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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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纪长泽跟乔纳就着“香菜好吃还是不好吃”这个话题快速转变为不知道年夜饭有没有猪肉大葱味的饺子。</p>

大家长们：“……”</p>

他们努力给自己洗脑。</p>

可以理解。</p>

都是年轻人。</p>

虽然他们刚刚把k国搅得天翻地覆, 直接开着最新型的战斗机一路飞了十个小时飞到华国，硬是没让k国追到，让整个华国都一边兴奋庆贺, 一边各个部门随时准备好了迎接。</p>

但是这个时候两人满心满眼都是“晚上吃什么”“饺子要吃几个”“蘸醋好吃还是做蘸料好吃”, 也算的上是……正常吧？</p>

他们试图联系正在讨论谁最能吃饺子的纪长泽跟乔纳。</p>

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地下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战斗机上却听不到华国给予的回复。</p>

“怎么回事？联络系统出故障了？”</p>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检查：“不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应该是那边根本没接我们的信号。”</p>

他们为了能和纪长泽同志联系上，此刻清空了航空领域, 无差别接受信号，但战斗机那边可没这个功能。</p>

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长们点点头, 倒是也不意外。</p>

毕竟是k国的战斗机，要是能对接上华国地面的信号, 那才叫奇怪。</p>

能够单方面联系已经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p>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华国领域了, 怎么样，还没找到吗？”</p>

“没有，除非战斗机落地, 不然根据它的隐形功能, 我们可能根本找不到。”</p>

战斗机在k国的时候隐形的确是个大好事，k国压根看不到它, 自然也别提打下来了。</p>

但到了华国, 这个隐形功能就让大家长们有点甜蜜的烦恼了。</p>

隐形功能的确是好。</p>

但是隐的太好了，我们怎么接自家孩子落地啊。</p>

没办法，只能吩咐道：</p>

“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旦提起即将降落的地点，立刻腾出地方了, 务必保证纪长泽同志安全落地。”</p>

毕竟是新手上路，能开过来已经很不错了，谁也不指望对方真的能安安稳稳的落地。</p>

因为担心最后一步出岔子，大家长们吩咐完了，自己也坐在旁边认真听着。</p>

k语不好的也听不懂，但他们也不走，就坐在一边等，纪长泽跟乔纳一对话，就问老战友：“怎么样？他们说什么呢？”</p>

英语好的斯文老爷爷：“……在说吃完猪肉韭菜味的饺子不能吃牛肉，不然韭菜跟牛肉一起吃会上火。”</p>

不会k语浑身充满行伍霸气的老爷爷：“哦！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还挺喜欢吃韭菜猪肉馅饺子的，还好我不爱吃牛肉。”</p>

斯文老爷爷：“……”</p>

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p>

他都在这边听了一耳朵年夜饭大全了，纪长泽连怎么能吃到包硬币的饺子都跟乔纳说了，怎么还是没说到在哪里降落。</p>

“还是没找到吗？”</p>

“没有，不管是探测还是肉眼，都看不到。”</p>

光是这么干等着也不行啊，纪长泽同志看样子心态倒是不错，但问题是，战斗机落地步骤，跟飞行过程，还有飞行过程完全不一样啊。</p>

“纪长泽同志不是有个启蒙老师吗？就是那位方鹤同志。”</p>

能够在传达密语时想到方鹤，想也知道纪长泽有多么信任这个老师。</p>

“看看能不能将那位同志请过来，询问一下他知不知道纪长泽同志可能会选择在哪里落地。”</p>

方鹤几乎是看着纪长泽长大的，可以说对方的很多思想和知识都是来源于这个老师。</p>

也许他能知道纪长泽想要在哪里落地。</p>

方鹤正在吃学校的年饭。</p>

自从知道自己的学生没有叛国后，他称得上是容光焕发，内心一直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同事们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找了个对象，打趣他现在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好事。</p>

