷冷嗤笑一声:“林将军,你来做什么?是要来喊我一声爹吗?”
“放肆!”林麓之本还不恼,瞧见他这样无理,半分忍让他是晚辈的心也没了。
熊世林不以为意,反而嗤笑起来:“你继母骗我与她苟合,我不是你继父是什么?那臭不要脸的老娼妇到现在都不肯出来,就是等着你来吧?不过林麓之,你还真是大度,她都给你死去的爹戴绿帽子了,你还想着来救她。”
“无凭无据,你休得胡言乱语……”
“无凭无据?昨儿可是她去报的官,又把那晚的风流事贴的满京城都是,这不是凭证是什么?而且八成她现在毒疮都捂不住了。”熊世林能感觉到浑身奇痒无比,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跟个老女人不可描述,他就一阵阵恶心。
老夫人在里头一张脸煞白,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林麓之闻言,却只冷了脸:“够了,你现在马上回去,你身上的病再不治可就活不成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去看病。”
“你——”熊世林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怒老夫人,只当他是个傻子:“你真的还把她当你娘?”
林麓之没说话,老夫人居然跟人私通,他自然不会容忍,这不仅是林家的声誉问题,更是她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熊世林见他不出声,觉得无趣,也知道他今日你来了,必然是闹不下去了,也不强留,只朝着紧闭的房门啐了一口:“老娼妇,你下次要找,就跟你低贱的孙女一样去找路边的乞丐,别再误人子弟,呸!”他骂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麓之,这才走了。
老夫人透过窗纱看着熊世林离开,一口气才终于松下,但看着站在外面沉思的林麓之,三角眼里满是阴暗,看了眼一侧的茶盏,直接摔碎在了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林麓之听到这声音,以为她要自尽,还是快步跑了进来,一瞧,老夫人果然白着脸跌坐在地,手里血淋淋的抓着碎瓷片就要往脖子上割去。
林麓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忙上前将瓷片打落,才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满眼是泪,哭得甚是可怜:“我是遭人陷害的,但我虽然为了林家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可到底出了这等事,还染了病,我已经无颜活下去了。麓之,我的儿,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烧了,骨灰也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无颜去见你爹,无颜去面对林家的列祖列宗啊!”
她句句泣血,说的真情实意,林麓之本就孝顺,这会儿哪里还有不心软的。
他轻叹一口气,才道:“也不是非死不可……”
“可是我染了的病,只有锦婳能救,她现在,哪里还肯救我这个给她丢脸了的祖母……你们都搬到了外面去住,就不必再回来了。”老夫人摇头悲哀的哭泣着,但她心里的算盘却打得飞快,林麓之才是林锦婳的克星,只要林麓之在,她才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必须让林麓之搬回林府来住。
林麓之微微皱眉,半晌没应声。
老夫人见状,知道他对自己也不如以前那般听话了,只微微咬牙,拿起瓷片趁着他不注意时,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麓之,你就让为娘死了算了吧,这么多年为娘待你严苛,就是想看着你们成才,如今你也成才了,为娘也死而无憾了。”说完,瓷片就朝着脖子划去。
林麓之面色一紧,抓着她的手便道:“我们会搬回……”
“祖母何必如此自损身体呢,你的病若是父亲一定要我治,我肯定会治的。”
林锦婳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差点就要应承了的父亲,再看看要死要活的老夫人,微微珉唇关切道:“你放心,就算外人骂我们这些晚辈有一个您这样晚节不保的长辈,孙女也一定会治好你的。”说罢,手立即搭上了她的脉搏。
林麓之听着她这话,心里不是滋味,的确,他的一双儿女怕也要为此背上骂名了。
老夫人则惊恐的看着林锦婳,她的手搭上她脉搏的瞬间,只感觉她指尖的冰冷好似传遍了自己全身一般,让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怀疑看着她:“你不会下别的药害我吧。”
“怎么可能呢,若是祖母因为吃我的药而死了,那岂不是叫人以为是我毒杀了祖母,这弑亲的罪过锦婳可担不起。”林锦婳淡淡笑道。
老夫人越是见她笑,就越是害怕,转头要去拉着林麓之让他每日替自己试药,可话才开了个头,便见外面又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进来时还差点没走稳。
林麓之以为是熊世林又回来了,面色微寒道:“怎么了?”
“是大夫人……”丫鬟吓得浑身直颤,想起那场景还有几分想吐。
“大夫人怎么了?”老夫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林锦婳,林锦婳却直直迎上她的目光,灿烂一笑,老夫人的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
丫鬟嗫嚅半晌,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就是说不出话来,林麓之直接站起,对林锦婳道:“你先在这儿,我去看看。”说罢直接提步而去,丫鬟也赶忙跟着走了。
等他一走,老夫人才阴沉的看着林锦婳:“是你动的手?”
“我已经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对吗祖母?”林锦婳看她想缩回手,当即一把狠狠捏住,看着她疼的面色发青,才笑道:“林府给了你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们却贪心不足,妄想占为己有还痛下杀手,你们都该死。”
老夫人被她的样子吓得要大叫起来,却被墨风一把打晕了。
屋子里没有外人,林锦婳见人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晕过去,只冷漠的站起了身:“将人送回房间,这几日我会留在林府好好伺候她!”
