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回国的留学生（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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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他也有点缓过劲来了。</p>

方老师那么板正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叛国的学生，还帮他说话？</p>

再加上刚刚公安来找方老师时他的反应……</p>

陆老师默默吃了口羊肉，总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p>

方鹤还不知道的自己的小（大？）迷弟发现了不对劲，他抹了把脸，一上车就焦急问是不是自家学生出了事。</p>

他是不是在国外被欺负了。</p>

是不是传递消息被发现了。</p>

亦或者，是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p>

方鹤脑补了一大通，还没得到答案呢，就自己先把自己吓得不轻。</p>

然后公安同志说：“纪长泽同志开着k国的战斗机回来了。”</p>

方鹤：“……”</p>

他脑子空白一秒。</p>

“开、开什么？？？”</p>

“战斗机，k国的，现在已经到达华国了。”</p>

方鹤：“……”</p>

“你等等，我有点懵，让我缓缓。”</p>

他伸出手，做出个稍等的手势。</p>

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深深吸了一口气。</p>

“你是说，长泽开着k国的战斗机，回了华国，就现在？”</p>

公安同志点头：“对，是这样没错。”</p>

方鹤：“……等等，我再吸一口气。”</p>

他再次深深呼吸后，努力平静下来：“那、那他现在在哪？是不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p>

公安同志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p>

方鹤脸上表情更加空白。</p>

除夕夜，他正吃着年饭，公安同志来找他，跟他说他的学生开着k国的战斗机跑回了国。</p>

而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消息。</p>

最刺激的是，现在人还在天上呢。</p>

“长泽会停在哪里？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次飞机都没坐过，应该没教过他这个啊。”</p>

公安同志表示：“你不用着急，只是说看看能不能想出个可能的地方。”</p>

“可能的地方……”</p>

方鹤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来。</p>

一直等到了地方，他都没有个头绪。</p>

接方鹤来的时间里，纪长泽跟乔纳的话题已经从华国美食大全直接进化到争先喊饿了。</p>

“好饿，啊，我的胃告诉我，它已经快撑不住了。”</p>

“再撑撑，快到了。”</p>

纪长泽深觉他还是不够大胆。</p>

带的包子还是不够多。</p>

两个成年人吃了两顿就没了，低头看看手表，算了一下时间，他咂咂嘴：“这次是真到饭点了。”</p>

乔纳其实也不是真的受不住这点饿，之前被k国软禁的时候，他什么苦头没吃过啊。</p>

但也许是最近吃好喝好人又娇气了，也许是因为两人刚刚一直在谈论华国美食。</p>

此刻越来越饿，恨不得现在就吃上饺子。</p>

偏偏纪长泽他还在旁边念叨：“我们家饺子一直做的种类多，猪肉韭菜，猪肉大葱，猪肉白菜，韭菜鸡蛋，鸡肉香菇，我奶奶还会特地买来虾仁做虾仁饺子。</p>

诶，乔纳，你吃过虾仁饺子吗？”</p>

乔纳捂住肚子：“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恨不得啃椅子了。”</p>

“别啃啊，椅子多贵啊，你啃衣服吧，这椅子可值不少钱呢。”</p>

乔纳：“……”</p>

他奄奄一息的强撑着起来，趴在窗边望向外面，感慨到：“真是美丽。”</p>

“华国本来就很美丽。”</p>

乔纳盯着底下，咽了口口水：“那个城市，长的真像一个大鸡腿。”</p>

纪长泽一听，也站起来往外看：“是诶，真的像是个大鸡腿，而且还是肉很多的那种。”</p>

于是俩人开始热烈讨论鸡腿要怎么做才好吃。</p>

方鹤脑补了一路自家学生绝地反击，于一众k国人的包围中突出重围，惊险开战斗机，好不容易回到祖国，又遇到了“战斗机降落可能出现问题”危机等惊险刺激剧情。</p>

结果到了后，他听了一耳朵鸡腿的各种做法。</p>

方鹤：“……”</p>

他很快愤怒起来：“长泽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宝贝，从来没挨过饿，现在居然饿成这样，肯定是在k国吃苦了！”</p>

看把孩子饿的，开个战斗机都没忘记吃的。</p>

其他人一想也是。</p>

什么样的人会一直心心念念吃的呢？</p>

那当然是吃不到吃不饱，才一直想着吃啊。</p>

顿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p>

“k国能干出强制他国人才留下来为他们卖命的事，对着纪长泽同志不好也很正常。”</p>

“还好意思让我们把纪长泽同志送回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p>

大家也没只顾着生气忘了正事。</p>

虽然纪长泽跟乔纳没说出具体信息，但“从天空看像是个大鸡腿的城市”也是个关键点嘛。</p>

很快，这个城市就被排查出来了。</p>

“h市符合特征，看来他们已经深入进来了，再往前就是纪长泽同志的家乡了，也许他会选择在那落下。”</p>

“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预留了绝对的停机空间，救护车和消防车也都在待命。”</p>