方鹤被打趣了也不恼，只是笑。</p>

这顿饭水平挺高，是直接在酒楼里聚的餐。</p>

校长笑着站起来举杯：“诸位这一年都辛苦了，别的话我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p>

老师们难得放松，也都笑着举杯。</p>

辛苦是真的辛苦。</p>

他们这些老师平时又要教导学生又要备课，还要负责出试卷，因为小学学生年纪小，有时候还要兼职半个保姆。</p>

如今整个华国都在轰轰烈烈搞生产，人人都在争取进步。</p>

许多孩子的家长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小孩子自然没人看管。</p>

本来年关将近，学校应该早早放假了，但因为小孩回去了也没人照顾，学校还是开了几个假期班，一些没时间照顾孩子的家长就把孩子放在学校里。</p>

学生放了学自然就要自己回去，以前不管一年级还是二年级，全都是自己背着妈妈缝的小书包走回家。</p>

结果前阵子出了个人贩子拐卖小孩的新闻，老师们不放心，开了会之后索性决定规划小孩放学路线，每天由一名老师去送孩子们回家。</p>

华国汽车都很少，就算是一个家庭里有自行车也大多是家长骑着去上班，选择学校时也不会选太远，一路走下来，两个半小时肯定是能把所有孩子送回家的。</p>

但这也足够辛苦了。</p>

如今终于有了假期，老师们都很放松，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还有人来找方鹤碰杯，大多都是感谢他帮忙代班的。</p>

学校里老师大多都已经成家，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得不去处理的事，唯有方鹤，孑身一人，没什么牵挂，也没什么琐事。</p>

同事们找他代班，他大多都答应的痛快，哪怕他一向不怎么和人来往，在同事之间的口碑也因此一直不错。</p>

只是没人知晓，他从前近乎是自虐的去照顾着孩子们，不光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想要赎罪。</p>

教出个那样的学生，方鹤觉得自己是有罪的。</p>

谁能料到呢，竟然峰回路转。</p>

因为心底一直压着的心结一扫而空，一向喜欢沉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方鹤对敬酒来者不拒，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直看的人笑他绝对有情况。</p>

被敬了几次酒，方鹤就醉了。</p>

他酒量是真的不行，倒不至于吐，就是整个人晕乎乎的想睡觉。</p>

正揉了揉眉心，打算吃些菜压一压，就听见旁边的几位老师谈论起了k国新闻。</p>

作为世界第一强国，之前又几次对华国进行了不当行为，还正在跟其他国家打仗的k国偶尔会成为老师们聊天时的谈论话题。</p>

“我姑姑不是在k国工作吗？今年打电话回来拜年的时候说，k国出事了，他们在研究最新型战斗机的时候，战斗机被研究员开着跑了，追了一晚上，闹得是沸沸扬扬，新闻都在报道这个。”</p>

“啊？开着跑了？那研究员干什么把飞机开跑？”</p>

“还能干什么，据说是开着一路出了k国，应该是打算开回自己国家。”</p>

“那个研究员不是k国人啊？”</p>

“他要是k国人，他把自己国家的战斗机开跑干什么？我估计是什么间谍吧。”</p>

“反正最近都不太平，这不是除夕夜吗？结果我看到很多地方都出动了公安同志，尤其是机场周围，救护车消防车都在，但是也没听说里面出什么事了啊。”</p>

“反正我们再不太平，估计现在也没k国不太平。”</p>

k国几次觊觎华国，冒犯华国边境，但凡是喜欢关注国家大事的老师都不喜欢这个毫不掩饰野心的国家。</p>

你要当老大你就当，你去强大自己啊。</p>

结果你当老大的方式就是去打压别的国家，好让自己一直维持强大。</p>

那这事就很恶心人了。</p>

如今k国闹出个这么大的笑话，老师们都很喜闻乐见。</p>

“开着战斗机跑了，这也太玄乎了吧，要不是你说新闻写了，我都不信。”</p>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纪长泽不也是吗？之前还天天在报纸上面发新闻，这一个多月都没信了。</p>