墨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
林锦婳也不多说,快步往林麓之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的林麓之刚好到了二门前,看到被人用门板抬回的大夫人,已经是血肉模糊。身体背面被马儿拖行着在京城跑了大半圈,哪里还有半块完好的皮肉,四肢关节处更是白骨都露出来了,十分狰狞。
她就剩下一口气了,被人抬回林府时,她想挣扎着说不,但只能发出嘶嘶气声,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麓之吓了一眺,忙道:“快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来。”
林锦婳已经从后面走来,瞧见这一幕,只道:“听闻祖母已经将以前府上的常驻黄大夫请回来了,先让他来看看吧。否则这请大夫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不少时辰。”她只稍稍看了一眼,便做害怕的样子躲在了林麓之身后。
林麓之见状,忙挡住她的视线,也跟着点点头:“立即去请黄大夫。”
大夫人听到这话,努力的挣扎着摇头,但稍稍一动,浑身的皮肉便火辣辣的疼,让她只有流眼泪的份。
好容易下人们抬着她走了,林麓之才寒生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驾马的车夫也是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被人推了几下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经过说了:“也不知大夫人怎么就忽然从马车里跌落出去了,又恰好来了一匹疯马……”
“疯马?”林麓之皱眉,一侧的婆子才迟疑道:“昨儿曾家公子好似也是这般出的事,那会儿也是一匹快马经过,不过马上骑着一个蒙面男人,会不会大夫人今日出事也是他所为?”
“报官了吗?”
“报了。”下人们忙点头,话还没说完,久不见人影的大老爷也从未外头闻讯而来了,瞧见这帮下人的第一眼,便怒气冲冲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拖下去活活打死!”
“大哥,你这是何必……”林麓之微微皱眉,大老爷却只阴冷看了他一眼:“除了我夫人出事,他们一个个毫发无伤,这般护主不利的东西,留他们何用!”说完,才朝周围人大喝:“你们都没听到我的话吗?”
林麓之看着暴怒的他,只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没查清楚,他们怎么也算是证人。”
“证人?”大老爷眉头拧得更紧,看了眼躲在林麓之身后的林锦婳,冷哼一声:“我看是帮凶才对。”说罢,转头直接往里屋去了。
下人们这才敢立即跪下求饶,林麓之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护主不当,拉下去一人打三个个板子,关到柴房,等官府定夺吧。”
林锦婳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有几分不忍,只轻声道:“爹爹若是担心,不若去请宁王殿下送两个御医过来。”
林麓之眼睛微微一亮,转头笑看着林锦婳:“你能这般想,爹爹很高兴。”
“祖母和大伯母到底是锦婳的亲人,纵使以前待锦婳苛刻,生死关头,锦婳不会犯糊涂的。”林锦婳垂着眼眸,并不去看他欣慰的样子。
林麓之没有多疑,只微微点点头,这才赶忙走了。
等他一走,林锦婳的脸才慢慢寒了下来。饶她们一命?怎么可能。
她款款往里头走去,却不是往任何院子的方向,而是黄大夫必经的小路。
黄大夫此番回来,也算是走投无路了,丝毫还不知道林锦婳的厉害。他接了去看大夫人的消息,提了药箱便急急忙忙往前去了,边走心里还边琢磨之前老夫人给他的药方。那药方虽然是治疗花柳病的,但却是极偏门的方子,而且里面还多加了一味川乌,这可是极毒的东西,他还没想明白为何要加这个。
走着走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随意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得跳起来,若不是他瘸了腿,这会儿真要跳起来了。
他看着慢慢靠近的林锦婳,一身胭脂长衫,面色清寒,行走来时都仿佛带着杀气。
“七小姐?”他结结巴巴喊了一句。
林锦婳走到他跟前站定,嘴角淡淡勾起:“我原以为黄大夫记性不太好,不记得与我的约定了,没想到记性还不错,竟还认得我。”
黄大夫一听这话,面色也白了几分,忙道:“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吧……”
“这才回来投奔老夫人的吗?”林锦婳依旧浅浅笑着,丝毫不掩饰威胁和杀气。
“我……”黄大夫语塞,只看着她道:“听闻七小姐搬出去了,这次来是……”
“当然是为了祖母的病,她药方里我多加的东西,你想必找出来了吧。”林锦婳笑道。
黄大夫点点头:“多了一味川乌……”
林锦婳眉梢淡淡一挑:“药方可还在你手上?”
“老夫人谨慎,只让人抄写了一份给我。”黄大夫道。
林锦婳也料到了,只淡淡看他:“那你现在是愿意跟着我,还是继续跟着老夫人?”
黄大夫一下听出招安的心思,忙迟疑看她:“这个……”
“看来是跟老夫人。很好,那你最好早些把川乌的事情告诉她,这样她才会把事情闹大后死去。”林锦婳说完,直接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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