暂时确定了纪长泽会在家乡下落，大家长们都松了口气。</p>

知道地方就好。</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只是机场那边迟迟没有消息。</p>

别说战斗机了，连只鸟都没看见。</p>

飞机上，快要降落了，纪长泽也不再逗乔纳，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开始开飞机。</p>

乔纳坐在后面，还没说话，就被纪长泽赶到更后面去了。</p>

“你别坐在那，那是操纵武器的地方，你要是不小心按到哪，让地下以为我们是来攻击的，那就惨了。”</p>

他还很自豪：“华国可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么落后，我们也有自己的航空管制，我们开的这要不是隐形战斗机，肯定一进境内就被发现警告了。”</p>

乔纳一听，不敢妄动了。</p>

他好不容易被带到华国，眼看着就要平安落地了，可不想功亏一篑。</p>

“你想好在哪停下没？”</p>

乔纳这话一问，守在底下的大家长们顿时都精神起来。</p>

好家伙，都在华国境内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总算是开始讨论停在哪里这个问题了。</p>

“当然。”</p>

纪长泽目不斜视，他早就计划好了：</p>

“这个点是在其他国家的华国人回国过年的时间，绝对不能停在机场，不然一个操作不好就是事故。”</p>

飞机这玩意可不像是汽车，开起来快，停下来踩刹车就行。</p>

不管是起飞还是降落，都要滑行，不然机毁人亡也不是说着玩的。</p>

哪怕纪长泽为了以最快速度跑掉降低了滑行时间，也不可能真的从天上直勾勾落下。</p>

这又不是直升机。</p>

本来以为他们是打算停在纪长泽家乡机场的大家长们：“……”</p>

没关系啊！</p>

你尽管停在机场啊！</p>

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保证只有你这么一架飞机降落！</p>

可惜，他们说的话纪长泽那边是听不到的。</p>

乔纳一听就紧张了：“那怎么办？没有跑道会出事的。”</p>

纪长泽：“放心，我要是没有准备，会带你跑吗？”</p>

“你就坐稳了吧，马上到，这个点，刚刚好赶上吃年饭。”</p>

一边说，他看准了方向，开始往下飞。</p>

失重的感觉让乔纳抓紧了座椅。</p>

跟着第一次开战斗机的纪长泽一起从k国跑路到华国，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刺激的事了。</p>

他实在是不敢打扰纪长泽，怕出个什么岔子大家一起玩完，干巴巴道：“那你慢慢开，别着急，其实年饭晚一点吃也没什么的。”</p>

只要能平安落地，三天不吃饭他都愿意。</p>

“放心，四十五分钟内，保证你吃的上年饭。”</p>

地下已经忙碌起来了，纪长泽家乡的地图被拿了过来，大家开始紧急猜测对方会选择停在哪里。</p>

“四十五分钟，算上降落的时间，绝对就在这个城市。”</p>

“快找找，还有哪个地方符合飞机落地条件的。”</p>

时间紧张，大家都有些急切，每一秒都不想浪费。</p>

坐在一边的方鹤表情沉思。</p>

接着突然眼睛一亮，张张嘴，又犹豫的停下。</p>

一位斯斯文文的老爷爷问他：“方鹤同志，你想到什么了？我看你好像想说什么。”</p>

方鹤点头：“我是想到了一点，但不知道对不对。”</p>

“长泽刚刚不是说四十五分钟内降落，而是四十五分钟内吃到年饭，但是你们刚才又说，从这个城市降落，四十五分钟刚好差不多。”</p>

“如果降落就需要四十五分钟，那他怎么才能在这个时间内吃上年饭？”</p>

大家长们一想也是啊。</p>

“年饭怎么也要做吧？做饭的时间就挺多了。”</p>

“我看纪长泽同志话里的意思，是笃定四十五分钟后就能立刻吃到年饭，但是他一个多月前就跟国内失去联系了，不可能来之前还通知人准备好年饭。”</p>

“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资料给我，我要再看看。”</p>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快要到了纪长泽说的降落时间，可他们却还是没什么头绪。</p>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众人逐渐从焦躁变成了尽人事听天命的平静，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希望战斗机能平安落地吧。</p>