我看他是惹恼了k国佬，被人家给枪毙了，活该！”</p>

本来也是口嗨一下，结果刚骂了一句，旁边的方鹤就猛地站了起来。</p>

他脸因为喝了酒而微红，皱着眉，一脸的愤怒：“你别这么说他！”</p>

突然被这么呵斥的老师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说谁了？”</p>

“纪长泽，你别那样说他。”</p>

老师懵了一秒，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p>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他可是汉奸，叛国贼！这样的人，华国人人人得而诛之，你帮他说话干什么？”</p>

“你懂什么！”</p>

方鹤大脑里嘈杂的声音很多，扰的他无法好好思考。</p>

但本能让他像是护崽一样的护着自己的学生：“你不要诅咒他，他肯定能平安回来的！”</p>

“平安？他个叛国贼凭什么平安？国家花大价钱把他送出去，结果呢？他被k国腐朽了！！</p>

天天在报纸上骂自己的祖国去讨好k国！这样的人，如果他能早死，我愿意折寿十年！！”</p>

“最好他是死无全尸，那才解气！”</p>

“你放屁！！”</p>

方老师第一次骂了脏话，气的脸发白，扑上去就要打人。</p>

其他老师见状赶忙阻拦；“别别别，别动手啊！”</p>

“大过年的，方老师，方老师你先醒醒酒！”</p>

那个老师也不肯服输，捏着拳头就往前冲：“方鹤你才放屁！你居然为这种小人说话！我真是看错你了！”</p>

“他才不是小人！他是好人！”</p>

“好人？一个叛国贼，他算的上什么好人？！”</p>

“长泽不是叛国贼！！他不是！”</p>

“你说他不是就不是了？你们别拦着我，我为什么要冷静，我没错！”</p>

眼见两人急扯白脸的都很激动，老师们只能分成两边拦人，一边拦一边劝。</p>

“好了好了，都少说点，陆老师你别跟方老师计较，他喝多了。”</p>

“陆老师你也是，少说两句吧，都坐下坐下，大过年的，折腾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p>

“他给卖国贼说好话，还指望我跟他好好说呢，方鹤，我之前可是没少跟别人说你好话，你今天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他纪长泽，怎么就不是叛国贼了？！”</p>

方鹤脑子里懵懵的，老师们见他好像没刚才那样激动了，这才都松开了手。</p>

一松手，这个四十不到就满头灰白的老师就自己蹲到了地上，脸埋在身前，小声的辩解着：</p>

“他不是，长泽不是，我学生不能是叛国贼，他不是，你不要诅咒他，你不能这样，万一，万一他真的回不来呢……”</p>

其他老师面面相觑。</p>

校长与方鹤熟，倒是知道他的心结。</p>

他走过去拍拍方鹤肩膀：“好了，方老师喝醉了，说胡话呢。”</p>

说着，他把方鹤扶起来：“看你喝的，走走走，去洗把脸。”</p>

被带着出去用冷水洗了一下脸，方鹤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过来。</p>

想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他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校长，对不起，好好的年饭，被我闹成这样。”</p>

校长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这明明是纪长泽的错，可方鹤却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自虐一样的惩罚自己。</p>

“你说你，何苦来哉呢，这才多长时间，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又因为他……诶，算了，不说你了。”</p>

“就是你得去跟人家老陆道个歉，好端端的被你这么一通怼，闹得怪不好看的。”</p>

方鹤表示明白。</p>

他要是脑子清醒的状态下，刚刚肯定不会那么做的。</p>

陆老师虽然在诅咒他的学生，可对方不知道内情。</p>

他诅咒针对的不是纪长泽这个人，而是一个叛国者。</p>

纪长泽是被迫留在华国这件事目前还是秘密，方鹤签了保密协议，深知在他没回国之前，这件事一旦暴露，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小命还在k国手里捏着的纪长泽。</p>

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他的学生委屈。</p>

明明他是个爱国爱党的人，为了华国忍辱负重，被软禁在k国，还想方设法的传递重要资料回来。</p>

长泽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帮助祖国了。</p>

可被他保护着的人，却在谩骂他。</p>

之前方鹤还能保持理智，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不然就是害了身处异国他乡的学生。</p>

如果他偷偷传递消息回国的这件事暴露出来，长泽绝对无法再继续平安。</p>

但刚刚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夜。</p>

本该是华国人一家团聚的时候啊。</p>

长泽却在异国他乡，遭受着迫害与威胁，还要被自己的同胞诅咒辱骂。</p>

脑子一热，就……</p>

他收敛好情绪：“是我不对，我会好好跟陆老师道歉的。”</p>

哪怕刚刚两人有了冲突，方鹤也要承认，陆老师并没有错。</p>

方鹤进屋子的时候，陆老师正在被其他同事劝说。</p>

见到他进来，陆老师还是脸色难看，倒是也没冲动说什么。</p>

“对不住陆老师，刚刚是我的错，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是我不对。”方鹤也没犹豫，直接走到陆老师面前认真道歉。</p>

见他这么诚恳，不像是敷衍，陆老师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顺着台阶下来：“没事，我也喝的有点上头。”</p>

方鹤怕自己刚刚的行为暴露了学生，解释道：</p>

“纪长泽是我学生，喝多了就只记得他是我学生了，刚刚听见你说他，就没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今天真是对不住。”</p>

听到他这么说，陆老师也接受了这个说法。</p>

“没事，大家都是同事嘛。”</p>

两人重归于好，周围的老师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p>

“好了好了，喝多了就这样，来来来接着吃。”</p>

“校长，坐下吃啊，你放心我不灌你酒。”</p>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岔开了关于“纪长泽是方鹤学生”这个话题。</p>

只是时不时的，还会偷看一眼方鹤。</p>

真没想到，那个纪长泽，居然是方老师的学生。</p>

这么爱国正义的方老师，居然也会为了叛国的学生说话。</p>

正努力把气氛炒热呢，公安就来了。</p>

谁也不知道纪长泽什么时候降落，事态紧急，方鹤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打电话去学校，听说他们在吃年饭，他们立刻赶来了。</p>

快速找到房号后，看到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吃菜的方鹤，两名公安同志松了口气，连忙敲了敲敞开的房间门。</p>

“方老师，麻烦来一下。”</p>

屋内正有一搭没一搭一边吃菜，一边想着长泽都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的方鹤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扭头看到两名公安同志身上的制服，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p>

难道是长泽那边出事了？</p>

他急切之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走了过去：“怎么了？”</p>

“真是不好意思，有一点事要麻烦你，你看能不能跟我们去看看？”</p>

在人家吃年饭的时候过来把人叫走，公安同志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可事态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喊人了。</p>

方鹤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p>

公安同志找他，只能是因为纪长泽了。</p>

事关自己的学生，方鹤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年饭。</p>

他立刻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现在就能过去。”</p>

说着，方鹤转身去拿椅子上的外套，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说：</p>

“对不住大家，我这边有点事要先走，真是对不起，你们接着吃，我得先走了。”</p>

他也着急自己太慢帮不上忙，穿衣服往外走一起进行，也就十几秒钟吧，人就跟着公安同志走了。</p>

屋内的老师们一脸懵逼。</p>

“公安同志找方老师干嘛？”</p>

客客气气的，不像是抓人啊。</p>

“刚刚说要找方老师帮忙，方老师能帮公安同志什么忙啊？”</p>

有个老师突然来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纪长泽？他不是方老师的学生吗？”</p>

说起纪长泽，气氛停滞几秒。</p>

陆老师皱着眉。</p>

他对方鹤一向推崇，甚至是崇拜着对方的满身才学，方鹤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其他老师如果有事要问他，他肯定会帮忙，而且还都能答上来。</p>

对陆老师来说，方鹤就是他的半个榜样。</p>

这才在方鹤刚刚帮纪长泽说话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差不多等同于房子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