倒是方鹤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p>

“小刘村！”</p>

“长泽他是想停在小刘村！！”</p>

大家长们：“小刘村？纪长泽同志的家？”</p>

方鹤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连忙站起来，拿起一边的纸笔开始画：</p>

“三年前小刘村通了马路，直接从中间建立，村子里的人家住在马路两边用石头垒起的高处，马路除了本身宽度，还预留出了很长的空间。”</p>

他又画出一条直线：“从村口到村尾，马路都是笔直的，长泽家就在村尾，这个点是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吃年饭，除非有事，不然不会出来走动。”</p>

接着在直线最末端画了个圈，用笔从线头一路走到末端圈内：“马路上没人，又是直线，对于飞机来说，已经达成降落条件了吧？”</p>

一个工作人员问他：“方老师，你知道这条马路大概长度吗？”</p>

方鹤想了想：“大概两千米左右吧，走路要走半个小时。”</p>

“两千米的话的确是达到了飞机降落条件，如果从村口开始进马路，正好能停在村尾。”</p>

众人看着落在直线末端圈中的笔尖，集体沉默。</p>

几秒后，才有人开口：“所以，纪长泽同志这是打算直接飞到家门口？”</p>

那的确是能吃的上年饭。</p>

正好是吃年饭时间，他一降落，可不就能吃到了吗？</p>

虽然很合理。</p>

但这么上下一联系，就显得好像纪长泽同志千里迢迢冒着风险从k国开战斗机回来，就是为了赶上除夕夜吃年饭一样。</p>

“八成就是小刘村了！快！安排人，这就过去接人，村子那边也要沟通好，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打电话去问问那边情况。”</p>

一时间成为整个华国焦点的小刘村里。</p>

本来大家正平静的吃着年饭呢。</p>

纪家倒是也在吃年饭，只是都没说话，心肝宝贝一样养大的孩子成了叛国贼，如今这个本该一家团圆的日子里，对方却在k国。</p>

纪母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桌上的菜，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不知道长泽吃了没有……”</p>

“想他什么？！他饿死最好！”</p>

最疼爱这个孙儿的纪奶奶沉着脸凶儿媳妇，在这么特殊的时刻，却也忍不住眼尾发红。</p>

自己的亲孙儿，当成宝贝一样养大的，怎么可能不想念。</p>

可再怎么想念，在面对对方的白眼狼行为时，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p>

“国家培养他，他呢？跑去k国说的那是什么？我们华国哪点对不起他了？？他爷爷可是烈士！他对的起他爷爷，对得起我们，对得起国家吗？！”</p>

“你还想着他？他可是一次电话都没打回来过。”</p>

纪母眼泪掉的更厉害，纪父沉默着低头，家中长女纪长荷红了眼眶，默默吃饭。</p>

明明是除夕夜这样的大日子，家中却寂静清冷的可怕。</p>

全家都知道。</p>

他们心心念念，小心呵护的孩子，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家了。</p>

纪奶奶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压下去：“吃！都给我好好吃！你们再怎么哭丧着脸，那个王八羔子也不会回来的。”</p>

――轰隆隆！！</p>

外面突然传来巨大声响，全家人吓了一跳。</p>

“怎么了？这什么声？？”</p>

“不会是k国打来了吧？？”</p>

在这样的声音下，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全家人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跑出去，在已经有点暗下的天色中，去看到底怎么回事。</p>

周围邻居也都吃到一半跑了出来。</p>

“怎么了怎么了？”</p>

“地震了？？”</p>

“没有吧，不像啊。”</p>

“从前面传来的。”</p>

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年夜饭站在家门口往外看。</p>

伴随着讨论声，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p>

是一架飞机。</p>

村人们：“……”</p>

“我的娘啊。”</p>

“这什么？？？飞机啊？？”</p>

战斗机后面，还跟了快速出动的警车。</p>

时间紧急，公安同志们开着全城唯二的警车，后面还跟了一大批穿着制服的人快步跑来。</p>

一路过来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堪称名场面。</p>

村人不知道内情，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架飞机远远从马路上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堆政府部门的同志。</p>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笔直滑行，最终停在了纪家边上。</p>

警车哇呜哇呜的响，救护车滴嘟滴嘟的跟在后面，一片热闹中，全村人满脸空白的看着这架巨大的飞机里蹦出来一个人。</p>

“奶！爸！妈！姐！我回来啦！”</p>

纪长泽站在战斗机舱门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张开双臂拉伸了一下，在全村的茫然脸下，对手里还捧着饭碗的纪奶奶道：</p>

“奶！有饭没？饿了。”</p>

“想吃铁锅炖大鹅。”</p>